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第六十六式(1 / 2)

手拿大棒的大群婆子仆婦順著石拱橋衝過來,鬨哄哄地左右尋找:

“人呢!人呢!剛才眼瞅著走過來了,怎麼突然人不見了!”

“分成兩隊,沿著左右方向搜!夫人有令,見了麵不必說話,圍住暴揍就行了!”

一群婆子喧鬨著分成了兩隊,果然沿著左右兩個方向往彆院外的山道追出去了。

新月如勾,淺淡的月色映照夜晚的大地,拱橋下方的三處拱洞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周圍恢複了安靜後,拱洞下緩緩漂出一隻細而狹長的扁舟。

司雲靖神色複雜地盤膝坐在小舟一頭,望著另一頭的池縈之。

“她們口中的夫人,是你母親?下令要‘圍住暴揍‘的那個……莫非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呢。”池縈之單手托著腮說。

若隱若現的月色下,她指了指司雲靖麵前的長篙和木櫓,

“不想被圍住暴揍的話……劃船吧,雲副使。我從水路送你出去。”

水聲陣陣,搖櫓聲聲。

葉子形狀的輕巧扁舟在溪水裡……四處打轉兒。

北方過來的兩隻旱鴨子,從來沒劃過船。

司雲靖搖了一會兒船頭的木櫓,成功地在原地轉了仨圈,暈得池縈之差點趴下了。

“長篙……換長篙……”

她抓著船尾的艙板說,“溪水淺,一篙下去撐著底,肯定能往前。”

司雲靖扔了木櫓,這回換用細長的竹篙撐船,果然好多了。

手臂用力,竹篙撐著溪水底部,細葉形狀的扁舟晃悠悠沿著水流輕巧地往下遊滑去。

“前麵通往哪裡?”

“這條小溪是山裡流出來的,彙進前頭的蓮塘,繞過半個蓮塘就是船塢。我從船塢送你上岸。”

司雲靖又撐了一竿篙,停下動作,把長篙橫放在船頭,“我倒不急著上岸。這樣挺有意思,就在小溪裡漂一會兒。”

池縈之沒忍住,抿著嘴笑了,“堂堂大周陛下,差點被人圍住拿棒子一頓胖揍,是挺有意思的。不行了,讓我笑一會……”

司雲靖瞥了眼對麵悶笑不止的人,勾了勾手指,“過來。”

池縈之在船尾站起身,剛往前一步,那長而窄的小舟便失了平衡,在溪水裡晃了幾下。

“哎呀,不能過去。”她趕緊坐下了,“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吧。”

司雲靖盤膝坐在船頭,修長的手指擱在船邊輕輕地叩了幾下,“你母親突然吩咐莊子裡的仆婦圍我,莫非是知道我們的事了?”

“嗯。”池縈之小聲承認了。“你天天跑到白鷺彆院門外吹笛子,當然會引得我母親起疑了。”

“不怕她知道。”司雲靖輕鬆地說。

頓了頓,他又問,“曲子……你可喜歡?”

池縈之點點頭,“喜歡。很好聽。”

司雲靖嘴角邊剛剛綻出一點篤定的笑意,就聽到池縈之繼續說,“曲子是極好聽的,就是不知道曲名,也不知道是你吹的,這次還是我娘告訴我的。下次吹新曲前先跟我說一聲。”

“嗯?”司雲靖關注的重點一下子被帶偏了。

他磨著牙說,“如此顯而易見的曲調……你沒聽出來?我連吹了兩個晚上的曲子,你都沒聽出來是我?”

