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舉世皆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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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此人,讚一句“百折不撓”完全不為過,從他起兵開始,先後依附公孫瓚、陶謙、曹操、袁紹、劉表等各路諸侯,可以說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沒有什麼困難能打倒他。

投奔誰誰死,看上誰誰涼,這樣的敵人,等他成長起來無疑非常難對付。

如今的劉備才剛剛起步,還沒有送走後麵那麼多老板,隻是在公孫瓚的照顧下暗地裡養精蓄銳,可能一個天災過來,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十年磨一劍,不是所有的劍都經得起磨。

原煥沒打算這個時候為難劉備,因為不用他去為難,劉皇叔的境遇已經很難,但是他也沒打算幫,很少有人會在知道對方會走向對立麵的情況下還會幫對方壯大勢力,至少他不會。

能將劉備困在青州再好不過,不然的話,他們隻能各憑本事了。

劉姓宗親,這個名號有時候還不如彆姓好使,光武帝已經給大漢續了一次,劉備一心想做第二個光武帝,天下百姓卻等不到他夙願達成。

郭嘉得了美酒就坐在那裡傻樂,原煥也沒打算再讓他蹦出來什麼主意,隻和荀彧商量如何解決青州的問題。

有孔融毫不掩飾的惡言相向在前,焦和抱冀州大腿的打算完全落空,在彆的勢力插手之前,他們隻可能耗在內鬥上,對中原局勢沒有太大影響。

黃巾賊向北打不過冀州,向南打不過徐州,向西打不過兗州,向東更沒本事出海,百姓落草為寇很少會繼續按照天時男耕女織,成了賊人之後,絕大部分想的都是既然已經落草為寇,吃喝用度自然要全靠搶。

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乾出屠城這種事情。

亂世之中屠城的事情不少見,有軍閥混戰導致屠城,也有黃巾賊這般前一天還是百姓,後一天就把屠刀揮向其他百姓的大屠殺。

劉備的兵力不足以平定整個青州,焦和、孔融等青州官吏沒本事平定黃巾賊,沒有其他勢力介入,那地方將來還有的亂。

徐州牧陶謙自顧不暇,能穩住徐州已經不容易,想接納流民也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他們,因此徐州可以排除在外,對青州的百姓而言,冀州和兗州都可以投奔。

現如今各方對朝廷的政令都是愛答不理的狀態,他們冀州還好,隻要天子下詔開口,要什麼他們都不會拒絕,大漢十三州,他們冀州的忠君愛國稱第二,沒有誰敢稱第一。

然而即便上麵有皇命,也沒有在這種時候阻礙百姓找活路的道理,朝廷管不了,百姓要去哪裡他們自己說了算。

冀州、兗州有能力接納流民,朝廷下令褒獎還說得過去,若是大過年的非要挑刺兒,他可要問問要是把那麼多百姓送去長安,朝廷願不願意賑濟流民。

原煥和荀彧提到遠在長安的朝廷,不約而同都歎了口氣,不是他們多想,而是以如今朝廷的情況,實在容不得他們不多想。

荀彧以為他對朝堂的陰暗了解的夠深,但是越了解越發現,更黑暗的還在後麵。

如今天子年幼,權臣當道,群雄四起分庭抗禮,如他們家主公這般對天子存有敬重之心的已經不多見,偏偏朝廷欺人太甚,逮著他們家主公使勁兒欺負。

關中荒蕪,朝廷要做的是休養生息,減免賦稅令百姓儘快恢複如常,而不是連年加重稅收。

賦稅徭役過重會讓百姓不堪忍受,朝廷無限度的朝州郡討要東西,州郡同樣不堪忍受,尤其在如今彆的地方已經不聽皇命的情況下,如此得寸進尺,聖人也會有意見。

荀彧正跽而坐,眉頭微微皺起,“主公,天子傳來詔書,關中饑餒,需開倉放糧,令冀州送去糧草兩千石,彧沒有記錯的話,朝廷上次要糧距如今不過三個月,即便開倉放糧,也足以度過冬日。”

“文若覺得,這糧給還是不給?”原煥抿了口水,輕輕放下水杯抬眸看向說話之人。

朝廷現在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王允完全沒有教導小皇帝的意思,盧植、楊彪等人想要把小皇帝培養成能夠平亂中興的君主,有王司徒從中作梗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荀彧心裡惦記著天子,如今過早的表現出脫離朝廷的意思弊大於利,所以每次有朝廷的詔令下來,他這邊都不曾拒絕上麵的要求。

畢竟冀州離長安不遠,不像益州那樣被封死了道路,也不像荊州、豫州那樣派人過去傳令結果人都回不來,更不像兗州、並州那樣要麼正在恢複要麼比關中還亂,涼州那邊不用說,一個董卓已經讓漢室元氣大傷,誰也不知道馬騰、韓遂等人中會不會出現第二個董卓,不到萬不得已,朝廷不會蠢到派人去西涼。

如果真的派人過去,不光信使回不來,甚至還會帶來一群吃肉的豺狼。

如此一來,冀州就成了朝廷詔令來往最頻繁的地方,或者說,成了王司徒最愛空手套白狼的地方。

他這個冀州牧一直以來對朝廷的態度都很好,縱然有上次請命把袁紹打發去並州的舉動,對司空楊彪到中山之後也是以禮相待。

這麼好脾氣的冤大頭現在不多見了,不坑他坑誰?

原煥對王允自尋死路的做法不做評價,王司徒主動作死,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攔著,隻看現在,連他們家文若這般看重孔孟之道的人都覺得朝廷不行,王司徒也算立了大功,“天子胃口太大,冀州的糧草並非取之不儘用之不竭,文若想法子回絕了吧。”

荀彧無聲鬆了口氣,領命之後又陷入沉默,說實話,這將是他第一次回絕朝廷的命令。

郭嘉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們家主公,眼珠子一轉正要開口,就聽到原煥慢悠悠說道,“一大早將二位找來,除了正事之外,還有就是,歲首將至,該讓公達回來過年了。”

如今已是歲末,大漢的歲首在元月初一,所謂歲首,也就是過年。

各朝各代曆法不儘相同,歲首的日子也不一樣。

夏朝的將這一天稱為“歲”,定在元月初一;殷商將這一天稱為“祀”,為了表示正統,將“祀”提前一個月,定在十二月初一;武王伐紂建立周朝,將這一天稱為“年”,也就是民間說的過年,同樣為了表示正統,把“年”也提前了一個月,定在十一月初一。

之後始皇統一天下,沒有改變“年”的稱呼,再次為了表示正統,把過年的日子又又提前一個月,定在了十月初一。

照這麼提前下去,高祖建立漢朝之後,過年的日子大概要定在九月初一才能表示正統,好在事情沒有朝著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漢朝建立後推行夏曆,又把“年”改回元月初一。

幸好歲首依舊在正月,不然讓他在秋天過年,他還真過不習慣。

南陽離的太遠,戲誌才的身體經不住大冬天的來回顛簸,還是和趙雲一起老老實實在南陽過年為好,荀攸在鄴城,也不像戲誌才那樣體弱,回來熱熱鬨鬨的過個年還是可以的。

郭嘉笑了一下,主動請命道,“嘉與公達許久未見,便讓嘉寫信送去鄴城,以訴和公達的離彆之苦。”

說完,便揮揮衣袖站起身,招呼著荀彧一起回議政廳。

他去給荀公達寫信,文若去回絕朝廷的無禮要求,至於他們家主公,愛乾啥乾啥,他們不管那麼多。

主公已經開始轉移話題,他們再在這裡待下去豈不是顯得沒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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