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犬齒 特米米 35880 字 4個月前

樓諫本來睡在殷刃隔壁,他本來就睡覺輕,好不容易睡著了就聽見一聲重響。匆匆披了一件外套跑過去看,就看見殷刃摔在地上的地毯上,側著身子蜷縮著,臉色蒼白得要命,眼裡的淚又汪成兩潭水兒。

“樓諫,我肚子疼。”他喘著氣兒說。

要了命了。

怎麼吃點東西都能成這樣,血皮子脆得隻剩下最後三滴了是吧。

樓諫心裡又氣又心疼。

翻箱倒櫃地找藥都沒找到,隻能加錢喊了送藥上門的外賣。

“喝點水!”

他坐在床邊,將溫水送到人嘴邊,小孩兒不想喝,將頭扭過去。

殷刃現在難受得緊,像是被煮熟的□□一樣在床上直挺挺翻著肚,就像是有東西在他的腸胃裡麵翻來覆去地攪,要將他五臟六腑都攪爛掉。

他睜大著眼睛空蕩蕩看著天花板。

“我是不是要死了?”

“彆胡說,你還年輕著呢!”

樓諫低聲地哄,又輕輕地伸出手隔著睡衣給他揉著肚子。

“要活一百歲……張嘴。”

水也喝不進去,殷刃又成了一小團,軟軟地蜷在他的懷裡,臉上的汗一滴滴地往下砸,身子扭來扭去。

“真的這麼痛嗎?”

樓諫心疼壞了,心裡麵還有點自責。

心想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時興起帶著小孩兒出去亂吃東西,對方現在也不用受這份苦。

“還,還好……”

殷刃可憐巴巴地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裡麵,不安地蹭來蹭去,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隻是有一點痛。”

樓諫看他痛得臉色都變了,就知道他在撒謊,苦笑了一下隻能自己喝了一口水,低頭捏住人下巴就親了上去。

“唔?”

殷刃被他抬著下巴,嘴巴被迫張開。

舌尖就輕輕在他上顎上掃了掃,摸貓一樣順著喉結捋了一把,溫水順著喉嚨很順利地咽了下去。

他一連喂了幾口,殷刃的臉上就帶了點紅暈,用手推開人,擋住不讓他繼續親。

樓諫也不嫌,在他的掌心裡麵舔了舔,低聲問他:“還疼嗎?”

“好像好點了。”

殷刃匆匆收回手來,感覺了一下。

一會兒之後卻又不行了,捂著胸口衝到廁所裡對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連昨天的早飯都吐出來。

樓諫看的著急,好容易等到藥來了,喂人吃上了藥,這個時候的殷刃簡直就是要虛脫了。

他軟乎乎躺在床上,暈頭轉向的覺得自己就剩下最後一口氣兒了。

“是我的錯,以後不帶你隨便吃東西了。”

樓諫沒敢走,也跟著人上了床,小心地伸出一隻手環在他身邊,幫他將身上的被子扯平整。殷刃就算已經被折騰地沒了力氣,還是躺在床上伸出一隻腿搭在他身上,輕輕喘著氣兒,不說話。

樓諫朝手表上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快淩晨三點了?(),這一通折騰的。

還好明天是放假。

他關了一邊的台燈,他沒回自己那屋,也跟著縮進被子裡。被褥軟乎乎的,空調沒敢開太低,怕人再著涼,所以溫度不算是太冷。

過了一會,他感覺小孩兒慢慢湊到他身邊來,聲音裡麵還帶著點可憐的小顫音。

“不,要去。”

“你要去哪兒啊你要?不老實睡覺!”

殷刃將他摟進懷裡拍了拍,摸到他後背上麵突出的蝴蝶骨,嶙峋硌手,瘦的可憐。

像是一隻被扒了毛的瘦貓。

“下次還要去吃。”殷刃哼哼唧唧地說。

人難受的時候就會撒嬌,正常的話他絕不可能對樓諫說這種話的,小孩兒平時可要麵子了。

“你不怕疼啦?”樓諫捏了捏他鼻尖。

殷刃從鼻子裡麵噴了一口氣,聲音甕聲甕氣地。

“不,不喝冰奶茶應該就不痛了。”

“行行行,還帶你去。”

樓諫實在是被他折騰得沒了力氣,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口頭上就先答應了下來,湊到他額頭上麵重重親了一口。

“快睡吧,小冤家!”

