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運動會開幕,還有兩天時間。
今天下午八點,將提前進行學力、藝能課的最終分級考核。
所以,賈斯丁告知所有女生:“如果你們有自信,就可以優先複習文化課,不來上體育課。”
於是,目前僅剩的84名女生中隻有22名選擇今天繼續上體育課。
白壽眉就是其中一員。
今天四人組隻有她一個人來上體育課。
經過前兩周的訓練,她已經對她自己的數學、藝術能力有了基礎的評估。
首先,她的數學還算可以,肯定能維持在“良”的水平,但絕對排不進“優”的等級,所以她不打算繼續花費過多時間鑽研數學,決定在考場上繼續穩定發揮即可。
其次,她早就在上一周藝術模考中摸清了所有選擇舞蹈的女生的天賦和功底,基本可以下結論:她的舞蹈能力、舞蹈天賦於其他舞蹈者而言,基本是碾壓級的,“優”肯定是沒問題的,是否能拿到“極”要靠命。
所以,當下最能給她帶來等級波動和收益的考試就是體育課。
她想儘可能地通過體育課用身體去感受更多上位圈女生的戰鬥方式,這樣一來,她不但多了一種自保方式,後天如果千兩和這些上位圈的女生因為競爭資源發生什麼摩擦,至少也能讓千兩保護她自己。
“白壽眉,你的綜合能力進步很快。”嬤嬤叫住正在心事重重參加訓練的白壽眉道,“你的柔韌性和平衡性非常強,即使和本土聖女對比,應該也不遜色。”
白壽眉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但你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嬤嬤話鋒一轉,“你的戰術時常情緒化,攻擊行動容易放棄思考,這很致命。”
白壽眉剛還歡喜的表情頓時垮了下去。
情緒化、情緒化。
這三個字她從地球聽到了耀星大陸,所有人都用這個詞形容她。
其實在地球的時候她並不覺得這三個字多麼負麵,甚至根本不在意彆人這麼形容她,因為在那個世界的她,是“地頭蛇”。
她們家有點小錢,但沒送她去上昂貴的私立學校,她一直混跡在公立學校裡,所以從小就比學校裡大部分人都要富裕,而且她還漂亮、優秀、招老師喜歡,她是學校裡的小公主,大家都捧著她。
她還比大部分人認識更多的社會混混,她有把她當心頭肉的“三進宮”表哥撐腰,她就是有使用暴力的資本。
情緒化怎麼了?
誰敢逼逼賴賴,打爛誰的嘴。
就像朱祁控訴她的那些暴行:她的的確確擅長利用一切惡勢力、黑手段和走後門的方式去解決實際問題。
可她雖然嫉惡如仇,也有她自己的原則。
她有喜歡的人、她有珍惜的閨蜜、她有敬愛的老師……她對他們是掏心窩的好。
但是,穿越之後,一切都變了。
她失去了情緒化的資本,她從罩著千兩的大姐變成了需要被千兩保護的小妹,甚至在千兩因為打工出事的時候,她的情緒化一度害千兩被腦殘們圍攻,讓千兩的處境雪上加霜。
現在的她能做到的,隻有利用自己長期混社會得來的社交能力,去多獲取一些其他人的結盟信息,希望能在大運動會上幫到其他三個人,可除此之外,她什麼都做不到了。
她無法像黃君山那樣製定縝密的計劃,也沒有青梅占的體術能力和信念力,更無法對現階段迷茫的千兩起到任何正麵幫助。
從來到耀星大陸的那一刻,挫敗感就始終圍繞著她,無論她怎麼掙紮都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名女生,她身材中等,相貌不錯,戴著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鏡,是目前排行榜上第6名,第一周數學滿分的超級學霸:金霍山。
隻見金霍山堆著一臉笑意看向白壽眉道:“白同學,後天考試,如果我們在一個考區,你願意和我們聯盟嗎?”
白壽眉意外地看向金霍山道:“這種考試還需要在考場上結盟嗎?”
