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灼燈的登場, 顯然讓現場的氣氛更為窒息了起來。即便溫之皎感覺溫隨,江臨琛還有顧也都在笑,但不知為何, 此刻就是充滿了凝重的氣息。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那就是, 這個時候似乎是脫身的時候。
於是溫之皎強行從江臨琛與顧也之間起身,直直地看著薛灼燈,道:“你到底去哪裡了, 為什麼離開我?”
溫隨回頭看了眼薛灼燈, 他站在自己身旁, 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些困惑。溫隨笑道:“姐姐專門帶你過來, 還給你買了參加宴會的禮服,對你這麼好, 可你把她甩下來是什麼意思?”
他話音剛落下來, 顧也突然笑了聲,手指敲了下桌子,“我說那筆消費怎麼來的, 皎皎。”
江臨琛的眉頭蹙著, 又轉瞬露出了溫潤的笑意,也望著她, “皎皎,我給你的幾張卡額度不夠的話, 和我說就可以, 何苦欠顧總一個人情呢?”
溫之皎:“……”
呃啊啊啊啊啊!
那她手裡那麼多張卡, 她怎麼會管是誰送的啊!
溫之皎望了下穹頂,又望了眼桌上的草莓,最後望手指甲。好幾分鐘, 她才抬頭,對著他們都看了一圈,話音有些茫然,“啊,你們說什麼?剛剛突然走神了。”
顧也:“……”
江臨琛:“……”
溫隨笑道:“我叫人加個椅子,讓他坐下吧。”
他起身,可椅子拖動時,卻直接撞到了薛灼燈膝蓋。薛灼燈本來要解釋,驟然間被撞碎了話音,踉蹌半步扶住了膝蓋。
溫隨驚愕了地挑高眉頭,立刻扶住薛灼的,手緊緊攥著薛灼的手臂,話音中有些慌亂,“啊你沒事吧?沒注意到你在後麵?”
薛灼燈本來就俯著身,被溫隨狠狠攥住了臂膀,一時間疼得麵色蒼白。他站起身,推拒著溫隨的手,“我,沒事。鬆開。”
溫之皎眼尖,望見溫隨的手都快把人手臂掐凹了,道:“溫隨,你力氣太大了,弄疼人家了。”
溫隨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鬆開了手,眼神誠懇,“對不起啊,你早點說啊。”
薛灼燈眼裡有了些濕潤,扶著手臂,麵色蒼白。
溫之皎起身,走到了薛灼燈身旁,道:“哇你怎麼了?生病了?”
她語氣很有些殷切,期待他確實生病了,然後她能借口帶他看病離開這裡。
薛灼燈垂著眼,還是扶著被掐過的地方手臂,沒有說話,隻是鼻尖有了些汗水。
江臨琛垂下視線,淡笑道:“順手扶一把而已,再大力能有多大,皎皎你不用擔心。”
“看不出來,溫隨高高瘦瘦,勁兒不小啊,生生把人掐得弱不禁風了?”顧也靠著椅背,發絲垂落,昳麗的麵容上笑意狡黠,“也不對啊,我記得你之前身體素質不錯,喝了那兩杯特彆的酒都好好的呢。”
溫隨低著腦袋,很有些愧疚,“都怪我,動手總是沒輕沒重的,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他又想扶薛灼燈。
顧也嗤笑出聲,“可以啊,見了醫生就說你掐了他一把,把他掐殘疾了。是吧?”
溫之皎茫然起來,“等一下薛灼燈你殘疾了?”
薛灼燈:“……不是,我——”
他話沒說完,便被江臨琛打斷,他表情有些嚴肅,眼神關懷,“雖然從醫學角度上來說不可能,但從薛同學你的表現來看,應該是非常嚴重。不妨去看看醫生吧,萬一耽誤了治療呢?”
薛灼燈:“……”
他們都好陰陽怪氣。
他覺得有些事出現了問題,但這個問題他沒辦法解決。不過,現在,他有任務。他要把溫之皎引到一個地方,所以他決定順著他們的話來。
薛灼燈望著溫之皎,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道:“我原來就要來這裡做侍應生,我簽了合同,拒絕不了你,所以來了就去換衣服了。”
他又道:“我……確實有點不舒服,你陪我去看。”
溫之皎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反手握住薛灼燈的手,大聲道:“聽到沒有,他不舒服,我要帶他去醫務室!”
