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 81 章(2 / 2)

但她更不會受李承璋所迫。

牢獄裡還有著謝詩蘊,謝詩蘊野心勃勃,不甘於一個王爺的侍妾之位,她更舍不得自己的那張嬌柔可憐的臉。

程彥迎著李承璋探究的視線,冷冷道:“有你陪同他們一起赴黃泉,我想他們甘之如飴。”

李承璋眉頭微動,眸中閃過一抹不虞之色。

話已至此,他多說無用。

但他不信程彥會這般狠心,程彥之所以這般說,是依仗著牢獄裡的謝詩蘊,可她也不想想,謝詩蘊對她厭惡至極,怎會幫她救李斯年的命?

千機引的毒性霸道,李斯年的身子骨根本撐不了幾日,等李斯年病入膏肓了,無需他開口,程彥自會來求他。

說到底,今日之事,到底是他魯莽了,他對麵前的人兒朝思暮想太久了,一張七八分相似的臉怎麼能夠?

李承璋看著程彥窈窕身姿,眸光沉了沉,喉結微動,攥了攥拳,轉身離開。

無需等待多久,這個他求而不得的人,便會跪在他麵前苦苦哀求他。

他太了解她了,她嘴硬心軟,她舍不得那些人的。

李承璋離開大殿。

程彥那一巴掌打得極重,他走出大殿時,麵上仍有著五個手指印。

又因為是冬季,他身上的茶漬還未乾,配上臉上的手指印,彆提有多狼狽。

這種情況下,他什麼也不需要說,宮人們便能腦補一出他程彥大吵一架的事情。

天子李泓分外關注昭陽殿失火的事情,他與程彥的吵鬨很快便會傳到李泓耳中,依著李泓的性子,必然會對他刨根問底,那張與程彥分外相似的臉,自然會出現在李泓麵前。

李泓見他對程彥如此情根深種,再聯想以程彥母女的勢力,嫁給天家以外的人,始終是個威脅,多半會再度賜婚他與程彥。

程彥會拒婚嗎?

多半是會的,可這一拒婚,她的才能,她的抱負,再也無處施展——她終究隻是一個翁主,她姓程,不姓李,嫁給天家子孫,是她的歸宿,也是她唯一一個能繼續去實現自己心願的路。

除此之外,她彆無其他辦法。

當然,她可以自己奮鬥到女帝,但當今天下,外有北狄虎視眈眈,內有世家把持朝政,天子們的正常繼位交接,都是一種頗有風險的事情,她一個外姓女,怎麼可能做到女帝的位置?

李承璋輕笑,須臾間又恢複麵沉如水的模樣,隻剩下腳步間的輕快。

因為宮殿在昭陽殿旁邊,一早便被羅十三帶過來的崔美人看到李承璋一身茶水,臉上又帶著巴掌印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的祖父為李承璋所累,身首異處,崔家也因此遭了牽連,一敗塗地,導致她不得不隻身來到深宮,而今她看到造成一切慘劇的李承璋這般淒慘,心中自是暢快無比,若不是周圍都是禁衛軍,她必會放聲大笑,讚程彥乾得漂亮。

崔美人離開窗台,來到關著她的殿門口,問門口的禁衛道:“安寧翁主何時傳喚我?”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見程彥了。

此時的程彥,正在牢獄裡看謝詩蘊。

下在謝詩蘊飯菜裡的毒已經生效了。

謝詩蘊看著菱花鏡中滿是紅疹的自己的臉,掙紮猶豫後,問程彥要了許多藥材,說是給李斯年配藥。

程彥自是無不應從。

但又怕謝詩蘊耍手段,拿了含著千機引毒的飯菜,先讓謝詩蘊吃了,再讓她配藥材。

千機引的毒要過幾日才會發作,謝詩蘊忙不迭配著藥材,道:“明日早上,翁主便能派人取解藥。”

程彥點頭,離開牢獄。

離開牢獄後,她又吩咐看押謝詩蘊的衛士:“密切關注謝詩蘊這幾日的動靜,無論她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都要一字不落地報給我。”

衛士應下,程彥回到宮殿,還未坐下,又聽衛士們說崔美人要見她。

崔美人是李斯年塞進來的人,如今李斯年病重,崔美人於情於理都要來問候她一番。

程彥讓人帶崔美人進來。

崔美人整了整衣服鬢發,跟著禁衛軍來到程彥的殿中。

向程彥見了禮後,她第一句便是:“翁主,您這般行事,叫人看了心裡委實痛快。”

程彥呷了一口茶,鳳目微挑:“為何痛快?”