金霍山聞聲小怔片刻,眼神頗為意外,她思考了幾秒,旋即露出一個懂了的表情道:“真讓我意外,你們四個人看起來堅不可摧,沒想到居然是關東聯軍。”
白壽眉頓時就聽出了金霍山的話外音:“你什麼意思?”
關東聯軍指的是三國前期一起聯合圍剿董卓的諸侯聯盟,是一群表麵為了討伐董卓臨時湊在一起的諸侯,但實際上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金霍山是在諷刺她們的四人聯盟是表麵團結。
白壽眉自然不可能懷疑玄千兩,青梅占也不像是有多餘腦子裝彆的心思的人,那顯然就隻剩下黃君山可疑了。
可白壽眉不願意輕易懷疑隊友,她怕中了金霍山的計謀,遂道:“你彆挑撥離間,我們幾個關係很好。”
金霍山也不解釋,忙道歉道:“不敢不敢,是我多嘴了,我隻是很欣賞你的能力,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有私下的合作。”
白壽眉看不透金霍山,也有點畏懼她數學滿分的成績,所以並不打算和她過多來往,轉身就準備離開。
可金霍山卻叫住她道:“我不知道你對考試的了解有多少,但我希望你明白,玄大千就是一個活靶子,當了那麼多天C位的她身體情況又那麼糟糕,如果——我說如果考試內容需要我們之間相互競爭,誰先和她發生摩擦,誰就有機會上頭條,誰上頭條誰就有機會換來現場投票加持,隻要大運動會開幕,大家都會首先把她當做競爭對手,如果她什麼防備都沒有,基本開局就必輸無疑,你信嗎?”
白壽眉頓時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金霍山。
金霍山走向她道:“從第一周開始我就我看出來了,你和玄大千是穿一條褲子的,你自己不想被淘汰,也害怕玄大千被淘汰,對吧?”
白壽眉一臉警惕:“你想說什麼?”
金霍山靠近她道:“我尊重你們四個人的友誼,但光是相信朋友、依賴朋友給的資源這就足夠了嗎?你自己就不需要再努努力了嗎?”
白壽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不能隻依靠黃君山的資源去生存,也不能總靠玄千兩去刷自己的存在感,她也想為這個團隊帶來些什麼有用的東西。
於是白壽眉問:“你能給我什麼?”
金霍山靠近她耳邊:“我能提供你近五年大運動會的考題真題。”
白壽眉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黃君山說過,大運動會每年的考試項目是不斷變化的,可能今年是十分鐘抓一隻兔子、明年一十分鐘抓一隻貓頭鷹、後年是一群人搶一根蘿卜……這有點像高考,雖然學生們該學的都得學,但是出題範圍是命題組定的,如果能拿到往年試題,就等於得到了曆年真題,至少能知道需要在哪些體育項目上多下功夫。
白壽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有什麼價值,能讓你願意透這麼重要的信息給我?”
