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母親雖然隻是位於妃位,但身為皇上的父親卻對母親極儘寵愛,幾乎將整個後宮其他妃子視為空氣。

作為五皇子,趙宣亦從出生起就備受寵愛,整個後宮中無論是妃子太監宮女還是其他皇子,都要避其鋒芒。

趙宣亦一度過得無比風光,等到他漸漸長大,朝中呼籲立太子的聲音越來越高,趙宣亦是眾位臣子覺得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人,就連趙宣亦也是這樣覺得。

生在皇家,原本該早早成熟的皇子,趙宣亦卻因為所有人的追捧,依舊像百姓家的小孩子一般純真,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太子之位有多重要,就如他也不知道當皇上有什麼好。

皇上因寵愛趙宣亦母親的關係對趙宣亦愛屋及烏,有將趙宣亦立為太子的打算。

這個旨意還沒下來,已經引起後宮其他妃子的所有恐慌。

這些妃子們羨慕嫉妒著趙宣亦母親被獨寵,若是再讓趙宣亦成為太子,後成為皇上,那這宮中,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麼。

一向如同鬥雞的所有妃子們,聯手陷害趙宣亦的母親,令皇上將與‘侍衛’偷情的趙宣亦母親抓這個正著,不僅將趙宣亦母親從妃位上拉下來,還令皇上一怒之下處置了趙宣亦母親。

一杯毒酒,趙宣亦母親消香玉損,至於曾經備受寵愛的五皇子趙宣亦,自然遭到皇上的遷怒,因為在紛紛的流言中,皇上一度懷疑趙宣亦是否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事實上,趙宣亦的長相雖然偏向母親,但眉眼卻與皇上很相似,根本做不了假,可懷疑一旦生下種子,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失去寵愛的趙宣亦被皇上發配到冷宮中自生自滅,從前那些因為他受寵不得不避其鋒芒的其他皇子們,立刻翻臉落井下石,其中被皇上寵愛的三皇子首當其中。

冷宮裡的日子不好熬,在三皇子的吩咐下,那些曾經捧著他的宮女太監們,各個想儘辦法折辱他來討好三皇子。

趙宣亦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這淒涼的冷宮中,直到遇到蘇懷錦。

蘇懷錦是尚書家的嫡子,卻偏偏成為他的伴讀,趙宣亦扯了扯嘴角,隻覺得莫大的諷刺,同時同情起蘇懷錦來,跟在自己身邊,既沒有未來,還會前途晦暗。

他已經暗暗猜想,這位尚書家的嫡子是否會為了討好其他皇子,像那些人一樣欺辱他作為誠意。

他們相遇是在冬天,那時候整個皇宮下了好幾天的鵝毛大雪,宮女太監們將每個宮殿,每條宮道打掃的一乾二淨,連薄薄一層冰都不會留下。

唯獨通往冷宮的路上,大雪堆積了厚厚一層,幾乎淹沒趙宣亦半個人。

趙宣亦那時候還穿著又薄又臟的夏衫,縮在到處透風冷的滲骨的冷宮宮殿中。

已經好幾日沒有人送飯給他吃,趙宣亦不得不角落裡摸索出一塊巴掌大黑乎乎像是石頭一樣堅硬的饅頭。

這饅頭是幾日前太監過來送飯時扔給他的,除了兩塊發黴的饅頭外,隻有一小碗臟兮兮也不知道什麼混在一起帶著股味道的菜。

趙宣亦餓怕了,沒敢將饅頭一次全部吃掉,每次餓的時候就啃上一口。

望著外麵茫茫一片大雪的時候,趙宣亦有些茫然,為什麼不乾脆死掉呢,這樣子就不會再受苦了。

但這樣的念頭隻是一轉而逝,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臭水溝裡的蟲子,明明可以死去不再受罪,卻偏偏要苟活人世。

*

“皇上,蘇公子這是……”

天光微亮,趙公公在外喊了好幾句,殿中都沒趙宣亦的回應,趙公公思量了許久,輕聲輕腳的推開殿門朝裡麵走進去。

剛進來,便看見趙宣亦呆呆的坐在床上,懷中抱著蘇懷錦。

約麼是一夜未睡,趙宣亦麵色憔悴,眼底下一片青色,下巴上的胡子都長了出來。

趙公公驚了一下,看向他懷中的蘇懷錦,青年臉色蒼白,安靜的閉著眼睛,仿佛沒有呼吸似得。

趙公公心一緊,下意識的伸手去試探蘇懷錦的鼻息,手還未碰觸到,趙宣亦猛地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滿是血絲的猩紅雙目冷冷的看著他。

“你乾什麼!”

