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早市的吵吵嚷嚷猶如細雨般綿延, 街頭巷尾的人操著一口軟腔絮叨著什麼。還有的腰間係著圍裙的婦人, 端著一托盤,上麵擱著豆漿甜餅,朝著桃花瘴走過來, 一笑皺著一臉褶子, 乾枯的聲音尖銳刺耳:“哥幾個福大命大, 辛苦了一宿, 來吃點喝點暖暖胃吧。”

林蘇瓷身子一扭, 鑽回宴柏深衣服裡,露出一雙眼滴溜溜看了一圈。這桃花瘴褪去了瘴氣, 隻剩繁花盛開的桃樹, 清香撲鼻。

樹林外, 還站著幾個人。

剩餘的那幾個人無一例外,都是粗粗喘著氣, 看著狼狽, 從外表看卻臉衣服都沒有一絲的皺褶。

這幾個人, 都是其他桃花瘴裡出來的幸存者。

做早飯生意的大嬸笑吟吟就走了上來,熱情招呼著。

在桃花瘴裡和惡臭的液體腐爛的妖獸搏鬥了一晚上,每一個時辰都是一次死亡通告的緊張, 這會兒離開了那個環境, 嗅著鼻前豆漿香氣, 還真是讓人容易放鬆下來。

那幾個人與林蘇瓷宴柏深不同, 都是進去過起碼兩次的, 對著周邊也熟悉, 直接掏了靈石換取了一份早飯,三兩口吃了,慢吞吞朝著不同方向四散而去。

這份早飯卻沒有林蘇瓷的份。

天亮時分,宣告著結束的那一聲悶鐘敲響後,一團靈團落到了宴柏深的手上,被宴柏深直接塞給林蘇瓷吃了。

這蘊含著蠱陣和其他五個人全部靈氣的靈團,可不是一點點的吸取。這一口下去,林蘇瓷渾身都被靈氣包裹,身體自然進入了休眠狀態,開始自動運轉。

他昏昏欲睡著被宴柏深帶回了家,一躺就是五個整天,直到第六天,他才把這些靈氣全部吸收,身體恢複了正常。

大量的靈氣在林蘇瓷的身體裡融化,逐步吸收成他自己的靈氣。而這些靈氣大量的刺激了林蘇瓷,第六天起,他進入了破境。

三天後,林蘇瓷成功躍入練氣三階。

這個速度比起他當初的確緩慢了許多,但是作為一個曾經丹田破碎過,如今修為來之不易的情況下,林蘇瓷已經很滿足了。

練氣三階的他,要進入第二層的桃花瘴,可能有些勉強。

而這個時候,宴柏深給了他一柄劍。

這柄劍林蘇瓷看著有些眼熟,抱著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終於認出來,好像是當初在林止惜院子裡,他要去解救被壓迫的小白菜時,宴柏深隨手拋給他的那把劍。

劍柄握手處,設計的與林蘇瓷手掌恰到好處的吻合;劍身長三尺,暗光流動,舉起時能清楚看見劍刃上的一絲血影。

劍刃上倒映出林蘇瓷的麵容,十分的清晰。

他手指撫摸上去,冰冷的劍身光滑無比,手指順著劍刃滑到劍鋒。

“小心!”

宴柏深的話說遲了,林蘇瓷的手指才碰到那劍鋒,指尖被劍刃刃口劃開,一縷血跡從傷口冒出。

林蘇瓷指尖一疼,血已經染到了劍刃上。

那一縷血絲直接順著劍尖倒流,染紅了血槽,閃過一絲紅光後,那一抹血跡被劍身吸入其中。劍身恢複了乾淨如初。

林蘇瓷愣愣看著自己已經愈合的指尖,再看看劍身,意外覺著在劍的身上,看見了一股吃飽喝足的錯覺?

假的假的假的!

林蘇瓷搖搖頭,仗著受了這麼一點傷,大刺刺把手舉到宴柏深麵前,委委屈屈:“柏深柏深,看,我手指頭破了。”

幾乎是瞬間愈合的指頭尖連一點血痕都沒有留下,宴柏深攥著他的指尖,裝模作樣給他吹了吹,揉了揉,一本正經問:“好了麼?”

得到飼主親昵摸摸的貓主子這才傲嬌地點了點頭。

林蘇瓷的注意力重新被劍抓了回去。

這把劍看著很氣派,也很新,拿在他手上沉甸甸的,有著一種蘊藏在其中力鈞之勢。

“這把劍有點好看,柏深柏深,哪兒來的?”林蘇瓷憑著記憶中學過的那些子,手腕一抖挽了個劍花,隻覺此劍格外順手,滿意地摸著劍身。

“當初我曾說,要與你打一把劍。”

宴柏深站在側靜靜看林蘇瓷試著劍,眸子一垂,語調低了些許。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林蘇瓷築基九階,險險一步融合,馬上就要踏入中階修士了,他還沒有一個得手的武器。宴柏深就決定親自給他做一把本命武器來。

當初在四方門時,宴柏深幾度出門,尋找材料,湊得七七八八了,就出了那一檔子事。

師父消失了,他放在林蘇瓷身上的感應斷了,差點沒把他逼瘋。

不對,他當時基本都是瘋了。查清緣由,直接屠上玄心門。

那是在混沌的意識中最赤紅的幾天,滿天都是血,慘叫,掙紮,可這些都無法換回平平安安的四方門,平平安安的師父,活蹦亂跳的林蘇瓷。

後來還是在阮靈鴣與竟回璉的幫助下,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沒有做完的事情。

給林蘇瓷打造一把屬於他的劍。

這把劍花費了他一年,鑄成之後,直接扔進了芥子中,看都不看一眼。

塵封近乎三年,這把劍才有了主人。

林蘇瓷自然不知道其中緣由,卻在打入一股靈氣勘察時,發現了裡頭宴柏深濃鬱的氣息。

這麼一看,就知道這把劍肯定是出自宴柏深之手了。

畢竟當初宴柏深說過,他的武器,他會親自操持。

“謝謝柏深,這把劍太棒了,我很喜歡!”林蘇瓷臉上的笑濃鬱的合不攏嘴,他也豪情萬丈拍拍胸脯,“等我學會了器造,我給你也打一把劍……啊不行,你的劍已經夠好了……那我給你打把短刀!”

