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氛圍中, 灼熱的呼吸拂過董瓷的耳後和脖頸, 男人淡淡的木質香調在鼻尖縈繞。
他的聲音很低, 卻透著一股威懾感。
說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好熟悉, 讓董瓷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架秋千。
在那個盛夏的深夜,繁星漫天, 篝火昏黃,一切靜悄悄的,隻有參天大樹下的秋千緩緩晃動。
倚坐在董瓷身邊的依然是這個人,當然距離還要更近。近到幾乎沒有距離, 她被完全包圍了。
不透一絲縫隙。
那個男人也像現在這麼在她耳邊說話,“要不要試試在這裡?”
這話就像一道鉤子, 將夜裡瘋狂的本性劃了一道出口, 董瓷閉上了眼, “天賜,你有病。”
她聲音很輕,唇邊卻帶著笑, 然後手就被抓過去, 指尖觸到了那溫熱的唇瓣,被舔舐啃咬著。
微微的刺痛, 更多的是癢。心癢。
“對,你第一天認識我?”
像野獸一樣暗啞危險的嗓音, 讓董瓷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 比害怕更多……竟是躍躍欲試。
瘋狂到無可救藥。
以至於董瓷早就模糊的記憶, 居然被裴賜臻一句瞎撩的話給喚醒了,足見有些**不僅刻進身體,也刻進了腦子裡。極致的感官刺激就像病毒一樣,普通的格式化對這種病毒沒效果。
非得填充點新的刺激內容,不斷覆蓋,才能殺毒。
不然腦子裡全是黃色廢料。
人很難和身體本能作對,這點董瓷深有體會,再清楚不過。
她輕扶著額頭,側靠在座椅遠離裴賜臻的那一邊。
一旁的魏晉安偏頭看過來,語氣關切:“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他說話之時,捉住董瓷的那隻大手還跟故意似的,在她小小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摩挲。
董慈儘管知道現下黑燈瞎火,旁人也看不清座位下的動作,心卻難免加快地跳了兩下。
她臉上很自然,還能開玩笑引開注意力:“沒什麼,這裡麵太悶,我都有點缺氧了。”
聽她語氣輕鬆,魏晉安也笑了。
他感慨道:“你啊,也就拍戲的時候不嬌氣,為了拍戲,上山下海,沙漠那地方的苦都能吃。”
魏晉安旁邊的一個知名導演聽了,也笑說:“是啊,董瓷是我見過最敬業的那種演員了。當年拍《巫山》的時候,有個探戈是重點戲份,她為了演好感覺,還專門去了阿根廷……”
隨著電影正式開場,他們的話音也漸漸聽不見了。
裴賜臻到底是聽了不少,他收緊了掌心的手,嘲諷一笑:“我記得你當時說是本地的學生。”
董瓷被他說得眼皮還跳了一下,語氣倒是半點不心虛:“開心就好,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灑脫至極。
讓人看著可恨。
裴賜臻真想好好懲罰她,讓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些故意誤導人的消息,他們本可以不錯過七年。
董瓷一無所知,她說完還想收回手,當然不可能。
既然不能,董瓷乾脆隨他了,身子斜倚到另一邊,此時此刻,她能遠離的也就隻有這點距離。
裴賜臻卻連這點距離都不悅,尤其是電影開映的暗光中,他看到了董瓷目無焦點,心不在焉。
這隻手就任由他握著,連掙紮都懶得掙紮。
完全無視。
比對抗更讓人惱火的,是無視。
裴賜臻挑起眉,他很清楚董瓷能無視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安全罷了。
看似是放映廳這樣的公眾場合,可是他們坐在前排嘉賓座,前麵再無旁人,兩邊和後麵雖然有人,卻很難注意到他們。畢竟能見度不高,關注點又在電影上麵。
有了這層安全感,董瓷顯然連回應都懶得回應了,總是這麼聰明,聰明得現實,現實得無情。
無情得撩人。
就像一杯烈酒,明明不該嘗試,除了奪人神誌毫無益處,卻就是控製不住手,控製不住嘴。
喉嚨火辣辣的疼痛,卻痛到上癮。到死才儘興,不死不休。
裴賜臻偏頭看著董瓷的臉,隻是一掃,就點燃了眼睛裡熠熠的火光,他唇角不自覺的揚起。
這樣的人,也不是沒弱點。
電影中畫麵明暗交替的時候,裴賜臻放鬆了董瓷的手,卻沒放鬆到讓她逃脫,而是把玩著她的小手,放肆地揉了揉,用指腹感受著那熟悉的嬌軟。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董瓷投過來的憤怒眼神,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她連憤怒都懶得掩飾了。
裴賜臻卻無聲的笑了。
這種得逞的笑容看在董瓷的眼裡,一下就收緊了手,雖然躲不開,但是狠狠掐他還是可以的。
當然,並沒有什麼用。
裴賜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跟不用說手了。
董瓷意識到自己犯傻了,這男人怕不怕疼她還不知道嗎,再疼他也有足夠好的耐力。天知道他們裴家是怎麼養小孩的,或者說,那個裴經世到底是怎麼培養繼承人的?