殷刃這才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睡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他們倆誰也沒起來,好在今天不用去畫室上課,所以晚起一點也沒關係。

中午兩人簡單煮了麵吃,下午樓諫難得有了興趣要來烤餅乾,想去超市買材料。殷刃畢竟身體也還年輕,就算是昨晚都痛成那樣了,今天卻恢複的還是挺快。

又去吐了一次,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一起吧。”

他像是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人身後,彆彆扭扭的。

“我去幫你付錢,畢竟你做的東西我也會吃嘛!”

和樓諫熟了,他就越發顯出孩子氣的樣子來,畢竟也才剛剛十八歲,又沒怎麼和外界接觸過。實際上的心理年齡能有十六歲就差不多了。

“行行行,去去去。”

樓諫現在都有點煩他,心想自己當年有這麼纏人嗎?

跟條追著人腳後跟咬著不放的小奶狗似的。

他們去了這周圍挺大的一家大型連鎖超市,因為樓諫預備做糖霜餅乾,要買的東西還挺多的。他之前其實也沒怎麼做過甜點,純粹是一時起意。

七夕快到了,超市裡麵列了一大排的粉紅色購物牆,看得人眼暈。

殷刃一邊在手機上查攻略,一邊推著購物車進了麵粉區。

“雞蛋家裡有,不用買了。還要糖粉,低粉,黃油。等等,這個糖霜要怎麼做啊?”

“彆忘了買模具,不然那個圖案出不來的。”

殷刃湊在他身邊,歪頭看他手機。

“知道啦!”

樓諫拿了一小袋分裝的800g糖粉,還有一袋1200g的,雙手托著比較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還

() 是拿了那份大的,也許以後還會用呢,他心想。

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年齡不大的樣子,臉又長得一個比一個好看,少年氣十足。

時不時就有路人偷偷看他們。

樓諫是已經被看習慣了,殷刃有點尷尬,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人。其實他很少來超市這種人多的地方,或者說如果不是樓諫帶他出來,他一個人是絕對不會來的。

但是有樓諫在身邊,他就感覺,人群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低粉就是低筋麵粉吧?()”

樓諫蹲下身子看著麵前的幾袋寫著不一樣名字的麵粉,都有點暈。

怎麼麵粉還分這麼多種類啊?

對,低筋麵粉的話,小哥你就拿你手邊那袋就行!?()”

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女導購從另外一排貨架後麵走過來,挺熱情地搭話。

“你們這是打算要做什麼啊?”

“呃,黃油糖霜餅乾。”

“那就沒錯。”

幫人選好了東西,導購也沒忍住多看了他們倆幾眼,誇道:

“你們是兄弟嗎?長得都真俊啊!”

殷刃愣了愣,剛要反駁,卻被人勾住了肩膀。

樓諫像隻大貓一樣趴在他身上,笑得懶洋洋的。被他壓住的身子僵了下,停在了原地,不動彈了。

“沒錯,這是我弟。”

“他有點自閉,你快彆逗他了,他又該害羞了。”

殷刃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說話。

不光是買了原料,還買了打蛋器,還有一堆漂亮的碗筷和家庭用的廚具之類。因為買的東西有點多,超市送了他們一次抽獎轉盤的機會。樓諫挺開心地去推了一把,本來是衝著大獎去的,結果隻搖到一隻有點醜的綠色鱷魚玩偶。

他挑了挑眉,塞到了殷刃手裡:“拿著玩吧,小孩。”

殷刃無措地捏了捏那隻玩偶,鱷魚長大了嘴巴,在他手上“哇”地叫了一聲。

“鱷魚是這麼叫的嗎?”

他小聲嘀咕。

回到家,等超市買的東西送上門來,樓諫就開始折騰那個不知道買回來用沒用過的烤箱。

好在最後的成品也還算是不錯,他特地沒放太多糖,不算是很甜,嘗了一塊吃起來酥酥脆脆的,帶著微微的鮮甜。

剛烤完拿出來的時候,整個彆墅的一樓都充滿了甜蜜的黃油香氣。

“肚子還疼不疼了?”

樓諫手裡撚著一塊,站在沙發後麵,在殷刃的麵前左右晃了晃。

殷刃原本正躺在沙發上麵看一本畫集,揚起頭來,眼睛跟著那塊餅乾走。

“不準多吃哦。”

樓諫受不了他的眼神,手往前一伸,餅乾就被叼走了。

殷刃咬得大口,舌尖無意地從他的手指上舔了一下,樓諫收回手來,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聲。

“好吃嗎?”

被投喂的殷刃眼睛都亮晶晶

() ,差點閃出愛心來。

“超好吃!”

