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小孩子都不喜歡打針吃藥,三娃也不喜歡。可這兩天在醫院,他卻覺得好像到了天堂。每次打完針,吃了藥。爸爸都會給他兩顆糖,香香甜甜的大白兔奶糖。全村也就劉小寶吃過。大家圍著他吃,等他吃完,拿他吃過的糖紙舔一舔,那味道他至今難忘。
三娃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能吃到,還有這麼多顆。他簡直高興得快要瘋掉了。為了這些糖,打針吃藥算什麼!不就疼一疼,苦一苦嗎?他忍了!
沈煦瞧見他小心捧著一顆顆往兜裡塞的模樣,忍俊不禁。從懷裡又摸出幾顆遞給女兒。
周雙燕雙眼放光,滿是驚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給我的嗎?”
“嗯!喜歡嗎?”
“喜歡!”說完,周雙燕麵上的笑容一點點收起,露出幾分忐忑,“可是奶奶說,我是賠錢貨,這些好東西隻能男娃吃。爸爸,我不想給周光宗和周耀祖,給三娃行嗎?”
沈煦心頭一滯,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把糖果塞進她的衣兜,“你弟弟有。這些是你的,自己留著吃,誰也不給。你不是賠錢貨,你和弟弟一樣,都是爸爸的寶貝。往後弟弟有的,你也有。”
周雙燕眼神迷蒙,弟弟有的,她都會有?
沈煦不免歎息,“嗯!彆聽你奶奶的,把她之前和你說的那些都忘了,聽爸爸的!”
周雙燕不是很明白沈煦的用心,卻還是非常歡喜地點了頭。
田鬆玉蹙著眉,“不能這麼慣著他們。這糖果多精貴啊!哪用得著花這個錢,太浪費了!”
從昨天進醫院開始,她們餐餐都有葷,就是今兒早上吃的也是肉包子,這會兒又是糖果,還是最貴的大白兔,這花錢的架勢讓她有點心肝兒顫。
沈煦不為所動,“沒事!錢賺來就是為了花的。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不會亂來。”
說著,掏出一把大團結遞給她。
田鬆玉嚇了一跳,忙不迭望向門外,見沒人看到才鬆了口氣,“你哪來這麼多錢?你做什麼了?”
瞧她這模樣,就知道她想岔了。沈煦但覺好笑,囑咐兩個孩子去走道上玩,這才和她將分家的事說了。
田鬆玉目瞪口呆,“你……你說真的?”
“真的!是我不好,這些年讓你和孩子受苦了。往後不會了。隻是這工作沒了,但你彆急,我有打算的,總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信我!”
田鬆玉眼眶泛紅,她早受夠了向桂蓮一夥。雖然心疼這麼一份好工作,但想到就此擺脫了向桂蓮,心底總算有了些期盼。
“沒事!大不了你再回村裡,咱們一起賺工分。你有力氣,我也不差,咱們總能將日子過好!”
沒有怪他,反而提出和他一起分擔,沈煦心下略鬆,“好!以後我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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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煦按照約定,去印刷廠打了報告。這年頭,工作是可以繼承的,一個蘿卜一個坑,想加個崗位不容易,但把自己的讓給彆人頂上卻是允許的。因此,手續辦得還算容易。隻是原身在廠裡乾得不錯,人緣也好。突然說不乾了,從領導到員工,不少人湊上來問原因。
沈煦苦著一張臉搖頭,隻說,算了。
他越是如此,彆人越是好奇,再三詢問,沈煦仿佛被逼的實在沒辦法了,說出了原委。
有人寬慰,有人相勸,更有人義憤填膺。反倒是沈煦一個個安慰回去,說沒關係,總歸都是兄弟。
嗬,兄弟?哪有這樣的兄弟!
周家這邊頂替的人還沒進廠,已經出了名。沈煦可以想見,他往後在廠裡的日子不會太順利。
沈煦壓下嘴角的笑意,與眾人道彆。出了印刷廠,卻沒急著回醫院,而是尋著記憶,去了黑市。
黑市的位置比較偏,在一條巷子裡。巷口榕樹下,坐了個男人在抽煙。他是負責望風的。
沈煦上前交了一毛錢。這是規矩。不論買的還是賣的都需要。買的一毛,賣的兩毛。當然,你如果是經常來賣,或者經常來買,可以按月給,到時候憑信物入場,會比按次交便宜許多。
收了錢,就會保護大家的安全。他們上頭有人罩著,不會來查。除非碰上特殊情況。負責望風的都得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瞧見不對勁,第一時間報信讓大家分散跑。跑得掉是運氣,跑不掉隻能自認倒黴。
原身來過兩次,因此沈煦也算熟門熟路。巷子很長,從頭到尾都擺著地攤子。吃的用的穿的,樣樣都有,堪比百貨市場,很是熱鬨。
沈煦轉了一圈,東看看,西瞧瞧,最終什麼也沒買,空著手出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買東西,而是了解黑市的行情。如今目的達到,自然不必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