器造入門易,學通難。想要正正經經給宴柏深打造一把元嬰級彆的短刀,林蘇瓷的修為起碼要到金丹才行。

他掰了掰手指頭,恍惚發現,中間還差了幾道天塹。

這麼一來,林蘇瓷一點都不敢馬虎了,他手持劍挺直了背,乾勁十足:“柏深,我要好好拚一把了!”

拚著早些能步入金丹,給宴柏深一件回禮。

宴柏深勾著唇:“好啊。”

練氣三階,修為還是太低。這把劍是宴柏深專門給林蘇瓷打造的。當時他就多了一個心思,這把劍的修為會隨著主人的修為而變動,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林蘇瓷什麼修為都能夠使用,能夠發揮出當時修為的實力。

這會兒得了劍,宴柏深認認真真教著林蘇瓷如何以劍入道,如何操控劍氣。

如果說之前林蘇瓷跟著小藍練劍,是嬰兒玩著撥浪鼓,那跟著宴柏深學劍,就等於直接被扔進了劍穴,每時每刻主動攻擊的劍勢對他都是危險的,都是令他神經緊繃的。

不過如此一來,對林蘇瓷的修為大有長進。

他學劍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在過程中,無論如何都不會喊一聲痛,哪怕扔了劍他能撒嬌打滾裝委屈,拿起劍,他就是個合格的劍修。

宴柏深有些心疼。

也有些驕傲。

小院裡已經不夠他們倆施展的了,虛無妄直接把人帶到了一片礁石堆,駭浪驚濤的地方,不少海中妖獸出沒的危險之地。

一則是自然環境,二則是妖獸迭生,兩項不利因素加起來,會讓林蘇瓷的進程充滿了為止的險峻。

虛無妄不算是不懷好意,也不算是善心大發,他倒是拍死了一頭妖獸,坐在妖獸漂浮在海麵上的屍體,嘴裡頭銜著一根破草,一邊用骨頭磨著骨笛,一邊看宴柏深教林蘇瓷。

宴柏深教人,虛無妄曾經見過一次。是當初的五師弟小藍。那種教法是直接用劍說話。管你如何,一套劍法攻擊而來,淩厲的劍勢就是他的課題,把小藍逼到差點跳崖,劍勢一收,令他自己領悟。

虛無妄覺著這很正常。他這位大師兄,就不是一個心裡有人性的正常人。

可是教林蘇瓷……

虛無妄抱著看熱鬨的心情笑嗬嗬蹲著守了一天,第二天說什麼也不來了,嫌眼睛疼。

林蘇瓷才不知道他和宴柏深正正經經的教學把虛無妄都給逼跑了。他還在全心投入到劍氣刻字上,想要突破著劍道上的第一重。

練氣五階,這個實力的他還是太弱了。就算能夠發出劍氣,可劍氣的實力弱到幾乎可以被一股靈氣吹散,毫無殺傷力。

這樣的劍修,根本不能稱作劍修。

林蘇瓷頹然了好幾天,晚上不睡覺了,抱著劍在院子裡刻石頭。

那塊專門為他教學搬回來的人一樣大的巨石上,正麵有一道深入石腹的劍氣,穩當準確,狠狠插入其中。

在這道霸道的劍氣周圍,是一道道淺顯的,粗粗在石頭表麵留下劃痕的劍氣,起勢重,收尾輕,中間的劍氣更是遊離了不少,沒有氣勢。

林蘇瓷摸了一把額頭。

大汗淋漓。

他跟著回璉學符籙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這麼辛苦過。隻需要學會符籙的基本,多背一些符籙的定式,把八卦五行學的透徹些,他不求成為符籙師,隻要能夠平日可用,就夠了。

可是劍道沒有那麼簡單。劍修的每一步,都是腳踏實地的,不容半分捷徑。

頭頂月亮已經染上了血色,還有不足兩個時辰就天亮了。

淺淺婉兒早就睡了,房間中熄了燈,院子裡唯有林蘇瓷左側前方,有一顆東珠照明。

宴柏深就坐在那顆懸掛在半空的東珠下,他手中還捧著一本畫冊,時不時翻一眼,偶爾抬頭看看林蘇瓷,一言不發,再垂下眸。

這些天,林蘇瓷修煉到什麼時候,他就陪到什麼時候,之後兩個人再一起補眠。

每當林蘇瓷累得大汗淋漓,渾身酸痛時,就是宴柏深難得的好機會。

他可以給林蘇瓷揉肩,捏背,按一按腿,掐著他的腰坐在自己懷裡沐浴,最後把昏昏欲睡的林蘇瓷摟在自己懷裡,交頸而眠。

宴柏深手中畫冊許久沒有翻動了,他抬眸看向喘著粗氣的林蘇瓷,嘴角勾了勾。

林蘇瓷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手臂很酸,酸的幾乎抬不起劍。

可是他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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