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千兩抿唇晃了晃頭。
“放輕鬆。”蓋亞道，“比你差的人很多，你不會墊底的。”
玄千兩輕輕點了點頭，輕輕吸了吸鼻子。
蓋亞沉默，他不用看都知道，玄千兩一定已經哭了。
他從很早就不喜歡看到玄千兩哭，因為她哭的時候總是像個走丟的孩子，會讓他原本燦爛的心情瞬間變得陰鬱起來，他更想讓她開心，因為笑起來的她就像是教會裡掛在牆上的聖母——溫暖、美麗、靈動、帶給他安心感。
就在這時，玄千兩放下碗開口說話了：“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想去C級以下。”
蓋亞聞聲，終於撩起眼皮看向玄千兩。
來之前，他就知道她找自己的原因——
玄千兩沒那麼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上次見麵是有話想說而不敢說，這次見麵就是有話想說而必須說，因為，沒時間了。
雖然她知道可以通過公示選短暫地和自己在一起三年，但是沒有女生不害怕之後的一輩子都要淪為量產生育/機器的命運。
因為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才同意了這次見麵。
不是他出爾反爾突然背棄了身為軍人的信仰，也不是因為多麼想要她，而是無論她的名次是什麼，她可能都會想儘辦法選擇自己，兩人接下來三年無論如何會繼續在一起的現實是注定的。
所以，他才決定站出來幫她，他不想每天回家看到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他希望他的幫助至少讓她能在大運動會中少受一些傷害。
他不會為了她破壞該有的規矩，但是考慮到大運動會的特殊性，他的的確確可以在規則範圍內給她提供適當的幫助。
可是，他還想聽聽她的發言。
他想知道她的態度，想知道她的想法、想知道她的心到底還有多少在自己身上……
就在這時，玄千兩鼓起勇氣道：“我想憑努力選到你，可是我有一個成績是‘差’，而且我受傷很嚴重，如果、如果大運動會我再拿一個‘差’，那我、那我就隻能公示選了……”
玄千兩仰頭看向蓋亞，很誠懇地說著：“雖然我知道公示選是一個選擇方式，我也任性地說過如果我是C級以下我也會公示選選你，可是那時候我在逞強，我真得很害怕、我好害怕自己是C級以下，我知道這時候找你幫我很狼狽，但是我真得真得好害怕是C級以下，我不想三年以後變成生育/機器，所以……”
玄千兩吸了吸鼻子：“我希望你能幫幫我，讓我能的大運動成績能好一點，我發誓選了你之後，我每天都會好好學習，為下次分級考試努力，我會努力成為能配得上你的等級，除非你說、除非你說和我過膩了，那時候我會自己離開的……”
玄千兩說的話蓋亞都能理解、也能共情，所以他並不質疑這些內容的真實性。
但是……
“那篇是怎麼回事？”蓋亞打斷玄千兩問。
玄千兩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蓋亞在說什麼。
“網上那篇。”
“啊……”玄千兩的煽情戲被蓋亞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一時間沒搞清楚是什麼，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問，“什麼……”
蓋亞偏過頭看向窗外，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問：“你和我在一起前，有過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前男友？”
玄千兩一聽，愣了片刻，與此同時心底犯起嘀咕——陳梵相比自己的發言更在乎黃君山中的替身梗，是不是可以側麵證明，他們之間的還有機會？
玄千兩立刻湊近蓋亞，很認真地回答：“沒有，是有人私下曝出了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你不是說不能捆綁CP嗎，但是我們在一起過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全盤否認太假了，所以我就讓君山照著你們這邊聖女曆年通俗文學大賞，寫了一篇，承認了我們的關係，但也沒有捆綁，這樣就又符合你說的，又沒有撒謊……”
蓋亞看著玄千兩一臉認真且滔滔不絕地解釋著，他又想起了兩人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不久之前在那個世界時，他們兩個就像現在這樣，約會的時候坐在對麵共進晚餐。