溫隨立刻伸手,道:“我帶——”
“不行,我不放心。”
溫之皎拍開溫隨的手,拽著薛灼燈就走。她本就是隨口一說,但這句話,卻讓想說話的江臨琛與顧也的眼神都沉了下。
溫之皎哪裡管他們,拖著薛灼燈,快步撤離。
走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鬆懈下來,甩開了薛灼的手,扇了扇風,“可算出來了,真要命。”
薛灼燈被她甩開手,卻又伸手捉她手腕。
溫之皎臉皺著,睜著圓眼望他,“你乾嘛?不會真要我陪你去吧?”
她扯了扯手腕,沒扯出來,於是伸出另一隻手擺動著,“你自己去,我要回家了,不想在這裡待著了。好無聊。”
謝觀鶴還有搞砸宴會的任務她現在可半點沒興趣了,就覺得煩,有點像人早上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做錯了那種煩。
溫之皎現在隻想回家。
可薛灼燈沒能讓她如意,隻是拽著她的手腕,腦子裡想著劇情。劇情裡,他要帶她離開,然後她正好被謝觀鶴的人帶走。
他在心裡打好了草稿,道:“危險,找個地方等著,我叫人接你。”
溫之皎覺得奇怪,道:“你才沒有這麼好心,你還在背後告狀,衣服都是我給你買的,結果你進來就把我甩開了。”
薛灼燈本不應該有什麼波動,他沒有感情,隻是完成任務的ai而已。她的情緒與感受和他沒有關係,但他卻還是回頭看了眼溫之皎。
溫之皎的嘴巴有些翹,眉頭蹙著,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明明現在明豔嬌氣得像個小公主,但就是蔫蔫兒的,身上流光溢彩的紅裙都少了幾分色彩。
薛灼燈的眼睛黑黢黢的,這可這時,他突然嗅到了她身上極淡的香味。玫瑰夾雜著很淡的果香,清新,他的眼瞼突然抽動了下,感覺那玫瑰色的水霧鋪天蓋地落在了他的肌膚上,激起些顫栗。
他又發現,自己居然想解釋,即便言語未曾在腦中成型,可念頭卻已經催促著他解釋。解釋什麼呢?又能怎麼解釋呢?畢竟……那些事就是他做的,並且也確實故意的。
沒有錯,他不是好人,而且接下來他會更壞。
他有這樣的認知,他也會承受這樣的後果。
也許……他想的不是解釋,而是說謊。
薛灼燈感到困惑。
為什麼,他會想到說謊?
明明在程序編碼裡,他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薛灼燈感覺些恍惚,他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臂,然後聽到她急促的呼吸了下,還有些不耐的聲音,“乾什麼!鬆開!”
