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起微瀾(2 / 2)

高順找了隻溫順耐勞的老黃牛拉車,牛車看上去不如馬車體麵,好歹坐上去比馬車舒服,他們家主公的身體經不起顛簸,牛車不體麵也隻能用牛車。

荀攸看了眼拉車的老黃牛,再看看弱不禁風的病弱青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然後出去和外麵等候的家仆說了幾句話。

他被征召到朝廷沒有多久,小皇帝就被董卓強行遷到長安,在長安沒住幾天又轉移到了大牢,接二連三的折騰下來,的確是處於不用收拾隨時能走的狀態。

京城留不得,叔父已經帶領族人搬至冀州避難,冀州民殷人盛,兵糧優足,袁紹野心勃勃,不滿足一個渤海郡,已經逼迫冀州牧韓馥搬出官署,拿到冀州牧的印綬。

袁紹代領冀州牧,自稱承製,韓馥隻得了個奮武將軍的空頭銜,既無將佐,也無兵眾,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日就丟了性命。

叔父初到冀州,或許能得袁紹以禮相待,隻是那人心胸狹隘,身邊謀士多有爭長競短的先例,並不是個好去處,若信使走的快,應該能在叔父見到袁紹前將人攔下。

中山在冀州境內,不知道袁本初什麼時候才能察覺到這位新上任的中山太守就是他那本已死在董卓屠刀下的嫡長兄。

還有呂布呂奉先,此人武力之強天下罕見,舍棄不用心有不甘,若真的要用,還得好生磨磨他的性子。

荀攸回過神,想想裡頭那人促狹起來三歲稚童一般無二的模樣,

輩分低,他能怎麼辦?

碧空如洗,微風拂麵,今天依舊是個好天氣。

原煥以為牛車坐起來會比馬車舒服很多,直到真的坐上車才發現,他還是太天真了,即便馬車換了牛車,道路不再泥濘,人坐在車廂裡也依舊會被顛得七葷八素。

連年戰亂,官道失修,不是下雨後才會凹凸不平,天氣好的情況下也是坑坑窪窪。

鋪了軟墊的車廂中,原煥裹在輕柔的棉被裡,臉色慘白靠在車廂上,打定主意抵達中山後,站穩腳跟就立刻開始修路。

一天不把路鋪平,他就一天不坐車。

牛車晃晃悠悠向前行進,高順憂心忡忡的策馬守在車邊,隔一會兒就讓車夫停下歇息,還是疾醫看不下去,覺得這麼折騰下去不等到中山就能把命給折騰沒,征求了原煥同意後,直接一劑湯藥把人放倒才又開始趕路。

不得不說,暈著的確比清醒著容易熬,眼睛一閉一睜,幾十裡路就過去了。

中山境內,一隊武器精良的騎兵在官道上快速走過。

呂布和張遼帶著兩千士兵將郿塢搜刮的隻剩下一點,運糧的車隊綿延數裡,比北方有戰事時朝廷運送軍餉還要多出數倍,後麵裝著金銀珠寶的箱子更是多得數不清。

數百輛大車排成長龍,車上裝著米糧的布袋摞得老高,隻這些米糧就讓人垂涎不已,那些價值千金的箱子反倒不那麼招人眼。

對吃不起飯被迫落草為寇的人來說,糧食比金銀更有吸引力,亂世之中銀錢不一定能買到糧食,搶錢不如搶米糧。

呂布張遼都不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人,倆人在董卓手下待了那麼長時間,打仗的水平不見長,打家劫舍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要不是他們家主公說了他們隻扣下一部分,他們連最後那一倉庫的糧食也不想給小皇帝留。

兩千煞氣淩冽的精銳騎兵護送輜重前往冀州,再大膽的強盜匪寇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見到家資豐厚的過路商隊敢拚了性命去搶,不代表他們會主動上門送死。

朝廷這些年都養不起這般膘肥體壯的駿馬,這麼多騎兵肯定來頭不小,他們膽敢露出一點垂涎的意思,人家就能立刻掀了他們老窩。

路上太平靜的結果就是,呂大將軍那旺盛的精力無處發泄,趁著趕路的時間主動掃蕩了一波劫匪山寨。

朝廷沒有精力派兵剿匪,那就由他來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倆人都記得他們家主公說過的不可大張旗鼓,離開郿塢後白天休息晚上趕路,一路上白天剿匪晚上趕路,很快到了冀州境內。

急行軍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現在還有輜重拖慢了速度,如果沒有輜重,他們可以日夜兼程抵達冀州。

中山郡緊挨著太行山的東麓,地勢險要,相當於冀州北邊的門戶,中山丟了,冀州南部的平原將無險可守,外族縱馬南下將是一馬平川。

騎兵在平原的殺傷力極強,一旦外族騎兵南下,僅剩的天然屏障就是黃河,再往南就直接打到洛陽城了。

中原內戰時北邊的外族往往也不老實,好在冀州周邊還有幽州並州,有這兩州的兵馬擋在前麵,鮮少有外族能打到這裡來,中原戰亂時甚至不少百姓往這邊逃難。

中山郡治所在盧奴,下轄十三縣,安國縣在中山最南邊,距離盧奴不到兩百裡。

張遼和呂布到了中山境內便分頭行事,凶神惡煞的呂奉先帶兵去盧奴官署,年輕青澀的張文遠帶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輜重前往安國袁府。

前任中山王因叛亂而亡,盧奴官署的上一任主人還是中山國相張純。

中平四年,車騎將軍張溫率領烏桓突騎三千人討伐涼州亂軍,張純自薦為將,卻被張溫拒絕,心生不憤怒而與同郡張舉和烏桓丘力居等人叛亂。

那人派兵劫掠薊中,先後殺護烏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聚眾至十餘萬人禍亂幽州冀州,直到劉虞被任命為幽州牧後才被平定。

中山自張純被殺到現在一直處於沒有長官的狀態,冀州牧從韓馥變成袁紹,都忙著爭奪中原的地盤,中山國已經變成中山郡,也沒誰想起來管這邊的事情。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中山境內沒有戰亂,匪患卻比彆的地方更嚴重,如果碰上盜匪占據官署,主公毫無防備過去豈不是要被賊人所害。

穩妥起見,還是先把官署內外乃至盧奴縣都清理一遍為好。

呂布雄赳赳氣昂昂帶著兵馬離開,留下張遼繼續帶著輜重趕路,冀州沒有經曆太多戰亂,百姓看上去比關中那些百姓殷實的多,不像關中,出門上路都見不著幾個活人。

年輕的小將軍出身寒門,並州也沒有什麼顯赫的世家大族,出來之前聽他們家主公說食邑如何如何還不太理解,直到抵達安國縣,看到那成片的房舍高宅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良田,才忍不住驚歎出聲。

難怪主公要到這裡來,這地方不比長安安逸的多。

與此同時,冀州常山,一隊英姿勃發的少年郎打點行裝,準備前往幽州投奔作戰勇猛、威震邊疆公孫瓚。

帶頭的英俊小將唇紅齒白麵如冠玉,抱拳告彆家鄉父老,翻身上馬帶著身後的本郡義從朝東北方向而去。

如今關中大旱,不少百姓都逃往了冀州幽州,冀州牧袁紹不是明主,他們雖為冀州兒郎,卻也不能助紂為虐,應當追隨那威震邊疆的奮武將軍公孫伯圭,為天下太平獻一份力。

如今家國不寧,好男兒當捐軀赴國難,守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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