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林蘇瓷迎著宴柏深看似溫和的眼神, 渾身都透露著一股被抓包的心虛尷尬。

之前他無意之中念叨過幾次白晴空, 有那麼一回就在宴柏深的麵前,他當時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卻是把這個名字記住了。

他還想底氣十足地反問一句白晴空是誰,剛做好了準備,還未來得及開口, 就看見了宴柏深勾起的唇角弧度。

他生氣了。

林蘇瓷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趕緊把耍賴的話咽了回去, 默默揚起小臉, 給宴柏深露出個無齒微笑,瘋狂眨巴著大眼睛,厚顏無恥道:“我聽大師兄的,你去我就去。”

宴柏深看都沒有看林蘇瓷一眼,劃過眼神, 與崇雲派趙掌門低語了兩句。

那崇雲掌門平複了臉色, 厭惡地瞥了眼地上還在翻騰的崔虹:“立即派人去請蜀南舸掌門, 叫他來好好瞧瞧,他門下的這一群得意弟子!”

外門派弟子擅闖禁地攪擾上古凶獸,稍有差池,殞命其中的話, 這筆賬崇雲掌門都不知道該跟誰算了。

前頭氣得繃臉的掌門禦劍而起, 身後跟上了不少門派大弟子。宴柏深把林蘇瓷往自己身邊一帶,緊緊跟著崇雲掌門。

林蘇瓷緊緊攥著宴柏深袖子, 隻覺速度過快, 風馳電掣間, 已然繞過幾座山頭,緊隨其後抵達了那鋪天蓋地靈光波動的禁地。

林蘇瓷下了飛劍,忽地一頓,拽了拽宴柏深:“小師兄……呢?”

宴柏深頓了頓,淡然道:“留下他看著崔虹。”

林蘇瓷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此地已經集結不少尚未離開的門派弟子,大多是年長些的,焦急的圍在結界以外,不斷詢問著看守在此的崇雲派弟子。

林蘇瓷看見了那原本坐在他身側的師姐妹,攙扶著手急得眼淚直掉,一個勁兒哀求著那崇雲派弟子:“讓我進去吧,我弟弟在裡頭。”

“不行,凶獸蘇醒,且並無神誌,多進去一個人多一分傷亡。”

崇雲派弟子麵色凝重,乾脆的拒絕了唐茵茵的請求。

求助無門的師姐妹倆哭著抹淚。

林蘇瓷悄悄靠近了結界邊境。

那寬闊的坪地有一處巨大的凹坑,四周立有八根頂天立柱,八條金光流溢的鏈鎖聚攏於天坑之內,扣鎖著那天坑之中的龐然巨物。

那是一頭巨大的凶獸,它四肢分彆困著那金光鐵鏈。通體覆蓋閃光鱗片,額前一根斷角,猩紅的獸瞳毫無光彩,就像是失控的傀儡,沒有感情,沒有目標,神誌儘失。

而巨獸銅鈴大的猩紅獸瞳裡散發著幽幽煞氣,夾帶著血腥暴戾,發出一聲通天徹地的長嘯。

這一聲長嘯令山搖地動,源源震動不斷。林蘇瓷腳下差點沒踩穩,虧得宴柏深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而身側的一些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地上跌倒了不少弟子,在綿延不絕的震動中緊緊扣著地,爬不起來。

林蘇瓷扣緊了宴柏深衣衫,剛站穩,就瞪大了眼。

僅僅一層屏障相隔,一邊是人間,另一邊,好似地獄。

天坑以外,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年紀小的弟子,都是曾圍在林蘇瓷與鐘離骸鳴外,一起玩石子的那些少年人。

他們此刻有的七竅流血,有的如拉破風箱似的殘喘呼吸,更有些渾身是血倒地抽搐的少年,艱難地吐著血,口型虛弱著‘救我’。

林蘇瓷有些不忍直視。

先前朝氣活力的少年們眼前的慘樣,實在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明明他都帶開了白晴空,隻要他們換一個話題,就能避開。

可偏偏,他們就非要冒這個險,上趕著來送死。

林蘇瓷垂眸,臉色微微發白。

下一刻,他的視線被宴柏深的手掌覆蓋,隔斷了眼前的猩紅地獄。

“彆看。”

他低低著說道。

林蘇瓷眨了眨眼,睫毛在宴柏深掌心微微顫動。

他抿著唇,反手抓著宴柏深的手腕:“沒事,我不看他們。”

頓了頓,而後林蘇瓷聽見宴柏深涼涼的聲音:“嗯,你要看白晴空。”

林蘇瓷瞪大了眼,宴柏深的手撤離的很快,他抓著的手腕一擰就掙脫了他的掌心,宴柏深收回了手,目光直視著那結界之內,沒有分給林蘇瓷半點眼神。

林蘇瓷摸摸鼻子。不過也算是被宴柏深提醒了,他左右看了眼,崇雲派的弟子在掌門的指揮下,已經組起了高階弟子的隊伍,衝進了結界之內,飛快禦劍站位,符籙齊發,電光火石之間引爆了一連串空氣中的炸裂。