薛灼燈立刻鬆開了,鬆開時還能望見那一時用力時,在她白皙手臂上留下的蒼白的清晰指痕。轉瞬間,血色上湧,一點點抹去了那些痕跡。
溫之皎搓了搓手,正想罵他幾句,卻見薛灼燈又開始用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看她。陰鬱好看的臉上並沒表情,薄唇緊抿,好一會兒,他沒有說話,又拽著她走。沒幾分鐘,把她帶到了一處自助餐台旁。
他道:“等我。”
薛灼燈說這話時,本應該很篤定的,這樣才能讓她相信他。可沒有,他此刻的臉仍是蒼白的,那總是直直看人或是低垂的眼睛,現在是顫動的。他身量高,肩寬,站在她麵前時,陰影便能籠罩住她,按理是充滿攻擊性,令人防備的。
可實際上,溫之皎隻能感覺出來他像一張紙似的,脆弱而無措。她行動總是先於念頭,在弄清楚前,她的手便已經抬起,輕輕貼住了他的胸口,又抓住了他的衣服。
僅僅一秒,薛灼燈便迅速躡著腳後退了。他望著胸口,先望見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揪出的褶皺。如被她攥住的流水,一縷縷浪。
溫之皎道:“薛灼燈,你沒資格讓我等你呀,我想走,我可以自己走。”
薛灼燈沒有說話。
溫之皎笑起來,鬆開了手,臉上都有著愉悅,那愉悅掛在眉梢眼角,使得那略顯蔫而頹的意味散去。也像是汲取了朝露後,飽滿綻放。薛灼燈的眼珠如生鏽的齒輪,即便神經努力操控它轉動,可它偏偏散發著“哢啦哢啦”的聲音,紋絲不動。
他又望見自己的胸口,襯衫已經恢複平整,可她流下的褶皺影影綽綽,烙在胸口上。
薛灼燈察覺到一切都有些不對,可他聽見了她的聲音,“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那你去找人送我回家吧。”
這樣一句話,預示著他這個任務的完成。他可以離開她了,離開這個像是能把一切事物聲音全扭曲掉,好讓自己成為永恒的主角的人。
薛灼燈轉身就走。
他的下個任務是潛入到謝觀鶴身旁,然後,找機會下藥。
薛灼燈走了幾步,可又感覺胸口的地方怎麼都很有些奇怪。他一麵走,一麵將自己的衣服胸口處撫平,也許是那些褶皺的原因。他摩挲著,一下下壓著襯衣,最終卻轉頭看溫之皎。
交響樂樂團仍在奏樂,此刻似乎正是高潮尾聲,音符狂亂地衝擊著人的耳膜。賓客大多已入座,燈光也從一開始的華麗明亮有了變化,小燈一盞盞暗下。
薛灼燈的餘光中望見漂亮的酒塔,水晶似的,將酒液震蕩的波浪完美展現。暗紅的桌旗,暗金的桌布,暗銅的燭台,暗而粉嫩的糕點。餘光儘是暗,可遠處的人卻獨享了某一盞燈似的,鮮亮而灼眼。
眼塞了太多景物,而耳朵又有太多聲音。
很快的,有幾個人走向了溫之皎。
他們應該是謝觀鶴的人。
第一項任務即將完成。
薛灼燈怔想著,可一開始隻是轉頭,現在他的腳卻已摩擦著地板,帶著身體轉動了。他的臉抽動著,步履邁動,朝著他們走過去。
想法仍在混沌,可身體卻已在執行某種指令。
走過去,阻止他們,把她帶走。
像是有某種聲音在催促,輕柔的,急促的,壓抑的。
混雜在一切,薛灼燈已經要奔過去,可下一秒,背後卻驟然傳來一股力道狠狠箍住他的臂膀。緊接著,鈍而沉的重擊從背部踩踏過去,他整個人被狠狠摁在地上,連頭發也被抓住,牽扯著頭皮的尖銳和身體的鈍痛讓他的黑眸驟然有了一層水霧。
薛灼燈有些茫然,頭腦一陣眩暈昏疼,他用力掙紮,卻被一人反剪雙手壓在地板上。緊接著,另一人的手不斷搜刮著他的身體。
他更用力掙紮,卻隻聽到那人道:“沒有可疑物品。”
薛灼燈的臉貼著冰冷的地板,全然不解其中變故,但很快的,他聽到一道低沉朗潤的男聲:
“那真是奇怪了,先鬆開吧。”
“是。”
簡短的交談,薛灼燈頭部的禁錮被鬆開,可身體仍被按著。他抬頭,隻見一道身影緩慢踱步到他身前,率先望見的是一雙頎長的雙腿,緊接著是清減的腰身,隨後才是一張美如玉菩薩似的麵容。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黑褲,外套是件極為寬鬆的黑色大衣,內裡的尖領襯衫,金色竹影紋路從領口一路攀爬到袖口。愈發襯得他眉如遠山,眼似寒星,低垂眼睛看人時,身上便很有些悲憫世人的意味。美是美的,可無端教人覺得寡淡而孤冷。
——是謝觀鶴?
薛灼燈抬著眼,不理解這一切。俯視謝觀鶴時,便能清楚看見光落在謝觀鶴臉上的濃稠陰影,更讓他如墨一般透著陰冷了。
謝觀鶴的唇彎了彎,道:“誰派你來的?”
