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那女子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 兜帽下的臉五官都扭曲了,她張了張嘴, 幾次想說話, 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就是來找人合作的!那隻妖寵也好道侶也罷和她沒有關係啊!這位前輩為何一副她要跟他搶人的戒備!

至於麼,不就是一隻貓!

女子的目光落在宴柏深懷中的貓身上。

唔,好吧, 是一隻長得很討人喜歡的幼貓。

林蘇瓷與那女子四目相對,眨了眨。

剛剛, 宴柏深說了什麼來著?

道侶?

林蘇瓷抓了抓自己腮邊的胡子, 沉思。

這個詞,他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不是隨便用的。

千月廳裡吃過了早上魚湯的其他人, 已經四散離開。宴柏深也抱起了林蘇瓷, 準備離開。

“等等!”

那女子趕緊叫住宴柏深, 臉上帶著僵硬的笑:“不好意思,不知道這位是您的道侶, 剛剛差點冒犯了。前輩您彆誤會, 我就是想和您談個合作……哎前輩您彆走啊!”

那女子話未說幾字, 宴柏深已經抱著林蘇瓷走出去了好遠。

他縮地成寸,眨眼間已經消失的隻剩一個遙遠的背影, 那女子追了幾步, 眼看追不上, 無奈放棄, 狠狠跺了跺腳。

不過短短時間, 他們已經回到了小院中。

林蘇瓷從宴柏深懷中爬出來,化作人形,他還未來得及說話,早起的淺淺婉兒已經在招呼了。

“小弟今早和雨婆婆家的魚湯了麼?”

“喝過了。”

林蘇瓷回答了這話,還是被淺淺拽進去了小廚房。

“既然喝過了就來嘗嘗我的手藝,看看我的魚湯味道如何。”

也不知道淺淺和婉兒在搞什麼,林蘇瓷被迫坐在小廚房裡,不同的湯喝了三大碗,肚子都脹鼓鼓的,連連搖頭不敢繼續了。

魚湯心得說了幾大籮筐,終於把兩個興奮的姐姐給按捺住,林蘇瓷才趕緊腳下抹油溜了溜了。

這麼一打岔,林蘇瓷就忘了問當時宴柏深說的話什麼意思來著。

第二次的千月廳裡,所彙聚的最終靈氣是第一次的十倍之多,濃鬱到林蘇瓷一口吞不下,分了三次一次次吃進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消化。

