第 71 章(2 / 2)

罷了,忘都忘了,埋怨自己也無用,隻能等李斯年來的時候再問他了。

程彥這般想著,往書房裡走。

李斯年是一個做事極其仔細的人,這些時日他仿著程彥批閱過的文件被他整理之後放在程彥的桌上,程彥一進書房,便看到了那些文件。

程彥略翻了幾本,不用去問李斯年,也能知曉最近發生了何事,李斯年又是如何處理的。

看著文件上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字跡,程彥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委實幸運,能遇到李斯年。

程彥繼續往下翻,翻到了關於楊奇文的文書,打開一瞧,對李斯年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認知。

在她看來,楊奇文安插的暗樁,隻能從軍隊裡著手去查,而不能從楊奇文這裡查。

楊奇文位列三公之首的丞相,大夏刑不上大夫,更何況丞相了,楊奇文縱然下了牢獄,也不會說出什麼,撐死是大長秋的事情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勉為其難地應下。

至於其他沒有證據的事情,他瞧也不會瞧上一眼。

可李斯年還是讓他吐了口——關於數年前的鎮遠侯戰死邊關,他被北狄俘虜之後如何討好北狄,讓北狄放了他,又與北狄串通,篡奪大夏江山。

他願割讓城池與土地給北狄,隻要北狄尊他為帝。

此次許裳糧草被劫,北狄趁勢攻取方城的事情,也是楊奇文一手策劃的,其用意是除去長公主的左膀右臂,再除長公主,沒有長公主的李泓,是壓不住蠢蠢欲動的世家與諸侯王的。

到那時,他振臂一呼,改天換日,這大夏萬裡錦繡江山,便是他的掌中之物。

這些事情是極其機密的事情,除卻天子與廷尉,旁人根本不曾得知。

至於李斯年,是他一手策劃的讓楊奇文吐口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天子與廷尉並不知道他知道而已。

天子看了這些供詞,氣得幾日沒有上朝,楊奇文畢竟做了多年的丞相,樹大根深,他不好一日將楊家拔起,隻是吩咐廷尉近日裡多留意楊家人的動靜。

程彥看完這些記錄,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舅舅忌憚楊家,不敢輕易對楊家出手,她的母親不日便會班師回朝,舅舅隻需將楊奇文通敵叛國的事情告訴母親,以母親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必然會如多年前滅謝家一樣,滅了楊家滿門。

這樣一來,母親原本便不怎麼好的名聲,會更加惡化,成為世人口中殺人狂魔。

可是楊家不除不行,有些事情,總要有一個人出來背鍋。

舅舅不願做,她的母親,便是唯一的選擇。

程彥心中酸澀,繼續往下看,下麵是李斯年的一行批語,讓她提醒母親,切莫感情用事,楊奇文之事,尚有更為妥帖的處理方式。

通敵叛國的事情還能妥帖處理?

程彥眉頭微動,放下了文書。

鎏金熏香爐裡的熏香燃儘了,半夏換了新的熏香。

程彥看著如雲霧一般冉冉升起的熏香,忽而想到了李斯年所說的妥帖處理方式——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李承璋去處理。

畢竟,李承璋是天家皇子,更是楊奇文的孫女婿,他當初定下與楊奇文孫女的婚事,是為了借助楊家的勢力,如今楊奇文犯了這麼大的罪,他身為皇子,又未孫女婿,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去處理這件事了。

想到這一點,程彥便笑了起來,合上文書,決定等母親回來之後說與母親聽。

如此又過幾日,長公主李淑班師回朝,天子李泓率領百官宮妃,出城數裡相迎。

此次奪下雲城大捷,首功是長公主,其次是李夜城——斬首數萬而歸,這可是自鎮遠侯死後再也沒有過的戰績了。

李泓大喜,再看李夜城,也不覺得他碧色的瞳孔甚是嚇人了,首次在眾人麵前承認了他的身份。

李泓上前,將跪倒在地的李夜城扶了起來,拍了拍他堅硬的盔甲,笑道:“鎮遠侯有子如此,也當含笑九泉了。”

李夜城眸光微閃。

李泓身後的百官們跟著附和,紛紛說李夜城頗有其父之風,至於他那最初備受歧視的胡人血液,早已無人提起了。

李夜城又對李泓行了軍禮。

起身後,他向李泓身後看去,尋找著程彥的身影。

花團錦簇中,程彥是最惹眼的那一朵,於陽光之下,對他粲然一笑。

李夜城喉結滾動,握了握拳。

是夜,李泓犒賞三軍,李夜城陣前封侯,是為靖遠侯。

........

長公主府。

程彥怕李淑得知楊奇文的事情後直接讓親兵踏平楊家大門,一路上將李淑看得緊緊的,李淑剛回家,尚未解甲,程彥便將讓李承璋處理此事的打算告訴李淑。

李淑解甲的動作一頓,看了看程彥,道:“如此也好。”

李承璋功於心計,日後若真讓他繼承了皇位,他斷然容不得她們母女二人。

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世家們看清李承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值不值得讓人在他身上下注。

——她們母女為他殫心竭慮,換來了他另結新歡和一番算計,崔莘海為他發動兵變,換來了他危難關頭的臨陣倒戈,如今若再出一宗楊奇文的事情,世家們再怎麼看好他,也不會助他奪權了。

從龍之功雖好,也要有命享受才好。

程彥見李淑同意,便去換衣服準備忙活另外一件事——是時候與李夜城說明白了。

李夜城之前從未說過喜歡她,她也不好自作多情說甚麼拒絕的話,又加上前一段時間在邊關,她更不敢與李斯年說感情的事情,怕讓李夜城分心。

戰場上一命搏命的將軍,一旦分心,便是萬劫不複。

她可不敢冒這個風險。

如今李夜城回了華京,又被封做靖遠侯,她若再不與李夜城說清楚,隻怕李夜城便會求到舅舅那,讓舅舅賜婚。

舅舅本就忌憚她與母親的勢力,若她嫁了功高震主的李夜城,隻怕舅舅夜夜睡不好覺,擔心他們再來一次兵變奪權。

她才不要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程彥換好了衣服,便準備去李夜城的府邸。

擇日不如撞日,這種事情越早說清越好。

程彥這般想著,披著外衫,走出了房間,剛走沒幾步,便碰到了李斯年。

李斯年如往常一樣,坐在輪椅上,穿著積冰色的衣服,風輕雲淡地看了她片刻,問道:“小翁主這是要去靖遠侯府上?”

“對呀。”

程彥隨口應了一聲,沒留意李斯年話音中與往日的不同,隻是道:“兄長如今封了侯,我還未慶祝他呢。”

李斯年眼睛微眯,看了看程彥身上的新衣服,與鬂間新換的新首飾,那衣服與首飾分外好看,他卻隻覺得有些礙眼。

說起來,程彥在他麵前似乎不大注重穿衣打扮。

有時候早上找他有急事時,鬢發半挽便闖入他的房間,身上的衣服穿得鬆鬆垮垮的,勾著她的曲線,讓他瞧了一眼,便連忙移開目光。

世人常道,女為悅己者容,可仔細想來,程彥似乎從來沒有為他刻意打扮過。

看著麵前花枝招展的程彥,李斯年忽而又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李斯年:委屈巴巴QAQ

即將被發好人卡的李夜城:....我情願她不來找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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