謝觀鶴又道:“跟著我這麼久了,到底在密謀什麼?”
薛灼燈的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謝觀鶴點點頭,並不是很在意,語氣隨意地道:“押下去,我之後審。”
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薛灼燈便被人狠狠鉗製住,抓著站了起來。他第一反應,是再一次用力掙紮,轉頭,想要看溫之皎的方向。可此時,溫之皎已經不在那裡了,應該是被帶走了。
答案像是饑腸轆轆時吞下的藥片,空落落的落下,激起胃酸的浪潮。
薛灼燈感覺眼睛有了些灼熱,灼熱又一路擴散到眼尾,臉頰,而耳朵旁。
謝觀鶴自然也看到了他這掙紮的動作,垂落的手摸了下紅澄澄的流珠,他笑了下,道:“不,等下。”
下屬便停下動作,等著他的命令。
謝觀鶴輕聲道:“帶著他吧。”
這人,似乎和溫之皎目前有些關係。
不如就……送到陸京擇眼前吧。
下屬有些驚訝,可轉瞬,又立刻點頭。
畢竟,謝觀鶴與陸京擇的位置,排在一起。
偌大的看台屹立於宴會廳建築的正中西,如同圓形的天井一般,抬頭即可望見一片暗夜。周圍的建築高而密集,簇擁著中心的舞台,舞台周圍便是A市的貴客。享受著龐大而漂亮的燈光,精美的餐食,連帶著權財的景色。
交響樂樂團仍在奏樂,音樂的浪潮四麵八方湧向中心。
謝觀鶴與陸京擇兩人的位置並不在最前方,而是中部。他們各自占了一個席位,席位前後左右都是他們各自的安保。當然,這也是最好的觀賞角度。
圓桌不大,兩人又相鄰。
謝觀鶴剛坐下,便望見相鄰的圓桌處,被安保簇擁的陸京擇。
他的衣服掛在椅子後,神情淡漠,內場的燈光時不時落在他臉上,將他映襯得愈發巍峨雪山,凡是都漠不關心似的。
陸京擇注意到視線,也抬頭望過去。卻見謝觀鶴姿態閒適,像是在笑,仔細看卻隻能看出些冷意,像是被供奉習慣了似的神像般叫人猜。
他們的視線對上了幾秒,又移開了。
舞台之上,王家請來的主持人正在講著開場詞,漂亮的燈光亂閃爍。
謝觀鶴噙著笑,道:“謝陸兩家曾經或許多有嫌隙,可也不用如此大敵意。”
陸京擇目不轉睛,話音平靜,“隻是例行的檢查而已。”
謝觀鶴笑意更大,卻沒說話。
他想設局殺陸京擇的威風,陸京擇何嘗不想?就在剛剛,謝觀鶴收到了信息,道觀處被半夜突襲,車子圍滿了人。提了一堆罪名,人抓了一堆,現在還在候審等處理。
謝觀鶴抬起手,一旁的下屬側身。
幾秒後,謝觀鶴又道:“那這也是例行的檢查嗎?”
陸京擇望過去,卻望見薛灼燈被捆著,嘴也被綁著,硬生生按在了坐席之上。他收回視線,等著謝觀鶴的話。
謝觀鶴道:“這人形跡可疑,盯著我許久了。一問,他說是……你派來的。”
陸京擇垂著眼,手搭在膝蓋上,事已從腦子裡轉了幾圈。
這……似乎是跟在溫之皎身旁的人。
他把他抓來,到底是有棗沒棗打上三竿,還是已知道什麼。
如果是後者的話,恐怕有問題。
陸京擇麵上不顯,卻已經喚來了下屬,說了幾句話。下屬點頭,離開。隨後,他才看著舞台上的節目,淡淡道:“是不是我的人又如何呢?隨你處置便是了。”
謝觀鶴也不意外,隻是笑著應了聲。
舞台之上,主持人已經緩緩退下,無論是舞台,亦或者內場的燈光都晃動起來。乾冰噴湧而出,預示著第一個節目的開始。
溫隨看了眼時間,心中越來越沉,他站起身就道:“你們有誰收到了姐姐的回複嗎?她一直沒回消息,我有些擔心。”
“擔心她迷路?”
