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犬齒 特米米 15090 字 5個月前

將自己上輩子的經曆大概濃縮了一下,隻是除去了其中多角戀拉扯,重生和原文因素,還有最後他被人騙得斷了手還丟了命的部分……

但是隻是從他牙縫裡麵漏出這一點也足夠讓艾寶英情緒都有點不穩定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他口頭上說著自己身經百戰,其實從業也根本沒幾年,見的事情也還是少。

“怪不得呢……怪不得你之前對愛還有類似的詞語,反應那麼大……原來是這樣,這樣子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他氣憤地握拳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轉身又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刷刷刷地寫著什麼。

“不說之前了。”

樓諫歎了口氣,躺到了椅子靠背上,晃悠了兩下。

“其實我現在其實有一個更需要解決的問題,你今天能不能幫我解決掉。”

“什麼問題?”

樓諫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

“呃呃,我現在遇見了另外一個受害者。怎麼說,他現在和我處於的境地是一樣的?我不知道,我其實最初的時候想幫他,但是我又覺得我幫不了他……事情就是突然之間地變了。

“我很難受,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

他將手蓋在臉上,覺得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自己現在麵對的困境,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心裡怎麼想的。

一切都像是一團亂麻。

這種疼並不是像是之前的那種手指被折斷的,活生生的痛,而像是另外一種柔軟黏膩的……

像是有一根針掐在腿根最軟的軟肉上麵,每次走動的時候就會更深入一點,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那刺就已經深入骨髓。

無可救藥。

“彆急,慢慢來。”艾寶英溫聲說。

樓諫喘息著又坐了一會,終於被那疼折磨得低聲哭了出來。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啊。

“我本來是想要當做他世界裡麵的救世主,一下子嘩啦地,就像是整個天空都亮了。他會遠離那些爛人爛事,就像是我之前夢想過的那樣子走上最好的一條路。”

“但是,但是……”

他將臉埋進手裡,纖瘦的肩胛骨劇烈地上下抖動著,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蝶。

“但是後來我發現,原來纏在他身邊

的那惡魔這輩子竟成了我自己。

……我竟然,變成了曾經自己最厭惡的那個樣子。”

他上輩子已經走過了最壞的那個BE結局,這輩子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做出一樣的選擇。

但是這樣選又會更好嗎?

他也不知道。

人生要是像是遊戲一樣,有著絕對正確的通關秘訣就好了。

然而,然而……

艾寶英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樓諫哭了好一會,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雖然還是紅的,但是臉卻又冷了下來。

他打開艾寶英的手。

“謝謝,我哭完了。現在你給我的建議是什麼?”

艾寶英隻想苦笑。

心想從來沒接待過你這樣難伺候的病人,一邊又什麼都不想告訴我,一邊卻又想要來聽我的建議。

——我隻是個心理醫生,我又不是真的能讀心。

“我的建議就是,你現在不要想太多。”

他溫聲說。

“你最近是不是過得都不太好?”

“這還用你說啊!”

樓諫衝他翻白眼。

“那就是了。”

艾寶英摸了摸他的頭。

“你太關注那個人過得怎麼樣了,但是小樓,也稍微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很多事情看開一點,不要總是想著最壞的結果,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人生不過是無數個瞬間。過去的事情已然過去,未來的事情還未來臨,隻有現在的當下,才是屬於我們的。”

“就算是最後的結果很壞又怎麼樣?沒有趕上公交,但是路邊的野花也足夠美麗了。我們不一定要去到什麼終點,人生並不隻是為了最後的結果活著的。”

“……多給自己一點可能,沒必要總是去追求什麼成功,不成功的人生也是有意義的啊。”

他安慰完人,卻又看一眼牆上的鐘表。

“行了到點了小少爺,我該下班了。雖然你剛才哭了蠻久,但是哭也算時間哦。”

走出醫院門的時候已經快中午,艾寶英換上了他來時穿的Zegna西裝,還和樓諫揮揮手。

“你回去在我堂哥麵前多替我美言幾句啊,還有記得按時吃藥!”

艾寶英是宴修祁的堂弟,說起來樓諫覺得他之前說的什麼這個全靈都最難約的什麼心理醫生之類的,都是騙自己的。

純粹就是為了來幫自家笨蛋堂弟拉業務來的,不然艾寶英這個混混醫生早就要喝西北風去了。

……

殷刃中午的時候接到了他爸的電話,仇玉堂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打電話來,所以他也沒有很驚訝。

“阿刃,下午四點的時候我讓張叔過去接你,你乖乖地在小彆墅那邊不要亂跑,我們晚上回老宅去吃飯哦。”

“好,我知道了,謝謝父親。”

