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鹹魚第二十五式(1 / 2)

皇家外苑當日場麵陷入了混亂,太子爺怫然策馬而去,東宮禁衛們一路狂奔跟隨,被丟在原地池縈之差點不知道怎麼回家。

幸好有個看著臉熟尖臉年輕內侍殷勤地過來伺候,洗乾淨了手臉,換了身乾淨袍子,最後又找了幾個人手,護送她騎著那匹棕色蒙古馬回了城東王府。

阿重迎了出來,大吃一驚,“這身穿戴是怎麼回事?被召入宮兩個時辰不到,怎麼從頭到腳換了身衣裳?”

徐長史想比較深,拉過池縈之密談,

“太子爺怎麼會把你丟在外苑,他獨自走了?是不是東宮對咱們王爺在西北擁兵自重之事心懷不滿,借著打壓世子給王爺下馬威呢。”

池縈之安撫地拍了拍他們,“沒事,彆多想。東宮對我爹沒意見,他純粹對我有意見。”

回去正院抄手遊廊裡,迎麵撞上聞訊趕過來樓思危,她同樣拍了拍露出吃驚神色大侄子肩膀,安撫說,“我沒事,好好從外苑回來了。就是東宮路子沒了。要不——你把半年房租拿回去?”

樓思危半年租金最後到底沒拿回去。

因為傍晚時分,東宮第一謀臣,隴西王府老宅子鄰居:中書舍人令狐羽,提著酒菜登門拜訪了。

滋啦——

小爐子上彌漫起濃鬱鮮辣肉香。

還沒開始修葺老宅子後園用半新不舊紗帳圍著,把不能入眼部分遮擋起來,露出了勉強能看拱橋池塘,水榭飛簷。

羽先生笑嗬嗬地在藏書樓側花廳坐下,把拎來鮮辣好菜從食盒裡拿出來,小爐子上加熱了,再一樣樣擺放在桌上。

“今日閒來無事,去東宮走了一圈,發現廚房裡堆著幾隻新鮮打下野雞野兔,哎呀,意外之喜,不亦樂乎。在下就全數拎回家,洗剝乾淨,下鍋烹製,與池小世子分而食之,美味共享,不亦樂乎。”

池縈之提起筷子在大海碗裡撥了撥,果然在滿碗紅彤彤辣子裡找到了花椒鳳爪,麻辣兔頭。

早上外苑裡獵到倒黴獵物,晚上進了五穀輪回,阿彌陀佛。

久違鮮香**滋味,讓人停不住筷子。

“好吃,好吃。”池縈之吃得額頭滲汗,用帕子捂住被辣得不住打噴嚏鼻頭,“羽先生自己下廚?羽先生是蜀人?”

“巴蜀成都府人士。”令狐羽笑眯眯地把最大一個麻辣兔頭讓給了池縈之,自己夾起了一塊辣翅尖,感慨著說,“蜀王謀逆,陛下震怒,有意禁蜀人三年不得入仕。原本在下也該卷鋪蓋辭官歸鄉,所幸太子殿下力排眾議,堅持‘不以出身論人才’,力諫得陛下回心轉意,在下才得以留在京中,得見池小世子當麵。”

“啊,”池縈之吃完了令狐羽夾過來兔頭,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明白了。羽先生提著好菜上門,原來是來替東宮說話。其實大可不必。”

她指著自己手腕,“第一,隻是被捆了一會兒,沒傷著手,也沒真繞皇城一圈,什麼事都沒有。”

她又指了指自己,“第二,在下不過是個被召入京藩王世子,身份尷尬,不值得羽先生花了大力氣烹調美食拎過來。”

令狐羽哈哈哈地笑了。

“池小世子當真是長大了,居然和在下說起套話來了。我拎著食盒上你家門,和你身份有什麼關係呢。”

他用筷子敲了敲裝滿辣子大海碗,“在下獨居在隔壁,下午一時心血來潮,把十來隻野雞和兔子全部下了鍋,炒了滿滿一大鍋鳳爪和兔頭,難道要我一個人啃完?我既然一個人啃不完,當然要找個愛吃同好共享。想來想去,哎,隔壁有個人正合適。當日東宮於臨水殿設宴,池小世子一個人從宴席開始吃到宴席結束,在下印象深刻很呀,哈哈哈。”

池縈之:“……”所以她在羽先生眼裡就是個大吃貨是吧……

話既然說開了,就不客氣了。

兩個人鼓起腮幫,風卷殘雲,到最後連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三個大海碗裡裝滿鳳爪和兔頭啃得乾乾淨淨。

池縈之吃飽喝足,阿重送上了飯後茶,就在飯後閒聊、氣氛上佳時刻,羽先生卻輕輕巧巧地轉過了話題,

“池小世子騎回來那匹紅棕馬,名喚‘驟雨卷風’。性格溫和忍耐,體魄強健,全力奔馳時速度如驚雨狂風。雖然不如我家殿下‘烏雲踏雪’,也算是皇家馬廄中一等一好馬。”

他笑道,“在下來時得了殿下首肯,將驟雨卷風相贈池小世子。不必送還東宮了。”

池縈之看了眼對麵眯著眼微笑羽先生,心想,這狐狸,拐彎抹角說了一大圈廢話,最後還是做說客來。

東宮今天在林子裡把她捆了,打算繞皇城一圈,傳出去有失儲君仁厚氣度。這位羽先生是替自家主上送賠罪禮來了。

但是對著滿桌子吃光光兔頭雞腳,正所謂吃人嘴軟,吃飽了把人趕出去事兒池縈之做不出來。

“羽先生今天除了送馬,如果還有什麼其他來意,不必轉彎抹角,儘管說吧。”

羽先生捧著茶盞斯文地笑了。

“世子來京不過五日,便引得東宮不甚安穩。在下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池小世子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池縈之小口小口地喝著茶,答道,“羽先生問錯人了。不是我想做什麼,是太子爺想做什麼。”

羽先生眯起了眼,“此話何解?”

“如果太子爺什麼都不做話……”池縈之想了想,回答說,“我是個很懶人,自然會足不出戶,在老宅子一直蹲到十二月萬壽節。等陛下壽誕過後,應該就會直接回程。”

羽先生不再說話了,安靜地喝茶。

喝完了一杯茶,他把茶盞合起,說,“池小世子意思,我明白了。如果剛才那句所言非虛,我也有一句話講給世子聽。”

池縈之靜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隻聽羽先生緩緩道,“池小世子和東宮是有舊日交情。如果世子這邊不做什麼,太子爺那邊也不會做什麼。”

他把茶盞放在桌上,起身告辭。

池縈之親自把羽先生送到了大門口。臨走之前,羽先生走下了兩級台階,忽然想起來什麼似,又走了回來。

“對了,有件挺有意思事差點忘說了,”他笑眯眯地招手示意池縈之附耳過來,小聲對她道,“宣王爺下午被召進正陽宮了。”

“嗯?”池縈之想起了司雲靖那句‘饒不了宣王’,心底油然升起了幾分好奇,悄聲問,“然後?”

“太子爺找了處僻靜側院,把宣王爺關進去了。關進去同時,還送進了一位腰圍尺九纖纖美人,好酒好菜伺候著。”

池縈之聽得大失所望,抱怨了一句,”這就是太子爺‘饒不了宣王’?好酒好菜還有美人,宣王舒服得很。打算關多久啊。”

羽先生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