“白晴空……”林蘇瓷的目光在裡頭搜尋了一圈,好不容易在天坑邊沿,茂密草叢中看見了縮成一團昏迷過去的灰袍身影。他嘖了一聲,抓抓頭發,低聲對著宴柏深解釋道,“其實我是做夢夢見過他。開始還以為隻是個夢境裡的虛擬人物,並不存在,今天發現確有其人,我還吃了一驚呢。”

前世是夢,裡的虛擬人物,他的解釋一百分,沒毛病。林蘇瓷也自我相信他的說法,煞有介事道:“原來做夢裡的人,還真的會出現在身邊啊。”

宴柏深挑眉:“這個解釋不錯。”

林蘇瓷嘿嘿一笑。

勉強把自家飼主糊弄了過去,林蘇瓷全部注意力都投放進了眼前的戰局之中。

他咬著手指,緊張兮兮看著那些崇雲派弟子穩步圍陣,一波波接連攻擊著那被困巨獸,並趁此機會,從地上撈起那些重傷的少年,小心往結界外運送。

裡頭的十幾個少年分彆來自各大門派,蜀南舸獨占四個名額,三個弟子一個雜役,隻有身為雜役的白晴空,被當做誘餌推去距離凶獸最近的位置,其他人都遠離天坑,營救的難度也降低了不少。

隻是……

林蘇瓷微微皺眉,小心對宴柏深說道:“那鏈鎖,是不是快斷了?”

困在巨獸四肢身體上的金光鎖鏈崩的很直,而那巨獸不斷抖動著身體,發出接連咆哮,一陣陣音波強有力衝擊而出,不但夾帶著煞氣衝擊著那些弟子們,還衝擊著本就搖搖欲墜的金光鏈鎖。

林蘇瓷定睛看了會兒,總覺著那鏈鎖快在巨獸的衝擊下陣亡了。

不過,應該不會吧?

林蘇瓷不確定的想著,他如果沒有記錯,醴刎掙脫束縛逃出崇雲派的發生應該是在幾年後,現在主角還是個小白菜,這個未來的上古凶獸妖界之皇,肯定還不能逃走。

所以今次應該是有驚無險吧?

林蘇瓷的目光劃過那地上一個個被抱出來全身癱軟渾身是血的少年,有些歎息。

他現在隻希望不要鬨出人命,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犢子一點教訓,教教他們敬畏之心就好了。

各大門派尚未離開的弟子們都圍了過來,把剛抬出來的弟子一個個認領了,抱著那血淋淋的少年就是一頓痛哭。不過還好,傷得雖重,到底還有一口氣在。

在此地的有藥修丹修的,紛紛解囊相助,把那地上氣息奄奄的弟子們一個個拚命用藥灌注,強行保著他們的命。

“我弟弟呢,我弟弟怎麼還沒有出來……”唐茵茵還抱著她師姐伸著脖子張望,眼淚都快要把糊滿她全臉。

林蘇瓷順勢望去,那結界內的,也就是幾個距離天坑較近,旁人無法輕易靠近的地方,還躺著幾個苦苦哀嚎的少年。那些排兵布陣的崇雲派弟子並不能在巨獸虎視眈眈之下強行去搶奪,隻得暫且放棄救人出去,而是不斷加強著符籙,一道道靈力衝擊著,試圖讓巨獸重新進入休眠。

林蘇瓷看得心驚膽戰,攥緊了宴柏深的手,他掌心都全是汗,濕噠噠的。

宴柏深反手握住了他,定睛看了看,而後微微蹙眉:“卻有危險。”

而不遠處,那崇雲派掌門已經招來自己的法器,繃著臉正要加入其中。

“趙掌門。”

宴柏深出聲叫住了他。

亂糟糟一片的場地中,他目光直視著那掌門,傳音入密過去低語了幾句。

趙掌門神情凝重,點了點頭,而後抬手打出一道靈光,他率領著後來抵達的一批弟子,進入其內。

“你的那個白晴空,有些危險。”

林蘇瓷看得仔細,冷不丁耳邊傳來宴柏深的聲音。

他抬眸,一臉無辜擺了擺手:“他不是我的,一麵之緣怎麼能把他送給我呢,真要論起來,你是我的還差不多。”

宴柏深:“……”

林蘇瓷想了想,又接了句:“不對,我是你的才是。”

討好飼主嘛,改個順序的事,何樂不為。

宴柏深略不自在,沉著聲嗯了聲,不說話了。

林蘇瓷聽了他的話,也認真去觀察世界男主了。

剛剛宴柏深說的話倒也不是假的,白晴空的情況,的確危險。

中,醴刎沉睡多年,被崇雲派撿漏困鎖起來,等他徹底蘇醒那一刻,數十金丹修士都奈何不了它。醴刎猶如進出無人之境,大搖大擺把崇雲派裡裡外外踩了個透心涼,端的是實力無上,行事也無比張狂。

眼下的醴刎被輕佻弟子打擾,還處於失智的狂躁階段,徹底被獸性把控的醴刎,隻會對生命,血腥,以及腹欲有輪廓。近在天坑前的鮮活生命,落在他失焦的猩紅獸瞳裡,可不就是糅合在一起的靶子,散發著芳香,引誘著它去殺|戮。

它就如同已然失控的大殺器,所到之處,皆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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