這一次閉關,就是三個月。

出關之時,林蘇瓷的修為一躍練氣九階。

還差一步,就能築基了。

好在林蘇瓷與宴柏深對這個都不強求,不急著去蠱陣,用了更多的時間穩固當下境界,同時繼續練著劍道,足足又過了三個月,等林蘇瓷感覺到身體的渴求,才開始了第三次的踏入。

這一次,宴柏深帶著林蘇瓷,回到了桃花瘴。

桃花瘴的第二個階段遠比第一次還要來得令人作嘔。千奇百怪的昆蟲,留著臭汁的半麵人,什麼惡心人來什麼。

林蘇瓷從一開始炸毛,到最後已經能安靜冷眼對待了。

桃花瘴中,宴柏深還是如以前一樣,前期林蘇瓷能夠憑一己之力對付的,並不摻和進去幫助,直到第五次鐘響,他才會出手解決超越了林蘇瓷太多境界的東西。

在虛度界上的日子,逐漸穩定了下來。

林蘇瓷與宴柏深保證著三到五個月進去一次,出來又是三到五個月的融合學習。一個蠱陣,他們在這裡待了足足兩年。

海島周圍時常有台風入境,偶爾伴隨著巨大漩渦,在海麵上造成一個自然的陷阱。

林蘇瓷從一開始什麼也不知道,被小浪花都能拍打到海裡手舞足蹈掙紮,到如今手持一把長劍,立在海浪滔天的海麵,冷靜應對狂風驟雨。

天已經是烏壓壓的,雨粒比小指頭還大,從天而降如弓矢射出猛狠準砸下,落在海麵上都能砸出一個個的水坑,更彆提落在人的身上,幾乎是刀子刃雨,能把人活切了去。

林蘇瓷身上連一層防禦蓑衣都沒有,不過築基階層的防禦法器,遠遠遜色於天地的威力,早就在吞食天地之力的暴雨傾盆之下融化,毫無庇護作用。

林蘇瓷直接用身體來對抗這一場他就等了的煉體灼雨。

這雨非比尋常,每個月最多會下一場,每一場都有許多低階的修士承受不了爆體而亡。

雨滴與其說是雨水,倒不如說是火焰。林蘇瓷毫無遮擋站在雨幕中,接觸到雨的衣服布料已經融化,直接與雨水正麵相對的,是林蘇瓷裸露在外的肌膚。

白皙的肌膚上,早已經被砸的烏青發紫,皮下出血,沒有一塊好的。

林蘇瓷的唇已經凍得發青了。

他發絲濕漉漉貼在臉頰,很不舒服。

海麵上又是一層巨浪掀起,被狂風卷著吹向林蘇瓷來。

林蘇瓷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長劍。

這把被他命名為‘三思’的長劍已經陪了他快三年,用起來早就從生疏到如今的得心應手。

三思完全辜負了林蘇瓷取名時的用意,有了劍魂之後,三思從來不三思,暴躁的比林蘇瓷還要橫衝直撞。

可能真的就如同宴柏深所說,所謂三思,不過是三載思念,溶於劍魄,導致三思劍脾氣暴躁無比,什麼都等不得。

長長的劍握在林蘇瓷的手中,劍尖直指海麵,劍身上雨水飛濺,砸出一曲樂章,滾入海中。

巨浪一搖三千丈,吞天滅地龍虎嘯。

林蘇瓷縱身一躍,長劍劈開海浪,整個人踏浪而上,立於海浪尖峰,隨浪搖晃,目光緊緊盯著在暴風雨下顯得黝黑的海麵,一層一層掀著浪的海麵,忽地鑽出一條一人高長的細條魚。

滿身閃著光的鱗片,魚嘴一張,一口尖銳的利齒,朝著林蘇瓷一口咬下來!

林蘇瓷腳下一點,在雨浪中來回跳躍,躲開了那條魚妖的進攻,手中長劍一揮,一道凜冽的劍氣打出。

與當初弱的幾乎在巨石上留不下一絲痕跡相比,如今的三思劍劍氣,已經有了一個劍修該有的模樣。

狠狠的一道劍氣直直打到魚妖腹部,那條滿口利齒的魚被一擊打中,縱身飛出數十丈遠,落到海麵上搖搖晃晃一葉舟上。

舟裡有兩個人。

宴柏深身披鬥篷,站在舟頭背著手默默看向暴雨中矯健身姿的林蘇瓷,而盤腿坐著的虛無妄,準確無誤接到被打來的魚妖,一刀斬了頭,之後手腳利落剁剁剁剁就把魚妖刮了鱗片分解成了魚骨魚齒和魚肉。

“小師弟,再來一條!”

聲音在海麵上飄飄忽忽,林蘇瓷也聽得見。

這個時候,是海下小妖最愛出來作怪的時候,也是林蘇瓷每到這段時間,必須要進行的修行。

雨水落在身上,皮膚被灼燒一邊,慢慢愈合,再被雨水灼燒。林蘇瓷一切裸露在外直接對抗雨水的身體,一直處於一個不斷受傷愈合的狀態,疼,生疼,可再疼,也得忍著。

他必須要煉體。

林蘇瓷遙遙回應了一聲,提著劍腳下一踢,將海麵踢開一道溝壑。

三條利齒魚妖無處藏身,一躍而起。

林蘇瓷手腕一抖,挽出個劍花,縱身而上。

不過一刻鐘,三條被他削了一半的魚妖到了虛無妄的舟上。

虛無妄挑剔無比:“小師弟這還不行啊,不過三頭魚妖就做不到一擊必中了。白白浪費這麼多材料。”

宴柏深回眸瞪了他一眼。

虛無妄立即捂嘴:“我是說,這魚妖一點都不禁打,沒有說小師弟不好的意思。”

宴柏深這才回頭繼續看著林蘇瓷的動作。

剝著魚的虛無妄哼著小曲兒,在暴雨之中悠閒自得,過了許久,冷不丁道:“大師兄,你和小師弟,就打算一直這麼耗著?”