金霍山淺笑:“當然有了,你很優秀。”
白壽眉對金霍山沒來由的奉承表示懷疑,露出懷疑的目光。
金霍山笑著:“我說的是真心話,信不信是你的自由。”
白壽眉想了想道:“既然你誠信和我合作,我同意和你們合作,但有個前提,你必須儘快把曆年考題發送到我的手機上,已經沒時間了。”
金霍山點頭:“那當然,我等會兒下課了會加你的賬號把資料發給你,你想給誰看是你的自由,那考試見了。”
一人分開後,白壽眉去跑步,金霍山則放鬆手腕休息。
不一會兒,幾個女生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女生看向遠去的白壽眉對金霍山道:“拉攏她合適嗎?前兩周她那麼多黑料,又是走後門入/黨,又是校園暴力同學,她就是個心機重的小人,她能靠得住嗎……”
另一個女生果斷搖了搖頭道:“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小人,就不至於連壞在明麵上的朱祁都乾不掉,她就是個太妹,而且是個家境好的太妹,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太容易被情緒牽著鼻子,特彆好乾掉。”
旁邊的女生應著:“她身體素質特彆好,我觀察了,她身體柔軟得嚇人,錦標賽前期我們不要和她作對,儘量靠‘同盟’關係讓她對我們放鬆警惕,替我們多解決一些麻煩的對手,等到後期對手剩的少了,再合力解決掉她。”
金霍山應著:“沒錯,我們要做漁翁,儘量讓河蚌去爭,所以如果透題就能換來她的短暫信任,那再好不過了。”
“可是,他們組其他人呢……”旁邊的女生擔心道,“玄千兩身體有問題基本廢了,錦標賽肯定挺不到最後;青梅占總感覺腦子不好,設計應該能解決掉;黃君山的話,畢竟是校學生會前宣傳部的乾部,還有自己的小團體,應該有勇有謀不好對付……”
金霍山聞聲,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道:“不,還是有辦法解決她的。”
·
四人組中,白壽眉在上體育課,黃君山消失不見,青梅占在惡補舞蹈,玄千兩則去見陳梵。
兩人約在每天基本沒有人的餐廳頂層見麵,這一層的牆壁全部都是抗震能力頂級的防彈玻璃,在這裡吃飯能擁有這座校園都市最好的視野,坐著就能俯瞰整座校園城市的全景,將目前開放的、未開放的區域全部儘收眼底。
但是,這裡的視野再高,都越不出那延綿不絕的城牆,即使玄千兩踮起腳尖向外張望,也無法知道外麵世界的模樣。
而且,這裡因為特殊的高度和視野性,有著特殊的進入條件要求——隻有有資格的新人類申請進入時才能開放,且不設有藍色攝像頭。
簡而言之,這裡其實是專門為新人類設置的內部會客廳。
“餓嗎?”蓋亞垂眼翻著平板上的菜單,輕聲問。
玄千兩收回向外張望的視線,看向身前身著黑色軍裝的男人。
一人再次見麵,相隔不過幾天,她卻感覺猶如過了半年。
她依舊無法把曾經那個溫柔的男人和眼前這個不苟言笑的異世界軍人聯係到一起。
“我每天能吃的東西是有限的。”玄千兩道,“如果現在吃東西的話,熱量就超過每天身體需求標準,晚上就要餓肚子了。”
蓋亞聞聲道:“我和你的權限不一樣,用我的權限吃東西不會觸犯管理係統。”
說完,蓋亞選好了菜肴確定了下單,不遠處廚房裡待命的機器人立刻忙碌了起來。
等飯的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蓋亞還在低頭翻著菜單,玄千兩則在腦內組織接下來的發言。
如果上一次是老情人之間點到即止的敘舊,目的是為了做足鋪墊、讓舊情複燃,這一次,玄千兩不打算再繼續裝模作樣,她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須用最恰當的、最不破壞感情的方式說出自己需要幫助。
可她還來不及想好說什麼,機器人就先將飯端了上來。
糖醋排骨、東坡肉、海參小米粥、煎和牛……
都是玄千兩喜歡吃的東西。
她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小塊塞入口中,咀嚼了一會兒,頓時抱起碗狼吞虎咽了起來。
玄千兩已經好久沒有在一天之內見到這麼多高糖、高能量的食物了,一方麵是為了省錢不敢吃得太好,另一方麵是聖女的一日三餐被嚴格規定了進食量,像是她以前在地球的時候常吃的日本和牛,雖然口感極佳,但是因為脂肪含量極高,在這邊世界隨便多吃幾塊就超過了正常人一天的脂肪攝入標準,晚上再餓也隻能吃草過夜了。
飲食結構的突然轉變,讓玄千兩的嘴裡滿都是潰瘍的膿包和損傷,輕輕在嘴裡吸一下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而此時此刻的大快朵頤,讓她在食物的味道中感覺到了莫大的滿足感,可與此同時,莫大的悲傷感也與之而來。
於是,吃著吃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鹹濕的味道混在飯裡麵,又被她狼吞虎咽地吃進肚子裡。
蓋亞從始至終沒有抬頭去看玄千兩,他道:“晚上的考試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