趙公公吞了吞口水,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皇上,這個時辰了,該上朝了。”

趙宣亦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半響後,點頭站了起來,喃喃自語:“對對對,是該上朝了,等朕回來後,阿錦就會睜開眼睛睡醒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抱著蘇懷錦卻沒鬆開,穿著寬鬆的明黃色寢衣,披頭散發的朝外麵走去。

趙公公連忙將人攔住:“皇上,您還未洗漱呢。”

趙宣亦猛地停下腳步,抱著人坐在床邊讓人服侍。

趙公公連忙招呼人進來幫趙宣亦洗漱,其中一個宮女見趙宣亦懷中的蘇懷錦,實在不方便洗漱,便輕聲試探:“皇上,您暫時將蘇公子放下來……”

話音未落,趙宣亦猛地一腳踹開說話的宮女,像隻瘋狗似的瞪著她:“你是不是也想同朕搶他,你們這群人,都想搶走他是不是,朕告訴你們,阿錦是朕的,阿錦是朕的,朕絕不會讓他就這麼離開……”

趙宣亦瘋狂的樣子和顛三倒四的話將所寢宮裡所有人嚇了一跳。

趙公公更是覺得不妙,他眼皮一跳,忍不住道:“皇上,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蘇公子?”

趙宣亦眼睛忽然一亮,催促道:“快快,快去請太醫,太醫一定會治好朕的阿錦的。”

太醫們被請了過來,剛一看見人,試探了下鼻息,立刻臉色大變。

“皇上,蘇公子已經去了。”太醫們誠惶誠恐的開口。

趙宣亦暴跳如雷:“胡說,他好好地睡覺著,你們竟然說他去了,我看你們是眼睛不想要了。”

阿錦性格溫柔,但其實隻有他知道,他還有調皮的一麵,肯定是裝睡騙他。

那日正在啃饅頭的趙宣亦,忽然聽到冷宮外傳來太監諂媚的聲音:“蘇公子,這路不好走,不如我們受累幫您將五皇子喚過來就成了,您肯是尚書之子,哪能讓您來見他。”

瞧瞧這話說的,忒不客氣了,堂堂皇子,竟然比不過一個大臣之子,而且用喚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說一條狗呢。

趙宣亦眼中一片漠然。

“不用。”少年的聲音溫柔如水,仿佛冬日裡一股溫泉潺潺流入到心房。

趙宣亦有些恍惚,那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冷宮門口。

太監將本就搖搖晃晃隨時會掉下來的大門打開,沿著門上鏤空雕刻出花紋的窟窿裡正在發呆的趙宣亦被迎麵吹進來的冷風凍得瑟瑟發抖。

蘇懷錦同那一臉諂媚的太監站在門外,太監幫他撐著一把油紙傘,上麵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少年穿著一襲淺藍色的錦衣,外麵罩著同色的披風,頭上帶著披風上的兜帽,邊緣是一圈漂亮的淺白色短毛,毛茸茸的將少年的臉圈成一圈。

少年的臉本就小,被白色短毛遮擋住一圈後,看上去更加小,少年那雙杏眸,黑白分明,清亮柔和,肌膚如雪一般白皙,站在門口笑的一臉溫柔的看向裡麵時,像是一朵綻放的梔子花。

“你就是五皇子嗎?”

趙宣亦呆呆的看了會,他從少年的眼中看出善意,這是他落到這個境地後,第一次有人這樣溫柔的同他說話,也是第一次有人看他不帶厭惡。

少年溫柔似水的友善目光,像是一束陽光照到心扉。

太監看他半響不說話,惡聲惡語的大罵:“五皇子,蘇公子在同你說話呢,你是啞巴了還是聾了。”

趙宣亦猛地回神,他靜靜的看著太監,那雙狹長的鳳眸平靜如大海,幽深如深淵。

太監大罵的聲音立刻止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但心裡卻一股惱怒。

不過是個失寵的皇子,在這皇宮中,失去寵愛,就連踩在地裡的泥都不如,囂張什麼!

蘇懷錦已經朝他走過來,少年彎腰伸出手,拿走他手上的饅頭:“你就吃這個?”

少年微微皺眉,忽然從袖口裡拿出一包精致的點心塞到他手上,兩人手指短暫的接觸了一瞬間。

但也就一瞬間,趙宣亦便感覺到少年的手是那麼的柔軟溫暖,像是羽毛一樣輕輕的刮在心上。

那一瞬間,仿佛穿暖花開,百花齊放。

“皇上,蘇公子已經去了,該下葬才對。”已經好幾日,趙宣亦不吃不喝的抱著蘇懷錦。

雖是冬日,死的人屍體不容易發臭,但堂堂一天子,不吃不喝不睡也不上朝不批閱奏折,就這麼一直抱著個死人,也太離譜了。

趙公公知道天子最愛那少年郎,可這世間不知道多少長的好看的,溫柔的也有千八百個,人去再找個不就好了,反正坐擁天下,什麼不是唾手可得,何必做深情之人呢。

趙宣亦沒有任何回應,仿佛封閉了自己的五官,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宮女太監們無可奈何,但整個江山需要趙宣亦才能運轉,大臣們按耐不住,跪在外麵請人,但依舊沒有用。

最後沒辦法,有人出主意,眾人咬咬牙,從趙宣亦懷中將蘇懷錦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