樓諫心裡麵的滿足感就瞬間爆棚,拿了個漂亮的小盤子給人裝了幾塊,笑眯眯地看著他盤腿在沙發上吃得很香的樣子。

“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殷刃吃著吃著,卻又吸了吸鼻子,長長的睫毛打下來,又濕漉漉地黏成了兩片小扇子。

“我爸媽都沒對我這麼好的。”

——他們都不要我了。”

樓諫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強撐著笑了笑。

“沒事,我爸媽也不要我了。沒有爸媽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上好多人都沒有爸媽的,沒什麼大不了!”

他在殷刃的身邊坐下,從腦海裡麵搜刮出幾句安慰人的話來。

“就像是你看那些爽文裡麵的男主,基本上都沒有幾個是有父母的,說明……無父無母,這是主角才有的特殊待遇啊!”

“哦。”

殷刃又吸了吸鼻子,並沒有被他很安慰到,伸出手戳了戳一塊雪花形狀的糖霜餅乾。

“但是我還是覺得有爸媽陪在身邊挺好的,就算是不當主角也沒關係。”

樓諫見不得他這樣子,湊過去將他的臉扭過來,在他還有點鼓鼓的臉頰上很響亮地嘬了一口。

“那我以後當你哥吧,既然我們兩個都是沒人要的,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殷刃沒說話,認認真真地吃餅乾。

樓諫將他抱進懷裡,拍了拍他的後背,殷刃埋下頭悄悄去將臉貼在他的鎖骨窩裡。

他們是兩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在這個夏日裡遊蕩到了一起,悄悄貼上了彼此的胸口。

……

就是從這天開始,殷刃就開始喊樓諫哥了。

樓諫一開始的時候聽著還彆扭,心想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怎麼有點複雜。

到後麵就聽習慣了,心想叫就叫吧,隨便他了。反正這輩子有他護著他就是了。

短暫的假期很快就結束,備考的生活還是一樣過得枯燥無味。

離高考越發近,時間更緊了,他們兩個呆在畫室的時間就越發多了。因為他們兩個畫畫又都是很有天分,在他們那間學生並不多的小畫室裡麵就是天花板級彆的存在,老師口裡麵的表揚對象。

經常就看見老師恨鐵不成鋼地對著其他同學說:“你們怎麼就不能學一學人家!”

殷刃每次聽到都會臉紅,他之前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當成正麵典型表揚過的!

之前在望欽高中的時候,就算是他已經很努力了,文化課的成績也隻是中流偏下。

突然間就成了彆人的學習典範,成了老師口中的好學生,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還是有點不太適應。

樓諫就每每來說他:“那你看,你就是畫得好嘛!你自卑什麼,給我挺起胸來!你就是天才!”

畫室裡麵很多同學都是臨時抱佛腳,因為文化課成績實在是太差了,所以才向來試一

試能不能彎道超車有個學來上的(),可能之前甚至一點畫畫都沒學過。

好的壞的?()_[((),水平自然都良莠不齊。

殷刃看一看自己畫的,又悄悄往後,趁著彆人沒發現的時候瞄一眼,看一看彆人畫的,心裡麵難得就有了點信心。

……那的確還是他畫得好。

原來自己還是挺厲害的嘛!

今年的八月份中旬就是七夕,兩人第二天來畫室的時候各自收到了一大堆的情書,後座的男生笑著說他懷疑旁邊學雕塑的都有過來送情書的。

“有個女生寫了兩封,給你們每個人都塞了,笑死我了。”

樓諫揚眉。“真的假的?”

“如假包換!”

後座立刻八卦起來,一時沒注意嘴瓢了一下。

“嘿,因為就是我幫她塞的嘛!那我能不知道?”

“哦,原來是你啊。”

樓諫就說他們班裡麵肯定有小內應,不然怎麼情書都塞得這麼準。

“你不會還收人東西了吧?”

他就有點懷疑地看著後座。

“咳咳。”

後座有點心虛,馬上轉移話題。

“然後啊,我就問他,你到底是喜歡他們哪個啊!你怎麼能這麼不專情,情書都給人寫一樣的,你猜那個妹子說啥?”

殷刃坐在旁邊看課本,有點不想參與進這個話題。

他對於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害羞,也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後座挺手賤,非要過來戳他一下。

“說什麼?”

他無奈,隻能低低應付了一句。

“她說你們兩個的臉她都挺喜歡的,隨便給哪個她都行哈哈哈哈哈!”

