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桑雀的五臟六腑都在燃燒,腦袋卻像飄在海上,晃著身子躲避說:“彆碰我,我要走了。”

沒想黃毛男卻執意拽住了桑雀另一隻手腕。

陳聿深緊繃的心弦啪地斷了。

下一秒,重重的拳頭便朝那黃毛臉上襲去,直接把他整個人都揍飛了出去,摔到了擺滿酒瓶子的桌上。

嘩啦一聲巨響後,那人灌滿酒的肚子又被堅硬的皮靴狠狠踹凹,感覺胃像裂開了似的,掙紮著想要起身反抗,轉而承受了更多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其實陳聿深剛出現的時候,看客都隻覺得這個大帥哥是要路見不平了,可他下手實在是超乎常理的暴力,瞬間就驚住了圍觀的男女,包括醉到視線模糊的桑雀。

他恍惚見到了血,完全是出於本能,頂著恐懼用身體阻攔著陳聿深彆再繼續發瘋,最後不得不抱住他,用全部力氣將他推離了滿地狼藉。

陳聿深沒養過小動物,但他抱過朋友的貓。桑雀的身體就像貓的身體,太脆弱了,卻讓人類因為不忍傷害而本能地回以小心翼翼。

他急促喘息,混亂的大腦浮出幾分清醒的神誌。

怎麼又這樣了呢?為什麼又要打人?明明沒喝酒也沒停藥。

陳聿深壓抑著頭痛欲裂的感覺,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他不願繼續陷在這混亂漩渦中央,想也沒想便重新拉住了桑雀的手腕,帶他朝酒吧後門去了。

*

出生在非同一般的家庭中,諸多好處之一就是惹了麻煩總有幫手來救場。沒多久就趕到的助理和律師進了酒吧處理傷者,把清淨還給了陷入煩躁的陳聿深。

他站在無人的後街抽了支煙,竭力平複掉混亂的情緒,然後才望向始終低頭坐在台階邊的桑雀:“你家在哪?”

桑雀一動不動,他的頭發比一般男性要長些,乾淨又柔軟,被風微微吹動的發梢讓人很想拽一下。

陳聿深還真的伸出手去拽:“喂!”

桑雀依然沒反應,抱著膝蓋睡著了似的。

陳聿深忍不住附身扶起他的臉,意外地發現這個沒出息的醉鬼竟然在默默流淚。相當獨立的陳少爺無法共情,甚至覺得好笑:“多大點事,至於嗎?他占你便宜了?”

酒精在血液裡發酵,眼睫毛沾滿了水霧,讓桑雀根本看不清眼前人,躲開哽咽說:“我沒想哭,我就是……控製不住。”

到底是不是男的?臉比手腕還滑。陳聿深搓了下手指,終於意識到他根本就沒認出自己。

雖然多管閒事很蠢,但英雄救美還可以接受。

陳聿深也懶得和醉鬼計較:“玩不起就彆來這種地方,把眼淚收回去,你住哪?”

桑雀自說自話:“我沒想來啊,可總沒有人聽我的,拒絕也不聽。”

說實話,這家夥的眉眼挺招人喜歡的,可一聊天就讓陳聿深有點無名火,此刻亦然。

他毫不客氣地從桑雀包裡找出手機,發現是很老的款式了,連個指紋鎖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聯係家人,正想丟回去時,又看到白天那個文件夾,鬼使神差地拿出來重新讀了讀。

桑雀,1993年9月1日……

不就是今天嗎?

竟然是處女座,哪像處女座啊,像窩囊座。

陳聿深嗬了聲:“你生日啊?”

桑雀鼻尖紅紅地發呆:“不重要。”

“算了。”陳聿深抬手確認了下時間,“你不說地址就去酒店,彆想賴上我。”

這句話讓桑雀終於努力地看向他,可那雙大大的狐狸眼根本就不聚焦,他愣住:“你是誰啊?”

“……”

沒想桑雀又笑:“你真好看。”

“…………”

桑雀歎了口氣,抱著包吃力地站起身來,再見也不說,扭頭就跟個不倒翁似的朝旁邊邁步。

回過神來的陳聿深一把拽住他:“喂,你想被車撞死還是被人撿屍啊,真是服了。”

說著他便把桑雀硬帶到自己巨大的機車旁邊,丟過去個安全帽:“我送你去睡覺吧,彆再廢話了。”

桑雀的注意力已經稀碎了,瞪大眼睛圍著機車轉:“好、好帥呀……可以拍照嗎?”

“不可以。”陳聿深確認他是完全醉酒的狀態,很粗魯地幫桑雀帶上頭盔,見他上不去,又像拎小狗一樣把他拎到後座,二話不說便騎上車衝了老遠。

速度與激情從來不屬於桑雀的人生。

自由也不屬於。

機車在市內馬路上飛馳時,他劇烈的心跳比混沌的意識更快一步被解放出軀體,全然不覺地抱緊了陳聿深的腰身,抬頭望向同樣在飛奔的星河。

可當機車飆到了不那麼限速的沿海公路,桑雀的激動就變成了暴哭。

“你停下啊!太快了!會摔死的!我不想死!”

腰都快被這醉鬼搞斷了的陳聿深為半個字都不想回答。

*

野獸般的機車衝進了寧靜的雲夢澤酒店,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陳聿深拽著依舊在哭泣的桑雀走進了大堂,簡直像個強搶民男的罪犯。

好在這酒店是他老爸送給媽媽的,當然不會有人出頭阻攔,隻不過服務生的眼神全都八卦得讓陳少爺有點脊梁骨發麻:看個屁,老子不是見色起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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