以李承璋的心思手段,當不至於以為自己有了千機引,便覺得便能逼她就範,他應該還有其他打算,且這個打算,會讓她頗為難辦——若李泓再度向她賜婚,且對象是李承璋的情況下,她根本不好拒絕。

李泓雖然寵愛薛妃與薛妃生的祥瑞八皇子,可薛妃身後畢竟是武陽薛家,八皇子年齡又實在太小,若李泓是個殺伐果決的皇帝,這也就罷了,他慢慢削去薛家的權勢,等八皇子一點點長大,待八皇子長大成人繼位之時,薛家隻剩下一個空殼子,根本左右不了皇權。

可李泓的性子,實在與殺伐果斷沒甚關係,李承璋比八皇子大上許多,身後又無強勢母族能左右政局,他又做過太子,行事頗為穩妥,立他為太子,比八皇子要好得多。

這個時候,李泓的再度賜婚,用意便頗為明顯了,李承璋為太子,她便是未來的皇後,她如今頗有權勢,做皇後,是她最好的選擇。

若她拒了婚,不僅李泓心裡犯嘀咕,世人心中也會跟著胡思亂想,一國之母你都不想做,你難道還想去學武則天?

想起這件事,她便覺得頭疼,難不成為了拒絕李泓的賜婚,她要在短時間內找個人嫁出去?

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她委實不想委屈了自己,更何況,她也找不到那麼合適的人。

世家子弟是不要想了,想娶她的世家子弟,多半是對皇位起心思的,朝臣之後也是如此。

世家朝臣都不行,寒門子弟更是不行——丁太後與李泓根本不可能允許她嫁給寒門之後,更何況,寒門沒甚勢力,哪怕她嫁了,李泓也能一紙令下,替她休夫。

想起這些事,程彥便覺得頭疼,哪裡還有心思去想自己做事痛快?

經程彥這樣一問,崔美人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唐突,但一想程彥與李斯年的親密關係,轉念之間,她便找了借口:“四王爺與翁主曾訂過婚,李郎君雖心胸寬廣,頗為大度,但見翁主與四王爺關係太過親近,總歸不好。”

程彥眉頭微動,隻覺得崔美人這句話怪怪的。

什麼叫李斯年心胸寬廣頗為大度?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李斯年更為小氣、更為睚眥必報的人了。

崔美人繼續笑著道:“如今翁主乾脆利落地與四王爺鬨這一場,李郎君若是得知了,心中必然高興。”

程彥又抿了一口茶。

越說越不靠譜了,她與李承璋吵鬨,李斯年高興什麼?

程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與李承璋之間有解不開的仇怨,如今見我落了李承璋的麵子,心中自是開心。”

“隻是你開心也就罷了,無需用李斯年打掩護。”

崔美人忙笑道:“翁主誤會了,妾哪敢用李郎君打掩護?實在是翁主此事做得乾脆利落,若妾是李郎君,妾心中也是極為歡喜的。”

“這世間哪一個男人,喜歡瞧著自己心儀的女子與她的未婚夫相談甚歡的?”

程彥喝茶的動作一滯,抬頭去看崔美人。

崔美人一臉的過來人的我懂得,甚至還隱隱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揶揄之意:“翁主願意與四王爺劃清界限,那是最好不過了,想來李郎君知道這件事,會比妾還要開心。”

冬日稀薄的陽光照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來的光線略有些刺眼,程彥眼皮跳了跳,腦海中一直重複著崔美人剛才說過的話:這世間哪一個男人,喜歡瞧著自己心儀的女子與她的未婚夫相談甚歡的?

心儀的女子?

李斯年,是心儀她麼?

程彥隻覺得呼吸有些緊,不安分的心臟仿佛隨時會跳出胸腔,她按了按胸口,裝作漫不經心道:“崔美人這般愛說玩笑話?”

“李斯年怎麼心儀我,你怕是弄錯了。”

崔美人麵上雖然帶著笑,卻是一臉的認真:“這麼重要的事情,妾怎會弄錯?”

“李郎君的一顆心,全部都在翁主身上,半點也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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