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見澄川沉默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說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和他類似:“會沒事的。”

明日見澄川知道他的兄長比他聰明很多,他也知道其實他的兄長同諸伏景光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麵,大概知曉關於諸伏景光的事也比他更多一些。

他不去了解的屬於諸伏景光和蘇格蘭的背景,他的兄長或許已經調查了個大概,他不在意的東西他的兄長在意,所以他也能更加放心地去不加以顧及。

也正因為他的兄長雖然時常念叨他但是並未真正出手製止這段感情,他才更加能認定,如他所想,蘇格蘭師傅、諸伏君是一個正義的人。

“澄川,會好起來的。”電話那端的人又說。

明日見澄川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很疲憊,那種

從身體到精神上的高度緊張已經持續了半個月。

他們誰都沒有掛斷電話,但是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走廊儘頭傳來一道模糊但難掩激動的聲音:“手術……成功……”

明日見澄川下意識地一愣,像是瞬間失去的支撐點,身體中緊繃的那根弦驟然放鬆,他明明是想立刻衝到手術室的門口的,但是實際上,他攥著手機,身體不受控製地順著牆邊緩緩滑下。

“哥。”

“你說。”

明日見澄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說什麼,他靠在牆角,最終喃喃道:

“你能去我家幫我喂下魚嗎……”

*

從上一次見麵再到諸伏景光蘇醒,共曆時三十三天。

明日見澄川過去也曾經和諸伏景光超過三十三天未見,卻從未有過哪裡是這樣茫然。

來到醫院的這半個月,過去一直對一切都抱有積極想法的明日見澄川開始真切地認識到,擁有一個堅守職責與使命的戀人究竟是怎樣的體驗——你永遠無法知曉他究竟發生了什麼,甚至無法篤定他最終還能否回到你身邊。

諸伏景光轉到普通病房後,明日見澄川坐在病床邊時,經過長久的思考,他依稀對諸伏景光的信念和自己所要麵臨的東西有了新一層麵的了解。

手術結束後的第二天淩晨,諸伏景光終於恢複了意識。

明日見澄川立刻去將醫生們請來,病房塞滿了人,展開了新一輪的檢查。

等醫生們離開,明日見澄川和安室透才終於得以重新進入病房。

明日見澄川還沒開口,反倒是安室透率先開了口,他語重心長道:“hir,現在的局麵可是很棘手啊。”

明日見澄川略帶不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金發青年,醫生剛剛還說不要讓病人思慮過多要讓他安心靜養,就算事情真的很緊急,也不至於一上來一點鋪墊都沒有就要直接開始討論工作吧。

但是沒辦法,那兩個人的確就是做這個工作的,明日見澄川識趣地準備離開,不出意外,接下來大概就是他不能聽的內容了。

“你這段時間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你不知道。”安室透抬手攔住正準備走開的年輕人,一本正經道:“明日見可是用錢硬生生把你從死神那裡搶回來的。”

雖然嘴上這麼調侃,但是想到那些天價賬單,安室透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驚。

……很多零,非常多的零,讓人懷疑是不是標錯了小數點的零。

原本他們還考慮過要報銷這筆費用,但是真看到那個數字後,全場的公安同僚們一同陷入了沉思。

“你去哪裡?”安室透把還在狀況外的某人拉回來,按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守了這麼多天,他剛醒你就不要他了?”

諸伏景光:“?”

明日見澄川立刻回過神:“我要!我是看你們要聊工作所以回避一下而已!”

“那你先彆走,要說的事情和你有關。”

安室透轉頭正色道:“是這樣的,hir,我認真計算了一下,哪怕透支我們兩個人下輩子的工資加在一起都還不起你這次的醫藥費。”

看著神色中還帶著迷茫的好友,安室透輕描淡寫道:沒辦法了,所以你就以身相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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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

明日見澄川:“!!”

安室透:“好!恭喜諸伏警官嫁入豪門!”

諸伏景光勉強抬起還纏著繃帶的手臂,艱難開口:“等等——”

“你不願意?”安室透問。

明日見澄川也一臉緊張地跟著問:“你要和我分手?”

“……我沒這麼說吧,怎麼會想到分手上麵。”

諸伏景光有些無奈,不過摸不清明日見澄川的關注點仿佛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了,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好友,安室透秒懂,擺擺手說要去處理一下其他事,轉身離開了。

於是病房內隻剩下了最後兩人。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清楚,但是從剛剛那段對話以及此刻坐在病床旁的那人的精神狀態也能把他尚未蘇醒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猜出個大概。

“謝謝。”諸伏景光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明日見澄川隻是搖了搖頭。

不久前經曆過一場大型手術,加上剛剛蘇醒,尚未恢複時很難做出什麼動作,他索性將手掌張開,像過去見麵時那樣準備牽個手。

但是明日見澄川隻是小心翼翼地避開繃帶纏繞的地方,用手指勾住了他的食指。

“你哥哥看起來很有氣勢,安室君說你的哥哥是很厲害的刑警。”

“你們見過麵了啊。”

“你記得以後幫我和你哥哥做個介紹奧。”

塵埃落定,組織瓦解,真正的名字終於可以重回光下,屬於“諸伏景光”的生活也終於重新開啟。

琴酒曾經見過明日見澄川,身份暴露後他無法保證組織餘孽不會對明日見澄川下手,即使拋開一切,他也無法任由那幾個代號成員逍遙法外,所以才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執行最後的這場任務的。

諸伏景光差不多可以猜出明日見澄川關於“介紹”這個問題的心理曆程,因為不知道該不該向他的親人暴露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想了一會兒,諸伏景光莫名啞然失笑:

“好,我記住了……”

“你記得替我解釋,我是因為和你的約定我才隱瞞的,我不是故意的……等等,我好像就是故意的……”

“怎麼辦?我真的是故意的……”

淺淺的交談聲從未關嚴的門縫中傳出來,病房外,站在病房門口的兩人望著各自的弟弟,不約而同地沒有出聲打擾。

兩個年齡相仿的男人轉過身,禮貌地握手,寒暄開口。

“幸會。”

“請多指教。”

幾秒後,安室透看著那兩人握得越來越緊的手,暗道不好,他試圖調解一下氣氛:“明日見先生,你……”

諸伏高明率先開口:“舍弟這段時間承蒙您弟弟的照顧了。”

“嗬嗬,是澄川他叨擾了才對,您放心,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家,他絕對不會再來打擾您弟弟!”

安室透:“??明日見先生你一開始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