很多質素與其說是天資,不如說是後天的嚴格教養,其中就包括極好的耐力。
這種耐力體現在方方麵麵。
隨著電影中閃過的幾個床戲鏡頭,董瓷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其他方麵,其他方麵的耐力……
可是也激發了靈感。
她沒有再掐人,而是反客為主,回握住了裴賜臻的手,卻不肯好好的握,用指尖輕輕的劃動。
裴賜臻的喉結滾了滾,他掌心裡的那手很小,和從前彆無二致,手指纖長,如水蔥,若軟玉。
即使隻有一點點的肌膚觸動,也能感受到那種細膩的柔嫩,配上輕柔得可以忽略的動作,就像羽毛一樣,從長指的指腹,撫摸到動脈,拂來拂去,讓人有種若有若無的癢。
越來越癢。
挑逗的不是掌心,而是另一顆心。
讓人心潮躁動。
裴賜臻的眼神漸深,微仰起脖子,下頜的線條緊繃了幾分。
董瓷隻消看一眼,就知道他有些按捺不住了,難受著呢。
誰沒弱點,他耐力是好,可惜不禁撩。
董瓷眼角眉梢帶著得意,在撩得裴賜臻開始微微調整坐姿時,便逮住時機,從他掌心掙脫。
這次自然成功。
裴賜臻的手心忽然撲空,幾乎握成了拳,他一側頭,就看到董瓷已藏到手包下的那隻小手。
而她,笑彎了一雙桃花眼。
惡劣,又燦爛的笑容。
一如既往。
裴賜臻也想一如既往的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按到在地,像從前那樣,在任何地方懲罰她所有的惡作劇……可是所剩無幾的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能這麼做。至少現在還不能。
也隻是現在不能而已,遲早拿回來更多。
董瓷敢笑,就等著接下一招。
可是裴賜臻除了鬆鬆領結,便目不斜視的看起了電影,神情冷漠中透著矜貴,自帶降溫氣場。
仿佛剛才的絲絲狼狽全沒發生過,又恢複了禁欲感,再沒有下一步動作,直接把她無視了。
……顯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們兩人都是。
一場無聲的較量就這麼打了平手,誰也沒討到便宜。
董瓷不以為意,她的心情已經莫名其妙的變好了,手指在包包上敲擊著快樂的音符。
今晚的《山海》是部玄幻電影,特效華麗大氣,藝術性稍顯薄弱,故事節奏卻都在水準以上。
董瓷拍文藝片居多,她很喜歡體驗不同的角色,越有難度,越有挑戰,越想嘗試。那種將人物演繹到極致的感覺,仿佛讓人又活了一次,將生命的**揮灑得淋漓儘致。
就像是一種釋放。
而戲外的董瓷卻是不一樣的。
就像真要看電影時,董瓷就不大看文藝片了,她更愛看這類商業大片,太沉悶的,不適合她。
一場笑點不斷的電影看完,那些煩躁也一掃而光。
散場的時候,董瓷、魏晉安等人都是嘉賓通道,司機開了車來接,相熟的賓客還會聊幾句。
董瓷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到魏晉安和裴賜臻等幾個人正在討論著,似乎挺投契。
董瓷過去的時候,眾人已經散了。
她看了一眼,有點好奇:“魏叔,你們在聊什麼呢?”
魏晉安轉過身,笑著說:“還記得你之前感興趣的那個科幻本子嗎,現在可能有戲了。”
董瓷之前的確對一個科幻劇本感興趣,倒不是為了演哪個角色,她不適合,請她性價比太低。她是喜歡想要投資,不過科幻片的成本太高,要想製作精良,就是公司玩都風險很大。
她一聽有戲,也很高興:“真的,怎麼回事?”
魏晉安點點頭,他拍了拍董瓷的肩,“你今天也累了,我們明天說。上午約了一場球,到時候把俱樂部的地址發給你,你也來。”
這就是應酬了。
董瓷雖然不喜歡應酬,但也知道有些應酬逃不了,何況比起幫彆人應酬,幫自己總舒服些。
*
董瓷沒有坐魏晉安的車,她自己開了車來,準備下停車場的時候,在電梯口遇上了裴賜臻。
他穿著黑色的正裝,身高腿長,光是站著,就擋了董瓷一半的光,幾乎要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沒有外人在,董瓷懶得說話,連按了幾下電梯。
好在這會兒活動全沒結束,電梯很快就來了,門一打開,裴賜臻便很紳士的側讓了一步。
董瓷走進去的時候,有種直接關電梯的衝動,不過行為太幼稚,而且這會兒來了其他乘客。
是幾個年輕的女孩子。
董瓷一出來,就習慣性的戴了墨鏡和口罩,穿著大衣,不細看不一定能認出來。
何況,電梯裡還有其他人搶走了女孩們的注意力。
還沒進電梯的時候,她們就看到了裴賜臻,所以眼看電梯門快關,都拉著手快步趕了進來。
女孩們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肯定不會認識裴賜臻,完全是將他當成了哪個明星。即使她們認識這麼多明星都沒認出來是誰,卻也絲毫不懷疑這是明星,而且是個大明星。
這麼大牌雲集的首映禮,這個顏值體型,包括氣場都這麼能打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是明星?
女孩們年紀小,除了彼此眼神交流,再接著電梯門的倒影看看帥哥,也就偷拍一張發群裡。
[前置攝像頭全損畫質也毀不了的神仙顏.jpg]
收獲一眾尖叫瘋狂的表情包。
女孩們雖然安靜,隻是不停的按手機,但是心裡想什麼都寫在眼睛和小動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