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第六十八式(1 / 2)

得了消息的令狐羽當天便親自趕來了。

“使節隊伍即將返程,多留三日倒是無妨,滯留三個月,萬萬不可。”

在外人的地界,他隻說了一句便停下來,左右打量著跨院,

“小縈之呢,我勸勸她。”

“倒不是她的主意。是池夫人的意思。至於她人——”

司雲靖的臉色不大好,淡淡說,“她家睿王表哥早上登門拜訪,她欣然接待,對坐閒聊了整個時辰,至今還沒有散場。”

“哦”令狐羽驚異地問,“他們單獨對坐閒聊?”

“……自然有池夫人相陪。”

令狐羽大笑起來,“既然有池夫人作陪,雲副使又有什麼可多慮的。這院子裡翻倒的十缸陳醋為哪般,好酸,好酸。”

令’雲副使’酸倒了醋缸的書房閒聊,到了晌午還沒談完。

“娘,哥哥,我想好了。白鷺彆院住了兩三個月,有娘陪著過了一次生辰,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池夫人拿帕子蒙著臉不說話。

池懷安在勸妹妹。

“縈縈,才住下沒幾個月,就要回返北周國境?雍都這邊冊封你為縣主的事情剛開了頭,還在商議著。好歹再留幾個月。”

池縈之搖頭,“不必了。”

她站起身來,抱了抱哥哥,“南唐這裡是極好的,江南的景致美極了,就連晚上的月亮都秀氣;我每天晚上對著窗外看著,卻開始想念大西北的月亮了。”

池懷安露出感慨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妹妹的秀發。

“罷了……你若想清楚了,要回北周,我不攔你。但有件事,我要問清楚了。母親與我說,這次北周使節隊伍裡的雲副使——”

沒等他說話,池縈之已經破罐子破摔地連連點頭,

“是他。就是他。已經見過母親了,挨了一頓教訓,母親點頭同意了,其他的哥你就彆問了。我說的對不對,娘?”她轉過頭去問旁邊坐著的池夫人。

池夫人從帕子下麵哼了一聲,作為回答。

“這等大事,怎的不和我商量。”池懷安輕聲埋怨了她一句,“人呢,我要見他。”

這兩人不能見。

池縈之沒吭聲,心想,哥哥看人犀利,萬一三言兩語起了疑心,大周的新任陛下就得扣在南唐一輩子了……

“人就在白鷺彆院。我留著他呢。”池夫人把帕子掀開,露出隱約發紅的眼角。

“五品的官職而已,叫他告假三個月,留在江南娶親,他居然不肯即刻答應,還叫了他上司來商量。我看他心意不誠。”

池懷安聽得皺眉,委婉地奉勸母親,

“畢竟是兩國來往的使節,怎麼好為了私事把人扣下來不放。母親,趕緊把人放了吧。北周的使節隊伍這兩天就要返程了。”

池縈之也連連點頭,勸說母親。

池夫人一張嘴說不過兄妹兩個,氣得一拍桌子,指著池縈之,

“皮猴子,我是為誰著想!你的嫁妝都是我這麼多年慢慢替你攢的,大的小的,金的木的,堆滿了整個庫房。不留他三個月,我哪裡有時間幫你一一清點整理了,風風光光地裝箱籠,十裡紅妝送嫁!”

“娘~~”池縈之感動地撲過去抱住了母親。

母女倆感動地擁抱了一陣,池懷安在旁邊冷靜地說,“不行,雲副使不能滯留江南。再過兩日,北周的使節隊伍回返本國時,正副使節一個都不能少。”

“那迎親納彩的儀程怎麼辦,你妹妹的嫁妝怎麼辦!”池夫人氣得大喊,“隻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忙不完!”

池懷安記憶力驚人,被母親的話提醒,想起了隴西王喝醉後無意中提起的一樁舊事,

“娘,父親曾經說過,當年你是人先到了平涼城,隔了三五個月嫁妝才送過去?”

池夫人:“……”

池縈之還是頭一次聽說,頓時覺得茅塞頓開。

“那就跟娘當年一樣,不必把人在這裡扣仨月,先把人放回去。嫁妝什麼的慢慢準備,反正我又不講究什麼麵子上的虛禮——”

池夫人抬手敲了她一記爆栗。

“好的不學壞的學!池老賊教壞我女兒!”她氣鼓鼓起身走了。

正事談到一半親娘跑了,剩下的兄妹倆麵麵相覷了一陣。

池懷安正色問,“當真想好了?不要留在我和母親的身邊?南唐地界廣袤,多得是大好適婚男兒。”

池縈之想了一會兒,還是說,“其他的南唐男兒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他其實毛病挺多的,但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池懷安聽了,半天沒說話。

他最後點了頭。

“罷了,我不攔你。我和母親都在雍都,若是那雲綏卿對你不好,你便回來。白鷺彆院是蕭家給母親的,我再給你置辦一處更好的彆院,你隨時可以回來住。”

池縈之感動地撲過去把人抱住了,“哥~~”

兄妹倆擁抱了一陣,池縈之擦了擦眼角的淚光,小聲說,“哥,其實我更不放心你。最近……你夜裡還回漣漪居嗎?”

池懷安淡淡說:“一如往常。”

那就是每隔幾天過去一次的意思了。

池縈之憂心地說,“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儘頭呀。”

池懷安倒是平靜的很。

“或許是前世做下了什麼不尋常事,才會今生異於常人。你不必擔心我。”

他安撫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說起來,兩邊都是父子,兩邊的局麵都穩下了。我能出什麼事呢。就這樣過著吧。”

池縈之卻不想看哥哥頂著兩個身份,將就著過一輩子。

她心裡一直有個想法,今天大著膽子和哥哥提起,

“北周新帝還是太子爺的時候,我在京城和他相處了一陣子,我們算是……有交情的。“

在池懷安的注視下,她繼續說道:

“如果‘隴西王世子’上書請求去南唐‘病重的母親處’侍疾,陛下說不定會答應呢。你在平涼城換回世子裝束,接了聖旨,光明正大地搬來母親處,在白鷺彆院住下。哥哥,你再不必白日夜晚兩地辛勞了。”

池懷安:!!!

池懷安震驚了。

他久久地思慮著這個大膽的可能。

“如此安排,倒是可以把我們的身份調換回來,從此再也不必假扮女子,躲躲藏藏……”

他思忖了許久,緊蹙的眉頭一點點鬆開了,最後輕笑了一聲,

“就隻有一個問題,我們都離了平涼城,父親畢生的願望要落空了。”

池縈之低聲咕噥著,“講真,我從來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我倒是猜出了一些。”池懷安淡淡說,

“父親這樣的所謂蓋世英雄,大都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他心裡最看重的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軍營兄弟。如今他老了,需要一個後繼之人,能繼續統帥他的十萬精兵,看護他的老部下們。無論是你,是我,是沈氏那個庶子……能用就行。”

說到這裡,他嘲諷地笑了笑,最後說,“縈縈,你這個法子不錯。可以試試。”

在兒子的勸說下,池夫人不甘不願地把西邊跨院留著的準女婿放了。

“你身上有官職,我不攔著你返程。”池夫人沉著臉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