殷刃在那邊想了一會,還是沒有想出來這裡麵的笑點究竟是在哪裡,隻覺得對方有病,從課桌裡麵拿出耳塞塞進耳朵裡,不理人了。

小孩兒現在在外麵可高冷了,一般都冷冷淡淡的樣子,其實隻有樓諫才知道他其實是害怕和人說話。

不過這樣也總比他剛開始那樣膽怯社恐的樣子好多了,樓諫感覺自己的教育有了很大進步!早應該給他頒發一個金牌兒童教育專家的獎狀,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殷刃的肩膀。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都是高三,大家還是學習為重,估計收到的情書還要再多上一倍。畢竟這麼帥又畫畫好的帥哥,可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有的人在送情書,有的人在磕cp。

畫室裡麵有幾個小姑娘就總是偷偷地在上課的時候看他們,還竊竊私語,說著說著就偷笑起來。有一個女生這天可能終於是忍不住了,悄咪-咪地戳了戳殷刃。

沒辦法,其實光是從外表上來看的話,女生還是覺得殷刃明顯看起來更乖更好接觸,就算是他常年臉上也沒個笑,有時候看起來有點高冷的樣子。

“喂,殷同學。”

殷刃本來正在畫速寫,打算五分鐘內畫完,給自己卡了時間的。

於是

() 被打斷的時候就有點不高興。

不過他這個人就算是不高興也不會說出來,隻抬起他那雙陰沉沉,比旁人顏色更深的眼珠子等著人說話。女生一時之間有一點被他的眼神嚇到,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人搭話,沒想到對方性子這麼冷。

樓諫和殷刃兩個平時來畫室就隻是上課畫畫,也不在這裡住宿,上完課就走,實際上和畫室的眾人之間的交際也不算是很多。

很明顯是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女生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有點小心翼翼。

“我,我其實就是有點好奇,你和樓同學,是一對嗎?”

注意到殷刃的臉色又冷了一冷,她連忙給自己打補丁。

“哎呀我就是有點好奇,就,隨便問問啦——你要是實在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就是看你們整天都呆在一起,關係似乎很好的樣子。”

“彆亂想,那是我哥。”

殷刃皺眉,心裡有點煩,應付了一句就低頭想要繼續那副還沒畫完的速寫。

他不想將這種感情的事情拿到明麵上來說,更彆說他自己現在都還在糾結期,又怎麼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哦,原來隻是哥哥而已嗎?”女生明顯有些失望。

殷刃拿著畫筆的胳膊卻一重,肩膀上麵壓上了一條胳膊來。

“呦,這是在畫什麼呢,讓我看看?”

一團蓬蓬的小白毛湊過來,帶著點草莓牛奶香波的味道,殷刃想都不想用就知道來人是誰。家裡新換的洗發水,買電飯煲送的兒童款,他嫌棄太幼稚了不肯用,樓諫自己用得卻很起勁。

最近樓諫頭發長長了點,就又新去理發店,將他那一頭白毛的發根補染了一下,還稍微燙了點卷,看起來有點軟乎乎的,手感摸起來特彆好。

這樣一頭怪異的白毛,如果換成是任何一個高三班級裡麵都會被叱責為異類,並且馬上被班主任提溜出去修理成為光頭。

但是如果是一提到,這小孩兒是學藝術的!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了。

並且樓諫還長得很帥。

彆的不說,燙了頭發後,樓諫的身高看起來都比原來更高了兩厘米,這其實不過是虛假的增高。樓諫卻還是自信地覺得是他最近嚴格進行的食補菜單有了效果,挺開心。

倒是和他一起的殷刃身高最近是切實長了不少,他原本營養不良有一大半都是腸胃的問題,飲食作息正常後,身高也跟著蹭蹭往上長了上去,眼看就要比樓諫還高了。

“不錯不錯,小殷同學最近進步很大嘛!”

“——不過還是有一點點改進的空間。”

樓諫勾住殷刃的畫筆,隨意地在他人物草稿的胸口和大腿的位置上改了兩步,儘管隻是很簡單的兩步,但是明顯能夠看出來整體的輪廓感一下子好了不少。

又是這樣。

殷刃鼓了鼓臉,那點沒藏住的孩子氣就又露了出來。

不管自己再如何努力地學,似乎和對方比起來都差了一點。他也不是

非要和對方爭什麼第一,就是有的時候覺得有點難受。

……具體為什麼難受他也說不上來。

“好啦,彆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了。哥今天中午帶你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樓諫扯了扯他的包子臉。

“不想吃,又不是你做的。”

殷刃有點不開心地扭過頭去。

最近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忙,樓諫有段時間沒有好好投喂他了,一直是吃的所謂營養定製外賣,味道倒是不錯,但是殷刃也還是不開心。

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來,抬頭就看見對麵的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們,還用手捂住了嘴,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殷刃更煩了。