宴柏深沒有回頭,沒有回答。

暴雨越過宴柏深,雨滴落不到他身上,一個結界將他籠罩在其中,雨幕中的世界模糊的有著異樣的迷離,而宴柏深,則像是遊離在世界之外的一方孤魂。

“我說吧,這都這麼些年了,你對小師弟也好,小師弟對你也好,可怎麼偏偏就在這一節兒卡著,一卡卡了這麼多年?”

虛無妄的聲音吊兒郎當的:“大師兄你是不是不會啊?”

這一次,虛無妄得到了宴柏深的回應。

“……他還小。”

虛無妄抱著魚骨頭伸脖子,看著雨幕中與一條比他大了五倍的章魚妖拚死搏鬥的林蘇瓷,若有所思:“嗯,的確還有些小。”

“大師兄你好像都三百多歲了吧,咱們家小師弟,我算算啊,滿打滿算才……七八歲?”

虛無妄掰了掰手指頭,算清楚林蘇瓷的真實年紀後,笑臉一僵,默默打了個冷顫,急忙反口:“彆,我之前說的就當做是胡話吧,你們這樣就挺好。”

“大師兄,好賴多養幾年,等他成了年再說。不然說出去太羞人了。”

宴柏深臉色淡淡。

自家小崽子什麼年紀,他清楚得很。該等的,還是要等。

林蘇瓷花費了一個時辰,才把這個中階章魚妖給打暈了,沒法運過去,自己抱著章魚須,踩著海麵一步步拖過去。

“來了!”

林蘇瓷身上的衣服又爛了一截。

他身上新露出來的皮膚被灼燒得一片赤紅,肌膚下的血肉燒得一塌糊塗,而在外隻顯示出了一層紅腫。

狂風暴雨逐步小了許多。

林蘇瓷喘著粗氣把章魚妖給虛無妄扔,得意地手叉腰:“上次這妖獸把我拖進深海裡差點弄死我的大仇,今天終於報了!”

宴柏深早已經準備好了一碗薑茶,把林蘇瓷拉入結界中,一邊給他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林蘇瓷咕嘟咕嘟飲了茶,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錯啊小師弟,今天挺到最後了。”虛無妄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林蘇瓷一開始的時候,一碰到雨水能疼得哭爹喊娘,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鬼哭狼嚎著好比殺豬。

不過他在全身心都在極力反抗的時候,還是抱著劍,一邊哭嚎著一邊進入雨幕中煉體,疼得渾身發顫也沒有擅自離開,都是等到身體極限,昏迷過去後,被宴柏深抱出來。

虛無妄覺著何必呢。

林蘇瓷煉體練得那麼疼,外頭宴柏深眉頭皺的恨不得以身相替,可偏偏還要狠下心看著林蘇瓷受罪,兩個人一個身體受折磨,一個人心裡受折磨,每一場下來,都不好受。看得虛無妄都覺著要佩服佩服這兩個人了。

而如今,林蘇瓷已經能在暴雨開幕時拔劍而來,整整兩天兩夜二十四個時辰,雨幕停下之時收劍。

他的身體遠比當初築基九階時,強悍的多。

煉體誰都知道對自己身體有益,也能有助與修為,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去嘗試。

畢竟煉體,等於是把身體撕裂了一遍遍重組,一次一次的修繕。

那是把人幾乎能撕碎的疼痛,生生忍著,可不是一般誰都能做到的。

就連林蘇瓷自己,也沒有想到他能堅持到這個地步。

盤腿坐在舟上,靠在宴柏深懷中,任由對方給他擦著濕發的林蘇瓷,慢吞吞想著,自己當初怎麼就開始煉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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