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第二百六十四章:劉季娶妻
沛縣。
上古時稱沛澤,因其地水脈縱橫,湖泊遍野而得名。不過在如今的楚國,此城亦被稱作沛邑,由楚王任命的沛公管理。
隻是現在這位沛公神色十分驚慌,他站在沛邑的城牆上,驚恐的看著城外那支軍隊。
數千人的黑甲大軍在城外站的整整齊齊,排成幾個方陣,矛戟林立,充滿肅殺之意,一眼看去十分的駭人。
“沛公,秦軍說若是一刻鐘內不開城門投降。城破之時,沛公的……沛公的人頭將懸於城牆之上。”
聽著麾下將領的傳話,沛公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脖子。
他知道有一支秦軍正自南向北而來,但他還知道這支秦軍的身後有他楚國左司馬的上萬大軍正在追趕。
按沛公估計,左司馬應該在留邑附近就能將秦軍追上並予以消滅,那裡可隔了好長一段距離呢,完全影響不到他沛邑來的。
所以沛公並不慌亂,區區一支殘卒罷了,秦國主將率領的大軍都被上柱國滅了,就這幾千殘兵敗將還能弄出多大的事?
他雖然出於保險考慮,派了騎兵在城南數裡外巡視警戒,預防有秦軍潰卒向沛邑逃竄,引起混亂。但平日間沛邑事務一切照舊,婚嫁喪事也不禁止。
特彆是今早來自豐邑劉氏的兒子前來邑中迎親呂氏淑女時,因為是當地豪俠王陵伐柯,沛公還很給麵子的派人送去了賀禮。
哪料到劉家的兒子才把新婦接走一個時辰,城南警戒的騎兵就發現了大批秦軍的到來,嚇得沛公連忙關上城門,讓城中五百守卒,上牆防備。
隻是,看著城外那懾人的秦軍戰陣,沛公腦袋裡還是不由冒出一個問題。
左司馬呢?
說好的上萬大軍呢?
很快,沛邑城門打開。
沛公顫顫巍巍的走出城門,向秦軍請降。
無怪乎其他,隻因為秦軍亮出了繳獲的楚國左司馬大旗,以及楚軍的幾麵千人率旗,十多麵百人卒旗。
那一麵麵沾著血的楚旗晃得沛公眼睛疼,這種情況不投降還能咋地?
片刻後,趙佗站在營中,看著跪在自己身前,肥頭大耳叩首請降的楚國沛公,臉色不由古怪起來。
沛公?
這可是個好封號啊。
趙佗倒也沒有刻意為難這個識時務的“俊傑”,他在命士卒把守沛邑城門的同時,又讓沛公令人從城裡府庫為秦軍運來糧食衣物,以及一些治療傷病的藥物。
秦軍泗水大戰,傷員頗多,足足有上千人,他們一路走到沛邑,路上又有好幾十人沒扛過去。這讓趙佗頗為心痛,所以他拔取沛邑,除了獲得糧食外,藥物和裹傷的布匹都是必得之物。
除此外,趙佗還從沛邑各豪富家中搜刮了近百匹駕馬和幾十輛車輿,以供傷員休憩和承載輜重,畢竟從沛邑到單父還有兩百多裡的路程,他們得走十天左右。
一切緊要事物弄完後,趙佗想起他此行前來沛邑,還有一個想見的人,忙招來沛公進行詢問,結果一問之下,卻讓趙佗滿臉驚愕。
劉季今天娶妻?
趙佗頓時一頭霧水,滿臉問號。
這是什麼情況?
劉季娶妻不是在秦國統一,他做了泗水亭長之後嗎?
怎麼劉季年紀輕輕,才三十出頭就要娶老婆了?
而且對象還是呂雉。
這就讓趙佗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怎麼時間提前了那麼多年,那兩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
但趙佗馬上又想起他之前在單父時獲知的信息。
劉季哄騙呂氏一家遷離單父搬到沛邑,從那時候開始,關於劉季的一切似乎都變了。
這其中緣由,莫非是因為自己?
“好一個劉季,有些意思。”
趙佗嘴角上翹,既然知道了劉季今天娶妻的事情,那他就更要去一趟了。
而且那豐邑位於單父和沛縣之間,這一去剛好順路,倒也不必特意繞遠。
下了決定,趙佗不再遲疑,讓眾軍在沛縣休憩飲食後,便馬上啟程向著豐邑的方向出發。
當然,臨走之前,趙佗還不忘帶走那位開城投降的楚國沛公。
畢竟投降敵國在楚國也算大罪,為了避免沛公被楚王責罰,趙佗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將他請到秦國,救其一命。
當然,趙佗這樣也能得到俘虜一個楚國縣公的功績,功勞簿上又能記一筆了。
堪稱雙贏。
……
豐邑,日近西斜,正處黃昏。
昏禮,源於上古搶婚必以夜色作為掩護的儀式。
儒家又認為男女婚配乃是陰陽結合的大事,需要配合天地的陰陽交合,選在黃昏時候舉行,方能順受其正,取得圓滿。
故而自上古以來,華夏結婚之禮皆在黃昏時舉行,直到兩千多年後,來自西人的禮俗將其改變,遂變成正午時分。
此時,一場盛大的昏禮,正在豐邑中陽裡的劉氏大宅中進行著。
劉太公很高興。
他劉氏的家底在豐邑其實也算不錯,頗有薄財,否則也供不起老三遊手好閒到三十歲。
相比老大和老二的勤懇持家,老四的讀書好學,劉老三總是讓劉太公十分憂慮,特彆是老三的婚事,經常讓他睡不著覺。
但如今,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去魏地遊曆一圈,居然就拐了一個豪富大家來到沛邑,而且還要迎娶對方年輕美貌的淑女,這不由讓劉太公覺得倍有麵子。
更彆說沛縣大俠王陵,親自率領眾遊俠來此地捧場,更讓這場昏禮顯得熱熱鬨鬨,十分的喜慶。
此刻,沛縣眾遊俠和劉季的親族兄弟,以及盧綰、陳豨等好友皆笑容滿麵的站在堂中,看著主位上兩位新人正進行的共牢而食之禮。
劉季穿玄端禮服,緇zī衪yì纁xūn裳,著赤色鞋履。
劉季的衣著有一種士人的儒雅貴氣,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卻又給人一種浪蕩子的感覺。
如今正是昏禮的緊要關頭,他卻不時回頭,對著眾遊俠露出輕浮的笑容。
呂氏淑女則是純衣纁袡rán,這般衣著讓她多了一種莊嚴華貴的氣質,隻是那張稚嫩且清秀的小臉麵無表情,緊緊繃著。
兩人之間,是一張漆木俎zǔ,上麵擺了許多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