殷刃公式化地回答,他和仇玉堂之間的交流向來都是這樣的。

隻有有事情的時候才能打電話來,偶爾仇玉堂忙的時候就算是幾個月都毫無音訊也是常有的事情。

電話對麵的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要從腦海裡麵回想起一點和他相關的話題,再和他聊一會,讓這通電話結束得不要那麼尷尬。

但是因為對於殷刃現在的現狀了解的實在是太少,最後隻能無奈地放棄。

“父親,那我就先……”

“你如果需要錢的話……”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了一會,仇玉堂在那邊笑了笑。

“晚上見麵再聊吧,阿刃。”

在掛電話之前,殷刃聽見對麵那邊說了一句話:

“爸爸愛你。”

沙啞的電流似乎讓那句話有點失真,殷刃沒再說話,掛了電話。

他站在原地,扶住了一側的牆壁,身子有些微微發冷。

天氣實在是有些涼了。

像是再也不會有春天了一樣。

下午四點整,司機的車準時停在了小彆墅門口。

殷刃下午出門的時候換了一件高領的白毛衣,他向來有點怕冷。

特彆還是去的他不喜歡的地方。

殷家老宅不在靈都,在隔壁省一個叫做微鎮的小地方。

他家本來也很窮,是他外曾祖父的時候做的家具木材生意發的家。

外曾祖父本來就是村裡麵做手工藝活的木匠,後來一天恍然大悟覺得做木匠,一輩子都隻能賺當木匠的錢。

於是就趁著時候好下海經商,還是倒賣家具,有著自己的車隊和倉庫物流存儲,名氣越做越大。到了外祖父這一輩就徹底做了起來,後來就開了公司,企業也越做越大。

人越來越有錢,孩子也就越生越多。

到了殷刃的母親這一輩,殷新蘭上麵還有兩個姐姐,三個哥哥,這還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另外私生子的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現在也都長大了,殷刃都該喊他們叫叔叔。

但是他本來也不是很清楚殷家的這一攤亂事兒,他甚至連他家有多少親戚都記不清。

殷刃本來也應該是個挺受寵的小少爺的。

她媽長得好看,年紀又最小,家裡麵的長輩本來都挺喜歡她。

但是她後來吵著鬨著就非要嫁給仇玉堂,結了婚後還瘋了,於是也就漸漸地在家裡銷聲匿跡了。

畢竟誰也不想要和一個精神病的女人沾上關係,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成了殷家的一個汙點。

仇玉堂本身是寂寂無名的無名小卒,因為借著和殷心蘭的這一點關係將自己的公司一點點做了起來,主要做的是殷家之前沒有涉及的新型智能家具的方麵,表麵上說是拓展新業務,但是實際上全部的股份都握在他自己手裡。

因為這一點,所以殷家倒是沒有直接將這個便宜倒插門女婿直接趕出門外,逢年過節地大家也還都聚在一起,裝成很親熱的樣子。但是大家族就是這樣子,表麵和氣,私底下為了一點

股權,整日打來打去甚至鬨上法庭的事情又還少的了嗎?

……這些商業上的事情其實殷刃也不是很懂。

但是他也知道他爸在外麵有情人,也有私生子,具體有幾個他不知道,也不是很關心。

那些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所謂“兄弟”,在他眼裡比不上他哥的一根毫毛。

到了老宅,仇玉堂笑著帶著他迎進去,老宅是標準江南園林宅院,處處都已經裝點好了燈籠。在外堂擺著桌子,請了幾個道長來端坐,桌上供果祭品一應齊全,預備著晚上要拜月用。

殷刃像是條寵物哈巴狗一樣被仇玉堂帶在身邊,對著一張張臉挨個一個個喊過去。

他也不用懂,臉上帶著笑就行了。

應酬弄得他心煩,好容易熬到晚宴,觥籌交錯,吃不上幾筷子就又開始敬酒轉桌。

其中門道太深,殷刃隻要看一眼就暈了。

他向來不喜歡這些。

酒席過半,他好容易找了個機會溜了出去,才算是喘了一口氣。

他躲在假山後麵往天上看。

雖然天寒,卻仍是頂好的清亮的天,白亮亮的圓月掛在空中,旁邊沒有一顆星星。

隻聽得“叮——”的一聲敲磬聲,透過濕冷的空氣一直傳到裡院來,外麵有人咿咿呀呀地唱起經來。

殷刃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聽出來唱得是《妙法蓮華經》。

他媽還在他身邊的時候偶爾也會唱經,但是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聽人唱起來過了,他之前還一直都覺得這樣唱起來不好聽呢。

一隻螞蚱跳到了草叢裡麵,從他的腳麵上麵踩過,濕漉漉的草葉動了一下,又很快安靜了下來。

這安靜的,無比安靜又喧囂的秋夜。

殷刃酸酸地眨了眨眼。

他有點想他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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