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夜(2 / 2)

無女之地 九十九六七 10547 字 4個月前

針管。

而且是全新未開封的針管。

玄千兩將針管翻了個麵,在背後看到了它的名稱——

“止痛劑。”

她頓時懂了,應該是有人搶到了空降的物資,在遊泳找徽章的時候無意中掉落了,又或者是完成考試後不希望其他人拿到物資,故意丟在了水裡。

想至此,玄千兩也沒多少猶豫,直接拆開針管的包裝,推了推針,將針劑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止痛劑一次性的用量是多少,但既然考試官方選擇每時一次空降,就應該考慮到了有人會攢一堆止痛劑一次性打完的情況,所以無論自己一次性注射多少,都應該不會出現危險情況。

兩針打完,玄千兩覺得自己的手臂和胸腔的疼痛頓時又緩解了幾分,她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的計時器。

還剩三個小時四十二分。

眼下雖然疼痛緩解了,但她不能一直在水裡這麼待下去,她需要一個指引,一個能夠將她指向河流的前方——指向徽章方向的指引。

可是,什麼能成為她的指引呢?

就在這時,玄千兩的視線落在一直緊跟著自己的無人機上。

這個無人機背後的攝像師雖然不能在考試中協助自己,但看起來人不錯,之前潛水的時候好幾次通過一些微小的手段提點過自己,應該可以幫自己這個忙。

玄千兩頓時靈機一動,叫住無人機問:“我想向河中心遊泳,我的方向是對的嗎?”

“呃……”無人機對麵的攝像大哥有些為難,畢竟根據法律規定,無人機的攝像師是不能在考試期間給予聖女幫助的。

雖然回答聖女“河的前方是哪邊”這種簡單的問題應該不算是在幫聖女作弊,但這屆大運動會在網上罵聲不斷,挑刺的人不少,攝像大哥也不想攤上事,所以還是選擇了沉默。

察覺到無人機攝像大哥的沉默,玄千兩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些難為對方了,於是她換了一種說法道:“那可以這樣嗎?我希望你能去前麵拍我,給我一個全景鏡頭,你看怎麼樣?”

攝像大哥懂玄千兩的意思,隻要無人機以“為了拍出更好看的鏡頭”這樣的理由向河流的正前方移動的話,就不算給予聖女幫助了。

但是,無人機為什麼要突然給一個在水中慢悠悠蛙泳了一個多小時的聖女一個大特寫?

如果玄千兩剛才沒問出“河的前方在哪裡”這樣的問題,那麼他完全可以突然給玄千兩一個大特寫,引導玄千兩向正確的方向遊去。可是,她已經把問題問出來了,那麼這個時候沒來由地突然改變運鏡方式,肯定會被人詬病。

麵對無人機的再一次沉默,玄千兩想了一下,自知攝像師沒有理由突然改變運鏡方式拍自己,除非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大動作。

於是她思考了幾秒,突然從口袋裡掏出小刀,直接對著手中的泳圈紮了下去。

攝像師被嚇了一跳,正當他好奇玄千兩要做什麼時,就隻見玄千兩忽然伸直雙臂——

攝影師立刻懂了——她要換泳姿了。

蛙泳雖然省體力,也適合上肢無法活動的玄大千,但因為速度慢,實在沒什麼觀賞性。

可是,她的身體能抗住其他泳姿嗎?

無論是爬泳還是蝶泳,那可都是要大量運用手臂、肋骨和全身肌肉的泳姿啊……

攝像師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玄千兩忽然再次看了一眼無人機,那堅定的眼神就像是在無聲地說著:“開始了。”

於是下一秒,玄千兩猛然紮入水中,而無人機也瞬間反應了過來,立刻騰空而起,迅速調整機位向著河流的正前方飛去。

在水中的玄千兩,她展翅的瞬間如同撲騰的蝴蝶,入水的瞬間如同迅猛的海豚,緊接著一個鯉魚翻身,用迅猛的爬泳接上了前麵漂亮的蝶泳。

玄千兩的視線死死地鎖定在無人機身下方的紅燈上,那紅光如同一隻幽靈一般在已經逐漸黑去的夜裡急速前進,而她的身體也在這一片漆黑中奮勇前進著。

起初的時候,玄千兩感覺不到任何痛覺,她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媽媽和爸爸帶著她去海灘玩,她在海水裡大虐特虐那些和她年齡相仿的男生女生;

