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君山全身都在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著什麼。
也許是害怕自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被人發現,也許是害怕不確定的未來,也許是害怕即將麵對的人和事,又也許是在害怕著窗外那棵隨風張牙舞爪的參天大樹。
不知道隨著嬤嬤們走了多久,隻知道在漫長的行走後,她終於看到了儘頭——
二十七階全寶石砌成的巨大聖台,正上方懸掛著被白色的長袍簇擁著的聖母雕像,那雕像栩栩如生,宛若一個活著的女孩一般,正蜷縮著膝蓋,在白布中安安靜靜地沉睡著。
直到距離聖台越來越近時,黃君山在聖台上看到了一個人影。
對方很高,身形頎長而挺拔,一頭白色的長發如綢緞般絲滑垂至腰間門,身披白色長袍,頭戴金冠,手握權杖,正仰頭看著上方的聖母雕像。
這時,前方的嬤嬤們忽然停下了腳步,緊接著,全體跪了下來,匍匐在地麵上,對眼前的人進行叩拜。
黃君山也不敢怠慢,忙學著嬤嬤們的樣子跪了下來,又是磕頭又是作揖。
嬤嬤們一連對著眼前的人進行了二十七次程序繁瑣的大型叩拜,每一次叩拜,都在嘴裡念念有詞。
等叩拜結束,嬤嬤們立刻集體起身,排成一隊,快速地向後方撤去。
黃君山見狀也要跟著一起離開,台上卻傳來了聲音道——
“你留下。”
是清澈的男聲。
比黃君山想象中要年輕很多的聲線。
黃君山立刻回頭,正是台上那名男性叫住了她。
隻是光太強了,麵具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您是在叫……叫我嗎?”黃君山顫巍巍地指了指自己。
“摘了麵具。”對方道,“這麼說話也不方便,不是嗎?”
“是,是。”黃君山不敢怠慢,忙摘下麵具,視線頓時變得開闊了起來。
黃君山下意識想要抬頭去看眼前的男人,卻又害怕自己禮節不周、因小失大,於是隻敢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去看眼前的男人。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對襟華服,很長,拖在地麵上。
那華服雖然是純白色的,卻用絲線繡著些什麼,黃君山近視看不清上麵的圖案,但僅從服裝的質感來看,她也能夠明白眼前的人必然在宗教院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因為,關於耀星教的介紹書籍中寫到過:耀星教主張白色,因為白色代表了聖母的懷抱,所以擁有初級教銜的準星父隻能穿著純白教士服,高一級的星父也隻能在對襟處多紋一排啞光的純色虛桉花。
按照這個穿衣邏輯推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絕對在星父之上了。
他的教銜是什麼?
三級主教?二級主教?一級主教?大主教?聖主教?
……
黃君山的視線一點一點向上移動。
視線劃過對方修長的手臂和食指上銀色的戒指,劃過和華服同款顏色的刺繡腰封,劃過對方胸前的耀星教教徽……
直到,落在對方的麵龐上。
那是一張美得讓黃君山呼吸驟停的臉蛋。
麵相隻有十六七歲的男生,眼神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深沉,他站在高處,仿佛睥睨著萬物,金色的雙瞳就像窗外的那棵參天巨樹,明明美得讓人挪不開眼,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正當黃君山沉溺於眼前少年無與倫比的盛世美貌時,她的視線無意識地瞟了一眼少年頭頂的王冠——
王冠的中央鑲著六芒星的寶石,而寶石中間門是耀星共和國的國徽。
黃君山頓時愣了一下。
在耀星共和國,三級主教、二級主教、一級主教、大主教甚至到了聖主教的教銜,都隻是普通的四芒星,而能以六芒星為教銜的,隻有……
少年察覺到了黃君山在看自己的王冠,便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黃君山下意識地背出聲道:“空心為白衣副主教,實心為白衣大主教,實心配國徽即為……”
背到這裡,黃君山的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她猛地趴在了地上,用額頭貼著地麵,努力控製住顫抖不止的身體道:“教……教皇大人……”
實心六芒星配國徽的教銜,即為——耀星共和國耀星教的教皇。
在耀星共和國這樣一個政治、宗教和軍事高度融合的國度,耀星教不再單單隻是一個宗教信仰,它對於政治的乾涉度極高,幾乎和國家的政體融為一體。
就像是眼前的宗教院,它從屬於耀星共和國的行政機關上議院,它對同級其他行政機關起監督作用。
教銜一品聖主教在行政職稱上,完全和其他院級正職平起平坐,而白衣大主教的行政職稱更是可以和上議院總理相提並論。
那麼,高於白衣大主教的教皇大人對於這個國家的權力又有多大呢?
書上沒有寫,黃君山也不敢揣測。
“沒錯。”少年如此說,隨後轉頭看向頭頂的聖女雕像道,“我乃耀星共和國耀星教第19任教皇,名為天黎,教名為古安·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