玄千兩學過的東西很多，所以愛好的東西更多，會一點點的東西更是數不勝數，她總是有無數說不完的話要和自己嘮。
她能從昨天在鹹魚淘到的老版GTX970顯卡聊到前天紮的毛氈娃娃，能從上個月釣的魚聊到上上個月參加的大胃王比賽，能從半年前報名的馬拉鬆比賽聊到去年參加的女子射箭大賽……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個七彩斑斕的世界，和從小在教會長大、隻和聖母畫像對話的自己完全不同。
每一次他看著她久了，就會想要擁抱她、親吻她、深入她。
然後每一次約會結束的第一天，他都會有氣無力地在酒店的大床上醒來，看著身邊一臉壞笑的她。
他不敢對她用力，他怕暴露新人類的身份、也怕傷到她，可偏巧她又精力無比旺盛，於是他每次又要忍著不用力、又要賣力，最後他把他自己折磨得要死。
可是，他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因為她的笑容和她興奮地說著什麼的樣子沉淪。
而這一次，那種欲/望變得無比強烈。
——可能是因為回到這個世界後壓根沒見過女人吧，這種對環境的不適應感在看到她後變得更加衝動。
但蓋亞忍住了。
他必須學會和她保持距離感，才能時刻清晰他自己的身份。
在想吻她的前一秒，蓋亞已經站了起來，打算離開道：“今天到這裡了，我接下來還有工作，手機保持暢通，有什麼問題問我，我會在職權範圍內給你合法的幫助。”
可是玄千兩似乎偏偏看透了他固執背後的動搖，在他轉身即將離開的那一瞬間，忽然站起身撲了上去，雙臂從後方僅僅地抱住了他。
她柔軟的曲線弄亂了他筆挺的軍裝，她輕盈的呼吸擾亂了他持穩的態度，她身上讓他熟悉又想要的氣味瞬間就讓他神經緊繃，他下意識音色不穩地脫口而出道：“你乾什麼？”
——他慌了，果然，他慌了。
玄千兩心裡如此想，陳梵在地球的模樣不全是演出來的，即使現在表麵冷酷，但他身上還有自己熟悉的一部分、還有屬於陳梵那個溫柔細膩的男生的一部分。
不用像朱祁說的那樣，非要和陳梵睡一覺才能拿到想要的信息。
“能親親我嗎……”玄千兩將腦袋抵在蓋亞的後背上道，“我好累……這些天真得好累……”
蓋亞的身體僵了一下。
“不可以嗎……”
“適可而止，玄千兩。”
“這裡沒有藍色攝像頭，不可以嗎……”
“玄千兩！放手！”
“……”玄千兩隻能委屈巴巴地鬆開了蓋亞，低著頭不說話。
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凶的蓋亞轉過身子，替她整了整蹭亂了的長發，又替她擺正聖女服的領子，聖女服的設計在玄千兩凹/凸/有致的襯托下，從上向下看基本就是一覽無餘，多虧有層層紗布的包裹，才讓她沒有在他麵前徹底走光。
可指尖劃過她衣領觸及她冰涼的皮膚的那一刻，蓋亞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下意識鬼迷心竅地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而這一吻，就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他單臂抱起她放在身後的桌子上，用另一隻手臂撐住她的脖頸來讓她更有力地承受他的溫度和氣息，不給彼此一丁點喘/息的機會。
逐漸地，親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對她的想法，一想到玄千兩現在的排名、想到多少垃圾對著他的女人手/衝和幻想，他就覺得腸胃難受，他的唇齒開始向下轉移，他吻在她的脖子上，反複留下紅暈，他想要向那些彆有心思的家夥宣誓主權。
玄千兩被咬疼了，推了推蓋亞，卻發現沒推動，隻能用力咬了一下蓋亞的耳朵道：“疼……”
蓋亞這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出格道：“我……”
“你也太過分了……”玄千兩指著自己的脖子小聲道，“這下怎麼好？今天下午終極考核肯定會有很多藍色攝像頭直拍，你這樣觀眾怎麼想我啊……”
“我……”蓋亞看著玄千兩滿是紅痕的脖子，頓時對心中的信仰感產生了巨大的慚愧，但與此同時，心底也有幾分滿足，這種痛並快樂的感覺讓他掙紮不已。
“我也要親你一下，這樣公平。”玄千兩說著，仰起頭在蓋亞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見他沒有拒絕，就繼續咬了下去，直到用牙齒咬出一個愛心形狀的牙印才道，“我也要表明一下主權，你是我的，彆的女生不要想，你不許把這個牙印遮起來！”