後來,玄千兩有了一些痛覺,因為她手臂上的傷口裂開了,但好在這件結實的運動衣牢牢地框住了她的身體,沒有讓傷口被湍急的水流撕得更大,她全當是自己被蟲子要了,不管不顧繼續瘋狂向前遊去;

再後來,渾身的痛覺越來越重,胸腔每一次活動都傳來劇烈的刺痛感,玄千兩索性咬緊嘴唇,不斷地反複暗示自己這份痛覺是假的、不存在的;

直到無人機突然停了下來,玄千兩也緊跟著停了下來。

瞬間,大片鮮血在玄千兩胸前的水域散開。

可玄千兩此刻已經麻木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有血液順著她的牙齒間隙中流出,滴落在水麵上。

而玄千兩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她完完全全將自己的意識放空,一頭紮入水中,打開手環上的手電筒,開始在水底來回掃射。

好在天沒有徹底黑,夕陽總是會在徹底天黑之前“回光返照”一下,還有微光能讓她看清水下的世界。

玄千兩很快就發現了兩枚徽章,她迅速衝下去用手環掃描徽章,等徽章錄入完成後,立刻浮上來。

“還剩一枚……”她這麼說著,繼續在附近搜尋著徽章的蹤影。

可剩下的這一枚徽章並不好找,玄千兩足足搜尋了三分鐘左右,才在很遠的地方隱隱看到了一個閃閃發光像是徽章的東西。

她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立刻向著那枚徽章遊了過去。

等她使著吃奶勁終於來到那枚“徽章”麵前時,才發現又是一根針劑,這次是消炎針。

玄千兩頓時有些泄氣,也就在這時,她突然眼前一黑,緊接著整個人就往水下沉去。

可好在她意識恢複得也快,雖然嗆了水,但迅速靠踩水重新浮了起來。

隻可惜這一次,她手上沒有能夠供她暫時依靠休息的遊泳圈,她必須一直耗費體力踩水才能保證自己浮在水麵上。

於是,沒過幾秒,玄千兩再一次因為突然昏厥而下墜。

而這一次,她的身體緩了足足兩秒才醒了過來。

水下的兩秒可不比水上的兩秒,有的人溺水就在這幾秒之間。

玄千兩猛喝了好幾口河水,肺部刺痛,浮上水麵的時候忍不住狠狠咳嗽了起來,鮮血吐得到處都是。

為了清醒,她隻能狠狠地給自己兩個大耳刮,然後低頭在水下尋找徽章的蹤影。

直到她再一次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雖然看不清,但她並沒有其他選擇的機會,隻能深呼一口氣,先將剛才撿起來的針劑注射進自己的體內,然後再一頭紮入水中,拚命地朝著那東西的方向遊去。

可是,才剛遊到一般半,玄千兩的身體忽然像是失去力量了一般,她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隻覺得整個人停在了水中,緊接著就開始下沉。

她頓時明白,是這副身體“大限將至”了。

無論用多少藥物維持表麵的和平,但身體總歸是有一個上限的,她的身體上限已經到來了。

於是,她用儘全身力氣衝出水麵,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拿出匕首,摘掉匕首套,靜默一秒,用右手握住刀柄,輕輕逼向自己的左臂。

無人機頓時衝了過來大聲問:“你要乾什麼?!”

“我沒有要尋死……”玄千兩聲音嘶啞地說道,她用刀逼向自己的右手不斷地在顫抖著,“我隻是……”

她已經幾乎感受不到痛覺了,她必須製造新的痛覺出現,身體才會因為痛覺再次逼迫全身氣管運作起來。

這麼做無異於飲鴆止渴,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方法能讓身體繼續配合呢??

她的全身都在發抖,她能感受到,河水的涼意已經侵入她的五臟六腑,她已經逐漸失去對生命的感知了。

她必須讓全身的血液再燃燒一次,為了能拿到那最後一枚徽章。

想至此,玄千兩不再猶豫,手起刀落,左臂被鋒利的刀刃瞬間割開一道鮮紅的口子,大量的鮮血頓時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