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的壽宴,說是家宴,賓客卻來得不少,如顧家這樣出了五服的親戚都來得齊齊整整。
一方麵,當然是李老爺子有麵子,另一方麵,卻是李家的當家長媳有麵子。
步入宴會前,顧琰生向董瓷低聲介紹了幾句,“論起來是表嬸,不過一表三千裡,我們跟著叫黎主席就行。她是現任的媛愛慈善基金會主席,你小時候在這裡長大,你知道的。”
換了圈外人,或許要長篇大論的解釋媛愛慈善基金會的特彆之處,一家非公募性質,卻在上層裡無人不知的基金會,在B市有什麼樣的背景、資源、人脈。
對董瓷來說,卻是一些基本常識,一聽就明白了,甚至聯想到黎敏的姓氏,心裡已有定數。
現任黎主席是比顧夫人還要高幾個層麵的人。
正如董瓷所想,他們一進入宴會大廳,便見到了早一步到了顧夫人和其他太太們在一處。而中心位置的並非是顧夫人,而是一個高挑優雅的女人,無論是妝容還是穿著,都極為講究。
她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卻不是顧夫人那樣端著的氣質,而是颯爽的乾練。這並不代表容易拉近距離,光看她怎麼應付身邊的人就能窺出一二。
顧夫人顯然沒想到兒子兒媳會遲這麼久,臉色當時就不大好,語氣帶了些指責:“真是不懂事,給長輩賀壽怎麼能這樣姍姍來遲,該提早到才對。”
顧芳菲也趁機上眼藥,“我哥是最準時的人,彆人都說不準了,估計選個首飾都要半天吧。”
顧琰生開口想要解釋,卻被一聲爽朗的笑聲打斷,董瓷抬頭一看,竟然是黎敏走了過來。
董瓷本以為隻是寒暄兩句,畢竟她和顧琰生都屬於邊緣人物,不值得人多留意。
萬萬沒想到,黎敏的目光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咦,沈瑜,這就是我那個侄媳婦嗎?”
顧夫人名叫沈瑜,“侄媳婦”這個親熱的稱呼讓一旁的賓客都有些側目,更彆說她自己了。顧家和李家遠沒親近到這份上,畢竟出了五服,輩分上的稱呼都不好意思叫。
顧琰生稱呼黎敏為“黎主席”,董瓷自然也夫唱婦隨,跟著叫了聲“黎主席”。
“怎麼這麼見外,都是一家人。”
黎敏似乎心情不錯,態度親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人一番。
顧琰生氣質斯文,人也端方俊朗,單拎出來也是青年才俊,上上之選。
隻是他身邊站著董瓷,視線與光芒便全聚焦在另一邊了,極為漂亮已不足以描述她的出眾。
她的三庭五眼,身段窈窕,均是恰到好處的美,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那大方簡潔的淺色禮服,稍加打理的自然卷發,手上唯有一對春帶彩,身上再無其他配飾。
這樣珠光寶氣的宴席上,卻一點也不顯局促小氣,自有一種從容不迫的風情。
令人回味無窮。
有這樣的容貌氣質,出眾的絕不是外物,而是她自己,如非熏陶修煉,就是造物主的恩賜。
怎能不讓人喜歡。
黎敏目光閃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看向顧夫人,似乎是興之所至的說:“好奇怪,我一見她就喜歡,完全是按我的喜好長得呀。沈瑜,你不可以小氣,我要認她做個乾女兒。”
這話一出,賓客目瞪口呆,全是豔羨,黎敏什麼身份,可不是那種隨便認乾女兒的人!
想做她乾女兒的人,能從地安門排到凱旋門。
一旁的顧芳菲更是眼熱,實在不明白這嫂子怎麼忽然討了黎敏的歡心,明明她最看不起藝人。
直言是玩物一般。
顧芳菲不服氣地小聲嘟噥了一句,“她也配——”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音,便被顧夫人狠狠打了手背,嬌嫩的皮膚上頓時一團觸目的紅。
顧芳菲眼底掠過一絲恨意。
顧夫人根本顧不上女兒,更不會拒絕這等送上門的好事,她連聲笑應:“隻要你不嫌棄這孩子就好。”
其實不止顧芳菲,董瓷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得了黎敏的青眼。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時候要懂得識抬舉。
演戲,董瓷是專業的。
她的神情驚詫中帶著不好意思,嘴角的幅度又止不住上揚,將受寵若驚的喜表現得惟妙惟肖。
卻又不顯得諂媚,這極大的取悅了黎敏。
是個有趣的姑娘。
心情不錯的黎敏,便決定再給董瓷幾分臉麵,接著又提起了董瓷的外公,說起了幾件趣事。
仿佛兩家交集很深似的。
這一幕就很有意思了,讓眾人重新回憶起了董瓷的家譜,心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董瓷自己並不覺得是顧念什麼家裡的舊情,以外公的地位自然有許多舊情。可惜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