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煩什麼。

……

樓諫的確是帶他出去吃大餐,畢竟不吃白不吃。

他曾經的老板魏溪請客,他今天過生日,把身邊能夠請到的人請了個遍。魏溪向來都是愛熱鬨的人,他對朋友義氣,身邊的朋友也對他義氣,有來有回的,人緣好得不行。

浩浩湯湯的人一桌子甚至都坐不下,還開了兩桌。

“我轉過年來就三十五歲了,今天非常感謝大家能來,我在這裡感謝各位多年以來對我的關照了,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魏溪紅著眼睛舉起杯來,自己先乾了,周圍一片叫好的聲音。

樓諫趁空給小孩兒的碗裡夾蝦丸,殷刃自然是不能喝酒,樓諫於是就也沒喝,老老實實地陪著他在一邊喝橙子果汁。

有人鬨上頭了要來勸酒,樓諫就笑了笑,伸手將殷刃的杯子蓋住。

“沒成年呢,還是小孩兒,你們喝你們喝。”

人聲嘈雜,觥籌交錯。

人一多殷刃就又開始有點自閉,樓諫在一邊催他吃東西,一邊老母親一樣猛猛給他夾菜。

“你怕什麼,趕緊吃,吃完了我們還要回去上課呢。”

“哦。”

殷刃用筷子戳戳自己盤子裡一動不動的炸魚條。

“哥,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啊?”

主要是魏溪這幫搞搖滾的,身上都喜歡穿幾個環呀,打幾個耳釘啊,穿點暗黑係的服裝啊什麼的,總之就是看起來就有點不正經。

看起來就像是一幫社會閒散青年……不過實際上好像的確也沒差。

“我之前的一些朋友。”樓諫也不想和他詳細說這些。

“我在酒吧打工的時候認識的。”

他笑了笑,又安慰人。

“隻是看著壞,其實都是些挺好的人,都是裝的。”

這個他倒是信。

殷刃一邊往嘴裡塞魚一邊想。

他當時剛看見哥的時候,也以為對方是很壞很壞的人呢,差點報警把他抓起來,後來才覺出他的好來。

“你之前在這種地方打工啊。”

他想了想,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就又悄聲湊到人身邊咬耳朵。

樓諫也悄悄咬回去。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之前沒錢,過得可慘了。到處打黑工,還被壞老板拖工資不還,差一點就被騙下海去做牛郎啦!”

殷刃不怎麼信他,他這個人嘴裡向來沒幾句真話,信口開河更是常有的事兒。

他小聲嘟嘟囔囔。

“你要真的去做了牛郎,我就去你店裡,天天點你天天點你。”

“——反正我有錢。”

過了一輪敬酒,樓諫上去單獨和魏溪說了兩句話,就拉著殷刃和對方告辭。

他們倒是真的來吃飯的,下午還有課,真推不了。

好在魏溪當然也知道他們還在上學,倒是仔細打量了一下躲在樓諫身後的人。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小徒弟?”

殷刃眨巴了下眼,眼神裡麵就透出一點不自知的清澈愚蠢來。

他平時不怎麼看朋友圈,也不知道樓諫在這裡給他安排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形象。

“這不是看著挺帥氣挺聰明的嘛!”

“現在是我弟了,和我一屆的小孩兒。”樓諫說。

魏溪一聽就忍不住笑,拍拍人肩膀。

“你這話說得,明明你也就是個小孩兒啊……去吧,哦對了,考試要好好加油啊!”

自此之後又過了一周,明明已經快到九月,天氣卻愈發得熱起來了。窗外的蟬鳴聲不絕於耳,雖然開了空調,但是樓諫卻還是覺得有些盜汗。

空調開多了就有點空調病,出門的時候覺得有點頭暈,頭重腳輕的,說不上來的難受感覺。晚上的時候也不是很能睡得著,翻來覆去地難受,他索性關了空調開了窗,爽爽利利地在屋子裡麵出了一身汗,然後鑽進浴室裡麵去洗了個澡。

他們到家的時候現在都挺晚,基本上也都是十點了,不過比起其他的高三學生還是要輕鬆很多的。

據說好多學生都得要十一二點才能回來,慘得很。

樓諫這段日子也過的不錯,脫了衣服洗完澡對著鏡子看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腰上都多了一點肉,捏起來軟乎乎的。

“還是要鍛煉起來啊。”

他把那點軟肉在手上掐了掐,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胖了。但是看臉的話卻又看不出來,體重也隻稍微重了一點兒,還是沒到標準的體重線。

“等什麼時候買台跑步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