池縈之看他衣袖邊緣的手指動了動,本能地往後退了半尺,“彆!彆敲我頭。”

動作稍微大了點,小舟又是一陣劇烈搖晃。

兩個人急忙同時起身,挪到小船中間的位置,好容易把船身穩住了。

池縈之重新坐下來,小聲嘀咕著,“哪裡顯而易見了,我敢擔保平涼城裡的人十個有九個聽不出來。”

兩人現在隔了不到一臂的距離,司雲靖聽得清清楚楚,抬手用紫竹笛敲了她腦袋一記。

這一下看著唬人,敲的力氣倒不重,池縈之揉著腦門,看清楚了對麵手裡握著的凶器,正是他今晚帶過來準備吹奏的竹笛。

她把竹笛拿過去,借著月色摩挲了好一陣,還回來給他。

池縈之也挺無辜的,“誰知道你會吹笛子呀。守心齋裡不但沒有絲竹樂器,連曲譜都沒有一張。我以為你不善音律呢。”

司雲靖摸著笛身,嗤道,“我會的東西多了去了,怎麼會儘數讓你知道。”

池縈之小聲咕噥著,“牛皮滿天飛,你就吹吧……”

司雲靖斜睨了她一眼,“牛皮滿天飛,你有本事,倒是吹一個?”

兩人正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原本平靜的溪流突然湍急了起來,小舟左右晃了幾下,池縈之坐在船尾看得清楚,急忙喊,“長篙撐一下,穩住船身!前麵水道要彙進荷塘了!”

一竿長篙撐在溪底,穩住了小舟方向,順利地順流進了荷塘。

方圓十餘畝的荷塘也是白鷺彆院的產業,如今正是荷花初綻的季節,白的,粉的,紅的,淡紫的,各色爭研,在月下有的含苞,有的已經盛放,十餘畝荷塘的水麵倒有大半被翠綠的荷葉覆蓋住了。

幾十丈外的荷塘岸邊,正好有十來個手執大棒的仆婦人影走過,呼喊聲隨著夜風隱約傳來,

“夫人吩咐,四處仔細地搜,一定要搜到人,莫要讓那北周後生趁夜跑了!今夜定要給他一頓殺威棒,教他好好吃個教訓!”

司雲靖:“……”

池縈之忍著笑,扣著船板探出身去,纖長的手指在滿塘的碧綠荷葉間挑揀了片刻,選了兩支色澤新鮮、形狀又圓又大的荷葉,將莖葉折斷了,一支遞給對麵的人,一支自己留著。

“不想吃我娘的殺威棒的話,就躺下來。像我這樣。”

她示意著,握住隨夜風飄蕩的輕軟裙擺,在船尾側躺了下來,將手裡的大荷葉豎在了頭頂上。

“躺在船裡,再用荷葉擋著,在岸邊就完全看不到人了。你趕緊躺下來。”

司雲靖頗感興趣地擺弄了幾下江南的大荷葉,從善如流,也側躺了下來。

不過他的躺法,跟池縈之設想的躺法稍微有點出入……

池縈之的設想裡,小舟長而窄,正好船頭躺一個人,船尾躺一個人。

實際上呢,對麵那位沒有按照常理地躺在船頭,反而調轉了個方向,兩隻手撐著兩邊的船板,朝著她側躺的船尾處傾身下來。

舉著大荷葉的池縈之:???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撐在她身體上方,打量了幾眼不剩下多少空隙的船尾,淡定地撩起衣擺擠了過來,和她麵對麵地側躺在船尾。

江南采蓮用的舟船長而狹窄,船尾處躺下一個少女綽綽有餘,再躺一個男子就不行了。

司雲靖還沒完全躺下來,船身明顯地一歪,差點側翻了過去。

池縈之嚇了一跳,一隻手舉著荷葉,空著的另一隻手急忙把他拉過來一點。

司雲靖等得就是這個,趁勢靠過去,直接把人摟在了懷裡。

“哎呀……”

池縈之低低叫了一聲,把差點被擠扁的荷葉舉高了點,“你的荷葉掉水裡了——”

“那就用你的荷葉替我擋著。”

“一張荷葉不夠擋兩個……嗯……唔唔……”

不等一句話說話,豐潤豔色的下唇瓣已經被火熱急切的唇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