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飯而已,加什麼油?還有……亦菲是誰啊?
桑雀滿頭霧水。
*
園區角落的小小便利店,夾在幾顆桂花樹中間,此時顧客稀少。
陳聿深站在門口質疑:“就吃這個?”
“午休時間很短啊,這裡乾淨又便宜。”桑雀有點討好的意思,彎起眼睛笑,“我去買吧,你在這等一下。”
陳聿深絲毫不客氣,立刻金刀大馬地坐在了桂花樹下的長椅中央,處理起手機上沒完沒了的工作。
桂花的氣味實在是太濃鬱了,濃鬱到他有幾分心煩。
作為打工人,桑雀的態度從來都是卑微到塵埃裡的,他很快就買來了飲料和便當盒,還多給陳聿深帶了份奢侈的草莓:“你就當……體驗生活。”
陳聿深並非想象中的紈絝子弟,他沒再挑剔,伸手接過後問:“公司食堂不是福利很好嗎,為什麼不去?”
桑雀戳開紅豆牛奶,愣過之後才歎息:“怕遇見認識的同事……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白天鵝為什麼害怕紮進鴨子堆裡?完全不能理解的陳聿深報之以疑惑的眼神。
桑雀看向周圍:“再說這裡很安靜啊,看書和畫畫都可以,還經常有小動物。”
陳聿深:“小動物?”
他話音剛落,就從長椅底下鑽出來隻臟兮兮的小狗,毛發蓬亂的很喜感,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桑雀柔軟了表情,立刻蹲下來把手裡的麵包掰給它吃,試圖把狗狗引到空地上:“過來,不要蹭臟哥哥的褲子。”
沒想到陳聿深竟然俯身摸了摸流浪狗的腦袋。
那麼乾淨的一隻大手,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按在毛發蓬亂的小腦袋上,實在讓桑雀深感詫異,他抬頭望向陳聿深的刹那,小狗嗷嗚一下叼走了他手裡的麵包,屁顛顛地跑路了。
陳聿深挑眉:“盯著我乾嗎?”
沒想到老板還挺有愛心呢,雖然經常凶,卻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桑雀生出些好感,找出張消毒濕巾,“不能這樣吃東西呀。”
陳聿深把手伸向他,卻不接濕巾。
桑雀眨眼:“怎麼了?”
陳聿深表情浮出幾分戲謔:“你不會連我的手都不敢碰吧?你這樣怎麼履行合約?”
…………
摸摸手好像沒什麼,可被要求了才去摸卻莫名羞恥,為了合同桑雀隻能垂下眼皮,耳尖紅紅地幫他把手指仔細消毒:“好好吃飯吧,不然下午會餓。”
光滑輕盈的手指搞得皮膚微癢,陳聿深嘖了聲:“你態度變得真快啊,還是錢好使。”
分明在害羞的桑雀強裝鎮定:“我說過我可以——啊!”
他話講了一半,竟被陳聿深壞心眼地猛力拉拽,根本沒機會掙紮,就直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驚慌之間,桑雀本能地扶住他的寬肩,而後又跟被電到似的爬起身躲出去好遠,麵紅耳赤,目光幽怨。
雖然隻抱了瞬間,但柔軟的身體逃走後還是有點空落落的,陳聿深笑得若有深意:“不是可以嗎,跑什麼?”
桑雀嘴硬:“總、總得循序漸進呀。”
“循序漸進。”陳聿深重複他的話,“要從哪裡開始?”
被逗到快崩潰的桑雀聲音委屈:“要從一起吃飯開始。”
陳聿深又意味深長地凝視他兩秒,半晌後終於大發慈悲:“好吧。”
話畢他便一臉正經地打開午餐,仿佛剛才耍流氓的另有其人。
長椅正中間被老板占據了,桑雀隻能挨著他輕輕落座。
兩人肩並肩的姿態,還真有親密無間的錯覺,隻是年輕的身體傳遞來擋不住的熱度,比起親密更有些曖昧。
本來就不討厭老板,隻是很怕他,現在鬨到稍有點不怕了,又生出些其它的忐忑。桑雀低頭吞咽著牛奶,根本壓不住淩亂的心跳聲。
陳聿深倒是自如。他教養很好,即便拿著盒飯也不顯得落魄,把乾脆利落和細嚼慢咽神奇地結合在意起,甚至沒發出半點聲音。
戀愛關係中能付出的好像都是細枝末節,桑雀努力思考過後給出新的提案:“我可以給你做便當,好不好呀?”
陳聿深沒回應,把東西吃乾淨後才道:“這麼殷勤?”
桑雀眼神微喪:“不努力點我怕你後悔。”
喝著氣泡水的陳聿深愣了下,側頭看他:“我又不是真的跟你談,後什麼悔?”
桑雀目光又開始遊移,每次他想不出答案時就會露出這副掉線的無助表情,像隻遊來蕩去的透明水母。
一陣風吹過,桂花的濃香飄滿了整個宇宙。
陳聿深忽然扶過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自己:“會受關注的是什麼你很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學生一樣的事少做,你最好儘快適應我們的關係。”
絕對的力量壓迫感太強,桑雀朝後躲:“我會努力的。”
陳聿深:“那你先彆躲。”
聽到命令的桑雀後背緊繃,隻能僵硬地任他凝視,儘管完全沒敢眼神交彙,還是慌張到兵荒馬亂,長睫毛閃啊閃。
果然應該補充下合同協議的,不清不楚好難忍受,就像潛水不知道剩餘時間。
桑雀艱難地咽下口水。
求求你彆看了,先讓我呼吸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