蓋亞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咬得還挺深，他頓時有些無奈，但玄千兩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隻能道：“知道了，但是如果必要場合你要把吻/痕遮起來，彆害了你自己，就剩兩天了……”
“嗯。”玄千兩拉了拉蓋亞的手，“考試後見。”
蓋亞：“嗯……考試後見。”
兩人分開後，玄千兩收到了蓋亞發來的信息，關於他的名字、信息和身份，還有大量的關於大運動會的資源。
“蓋亞……”玄千兩念著這個奇怪的名字，印象中這個名字應該是古希臘神話中大地女□□字，卻用在一個男生的身上，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人不講究地球的那一套吧。
玄千兩又繼續翻著之後的資源信息，了解到陳梵現在是名叫蓋亞的上校，曾屬於中央軍零號軍，因為在異世界執行任務多年，目前上級還沒有給他新的職權認證，目前是代表中央科學院聖女研究部在地球特彆校區任職……
“啊，好複雜……”玄千兩對耀星共和國的政治結構不懂，所以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陳梵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
她繼續向後翻著，是關於大運動會的相關內容。
正如黃君山一開始介紹的那樣，這就是一場被娛樂化的體育考試，考試一般從周一晚上十一點開始，進行為期一天甚至一周的特殊考試，考試內容包括在規定期間內抓兔子、抓大型哺乳動物和完成某些野外求生項目，這一類考試統稱為基礎考試。
如果在這段期間被淘汰出局，評級會直接定位：差。
但在基礎考試結束之後，並不會迎來考試的結束，也不會像黃君山之前說的那樣，有24個人勝出獲得“極”或者“中”的成績，而是將迎來最終的考核——錦標賽。
“錦標賽……”玄千兩很詫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名詞。
錦標賽會實行當場抽簽原則，由賽事總負責進行轉盤輪選，轉盤的指針指到某個項目，最終錦標賽的考核內容就為某個項目。
在錦標賽的轉盤上，雷打不動有六個項目，分彆叫：“24%”（占轉盤麵積1/2）、“17%”（占轉盤麵積1/4）、“12%”（占轉盤麵積1/8）、“9%”（占轉盤麵積1/16）、和“1%”（占轉盤麵積1/32）和“再來一輪”（占轉盤麵積1/32）。
每一個百分比代表此次錦標賽最終可勝出的人數，24%的意思就是在這100個人中最終可勝出24個人參加圓桌晚宴，並拿到‘極’這樣的成績。
如果普通考試結束後，女生已經不足24人，但轉輪/盤的時候卻轉到了“24%”，那麼這些女生將直接全部晉升，拿到“極”的成績。
同理，如果輪/盤抽中了1%，就意味著最終隻能勝出1個人參加圓桌晚宴，並拿到‘極’這樣的成績，其餘通過了普通考試卻沒有通過錦標賽的女生隻能拿到“中”這樣的成績。
但因為抽中1%的機會隻有1/32，大運動會舉辦幾十年來，從未出現過1%的比賽，出現最多的轉盤是“12%”，其次就是“24%”，基本可以確定每場大運動會有12~24名女生能參加圓桌晚宴。
在選定錦標賽考試項目後，所有女生將需要前往終點，摘下名額有限的勝者旗子，那麵旗子就是通向圓桌晚宴的邀請函。
但是，因為旗子是有限的，所以很容易發生爭搶，期間發生打架鬥毆再所難免。
也因此，錦標賽是耀星共和國為數不多的、聖女可以互相傷害的法外之地。
在錦標賽上，官方開放使用一定程度的武器，其間發生的一切肢體衝突引起的簡單傷害都屬於允許範圍內。
看到這裡，玄千兩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嬤嬤、那個麥色肌膚的新人類、那個賈斯丁都積極訓練她們戰鬥能力的原因，不光是為了在前期的基礎考核中生存，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最終錦標賽的獲勝。
她也總算明白陳梵為什麼之前說“大運動會可能會死人”這樣的話了。
但問題就是，這麼嚴重的比賽，為什麼黃君山沒給自己說這些事……她不知道嗎還是……
玄千兩憂心忡忡地乘坐電梯離開餐廳，剛走到門口時，恰好就看到了黃君山。
對方正在一樓入口處的飯團店門前坐著，見到自己也不驚訝，似乎就是在等著自己下來，隻見黃君山拍了拍裙擺站了起來道：“聊聊？”
玄千兩遲疑了片刻道：“可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