顧也話音帶著些笑,可已經拿出了手機。
江臨琛眉頭也微微蹙起,同樣站起身,道:“正好,我坐得也有些累了,出去活動下。”
“出去活動筋骨,把薛灼燈抓起來打是吧?”
顧也懶洋洋地靠著椅子。
溫隨和江臨琛都沒說話,卻也都已往外走。
顧也雖老神在在,卻也不是那麼安穩。他心中有著什麼重重壓著,難以喘氣。
很煩,明明已決定離她遠些了,為何見了麵,不,甚至麵都沒見就……還有些那些徒勞的言語貶損,仿佛在她麵前,他便總想要彰顯什麼似的。
倘若是競爭心作祟,又何苦如此切實地感到不悅呢?
顧也的手指抵著太陽穴,狹長的眼睛閉著,卻感到洶湧的焦渴。他沉著臉,讓自己歸於平靜。
而離開了中心區的江臨琛與溫隨,彼此並沒有說話,都在人群中逡巡著,尋找著熟悉的身影。但江臨琛明顯察覺到溫隨的焦慮,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臉色越來越陰。
江臨琛頓了下,道;“你需要一些鎮定劑。”
溫隨並沒有理會他的話,仍撥動著人群,四處探查。在他越來越著急的動作中,江臨琛察覺到了一絲恐慌,並且這一絲恐慌,也讓他有了些奇怪。
“到底發生了什麼?”江臨琛臉上的笑意淡了,眯著眼,“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溫隨在又一次差點認錯人後,終於結果抬起手將自己蓬鬆的卷發捋到腦後,露出了陰鬱漂亮的麵容。他的眼睛轉動著是,思考了許久,終於看江臨琛,“我懷疑,她被謝觀鶴的人帶走了。”
江臨琛的眉頭微蹙,眼睛動了下。
謝觀鶴做事走一步看三步,心思縝密,又極為克製。即便做事陰毒,卻極少意氣用事。溫之皎和他與顧也本就沒什麼恩怨,謝觀鶴再討厭她,卻也不至於動手,因為不值得。
這一次宴會,擺明了就是他和陸京擇兩人鬥法。剛剛他才得了消息,陸京擇一亮相就搶先抄了謝觀鶴的“老巢”,謝觀鶴就算有那心思這會兒也該對付陸京擇了。除非……
江臨琛心中的猜測剛冒頭,溫隨便驗證了它。他看見溫隨深呼吸著,手指有些顫,扶著眉心道:“皎皎的初戀是……陸京擇,當年……是江遠丞把她搶走的,我懷疑謝觀鶴知道這件事了,準備從她開刀。”
江臨琛的瞳孔驟縮,又瞬間擴散,他的唇抿著,幾乎要被這消息震暈。某種說不上來的憤怒與羞惱讓他幾乎想發笑。
除了江遠丞,還有個陸京擇。
溫之皎,你……
江臨琛攥著拳,憤怒的火差些燒掉他的腦子。但很快的,火焰散去,他道:“我給顧也打電話。”
溫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嗎?顧家和謝家分明就是密不可分的,哪怕他們是撕破臉的仇人也得相互合作,更何況不是。隻怕你電話現在打過去,下一秒謝觀鶴就把人藏得更嚴實了!”
“不是隻有你聰明的,溫隨。”江臨琛怔住,眉毛往上抬起,道:“正因哪怕撕破臉,顧謝兩家還不得不合作,所以……他做事不會忌憚任何人。”
溫隨的眼睛被陰翳爬滿,鬆開了手。
是,當然是,正因出身名門世家,所以做什麼總有人兜底。
他很有些嘲弄。
電話很快被撥通,顧也那不耐煩的話音響起,“捉迷藏少人就叫個侍應生一起玩,彆煩我。”
“顧也。”江臨琛截斷他的話,隻是道:“謝觀鶴把溫之皎帶走了,因為她和陸京擇關係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