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比起凶巴巴的人,桑雀更害怕聰明的人。
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就知道陳聿深比自己聰明太多。果然,剛才隻是稍微訴了下苦,就被引導成了這種局麵,真懷疑就連突然示弱的擁抱也是彆有用心。
氣氛安靜而曖昧,好像不開口不行,可……那種稱呼,隨便想想就羞到手指蜷縮。
幸好玻璃窗忽然被淅淅瀝瀝的雨敲響,細碎的聲音喚回了離身出走的神誌。
桑雀憋紅了臉:“給我點時間……現在做不到。”
陳聿深仍瞧著他:“要多久?一個月?”
“嗯……”桑雀勉為其難地妥協,“我不會拿錢不辦事的。”
陳聿深這才鬆開他,“還要怎麼改善?具體點,彆欺負老實人。”
……你算什麼老實人啊?
桑雀語速緩慢:“在公司可以一起吃飯和上下班。有必要出現在外人麵前時,肯定會對你噓寒問暖的,也會用情侶款的東西,在特彆的日子一起慶祝留影……還會畫關於你的漫畫,這樣可以嗎?”
前麵都是照貓畫虎,最後一句才是他唯一能給得起的、稍微特彆點的付出。
雖然回避了身體接觸,但陳聿深還是欣然接受這張大餅:“行吧,看你表現。”
如臨大赦的桑雀趕緊退開他的控製區,借著參觀躲去了其它房間。
*
年少的時候,桑雀當然也想象過和男朋友一起布置兩人溫馨的小家,後來步入社會,不敢奢望真愛,隻盼著能在偌大的東港擁有一處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地方。
而和陳聿深這樣一個年輕男人,住在如此夢幻的房子裡,完全是想象之外的奇遇。
儘管這彆墅已經很漂亮了,桑雀還是細心地檢查過每處地方,儘可能地羅列出生活所需的日用品和裝飾物,小心檢查過幾遍才發給何非,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整個過程中陳聿深一直在和群外國人開視頻會議,他講英音,流利又好聽,讓外語苦手桑雀非常羨慕。
誰知正偷偷崇拜圍觀時,繼母羅善娟的電話突兀響起,很有陰魂不散的架勢。
桑雀趕忙躲到陽台接通:“又有什麼事?錢已經打給你了啊。”
“我知道,下禮拜你弟弟不就去了嗎?你給他買點日常用品,帶他逛逛。”羅善娟提起要求從不拐彎抹角,“東港畢竟是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
聽到這話,桑雀難免回想起自己去大學報道時,連坐了一天一夜的綠皮火車,拎著行李到了偌大的東港,連口熱飯都不知去哪裡吃,那時候……有誰惦記他的感受了嗎?
如此差彆待遇,心裡依舊是埋怨的,但繼母和父親畢竟有養育之恩。更何況自己早就是個糟糕的大人了,不必去祈求被愛。
努力調整了下不順的呼吸,桑雀低頭:“把車次發我,我送他去報道。”
羅善娟尬笑:“給買的機票,太遠了,再說現在機票便宜。”
桑雀又
應了聲,雖忙不迭地把電話掛了,卻仍感覺自己陷在黑黢黢的泥濘中動彈不得。
都說不幸福的人多半是因為原生家庭不幸,但他又能如何?斬斷關係,還是繼續麻木?
“和誰打電話?”
伴隨著一句關心,正走神的桑雀竟被陳聿深忽從身後抱住。他實在太高大了,年輕又炙熱的身體好像能把虛弱的桑雀徹底圍困,刹那便驅逐了雨天的微寒。
這又是發的什麼瘋?
毫無防備的桑雀當然想逃,可前麵就是欄杆,稍微有躲藏的趨勢,便被狠狠地壓在那,根本呼吸不上來。
完全貼合著的刺激帶來了種過電的酥麻感,攀著脊椎肆意蔓延。
隻幾秒間,桑雀便已經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了,他顫聲說:“放、放開……弄痛我了。”
陳聿深輕鬆地把他拽離欄杆,手卻故意在細腰上用力掐了下,然後才鬆開,瞧著從麵頰紅到指尖的桑雀笑:“看你臉紅好解壓。”
…………
見桑雀嗔怒著不吭聲,他又戳戳桑雀發燙的臉:“問你話呢。”
“家裡。”桑雀被搞得全身沒力氣,忍氣吞聲地站遠了些:“我剛跟何助理溝通好啦。”
陳聿深頷首,拿出電子煙緩慢地吸入,淡淡的薄荷煙霧散在雨中,雨滴自木棉花樹滑落。悸動並沒有在安寧中消散,反而也變得濕潤了起來。
桑雀很想從這莫名的氛圍感中逃離,主動問:“要去哪裡……約會?”
這詞對於他們兩人有些荒誕,陳聿深反問:“你想去哪?”
桑雀苦惱:“不知道啊,我沒約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