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2 / 2)

周圍一堆端著芝蘭玉樹姿態的仙家子弟,都被她襯的黯然失色。

歲祖月的眉眼,有幾分與生俱來的天然乖囂,一看就不是能與人溫情蜜意,溫柔可人的解語花。

以至於她當神殿少司那些年,喜歡她的人雖多,卻沒幾個傻愣,敢上前表明心意。

當然,表明了也無用。

隻有邵昊謹是個意外。

歲祖月打量著荷花,被她拽住手臂的邵昊謹也在看她。

一團簇火在壁上安靜燃燒著,斜斜灑落的光亮,讓歲祖月整個人好似籠在一層朦朧薄紗中,眉眼如畫。

邵昊謹透過黏血的烏睫,看到她唇角帶笑。

那笑意有點複雜,似嘲弄和戲謔,又似沉靜和釋然,還夾雜著一點好奇。

她掀起眼尾纖長的睫毛,瞥了眼他,“你知道的,我比較蠻不講理。”

話音落下,呲啦一聲,布帛被扯爛的聲音在地牢響起。

*

“少君!少君!”

候在地牢外,等了三日的簡垤,看到從門口出來的瘦弱少年,忙不迭地跑去。

他是邵昊謹的近侍,看到人從裡麵傷痕累累的出來,急的潸然淚下,隨後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少年的下半身。

天宮九少君,要被神殿少司閹了的消息,昨夜就傳遍了。

好歹毒的歲祖月!

虧他還以為,對方會秉公處理還少君清白呢!

“少君......嗚,”簡垤哽咽,“你......”

邵昊謹身上時常沒幾塊好肉,總是烏青帶傷,簡垤雖被派到他身邊不久,但見過他更慘然的模樣,此刻一副天塌下來的哭喪樣,意思不言而喻。

察覺他的視線,邵昊謹沉了沉臉,“沒有受刑。”

簡垤一愣,頓時大鬆口氣,隨後反應過來,有點不可置信地朝後方地牢望了眼。

少君前幾次從地牢出來,都是被扒了層皮。

若非有魔族天生的極強恢複力,換個人,早死了好幾回了。

“這次沒有受刑?”

邵昊謹沒有回答,臉上也沒有任何劫後重生的喜色,他目光陰沉地看了眼袖邊缺口。

好半晌,從懷裡摸出了一片肮臟至極的小荷花。

少年指尖冰涼,側過頭,望向斜方大樹下,正低聲交代使徒的歲祖月。

察覺陰鬱的視線,歲祖月回過頭,眉梢向上一揚,笑容恣意,她一頭如墨青絲,被風吹起的弧度,都透著幾分囂張和挑釁味道。

少女輕靴踩在地麵,碾了碾。

不聽她的,下次就踩真荷花了。

“走。”邵昊謹垂眸,眼底一片陰霾。

簡垤下意識道:“去哪。”

沒事了嗎!

邵昊謹沒說話,單看著樹下纖瘦背影。

采花魔是七欲魔之一。

上一世,歲祖月為了抓到人,自己在魔界和凡間往返了無數次,廢了好大的功夫,期間,還有不少神殿門徒,被邪魔入體,損失很大。

歲祖月略一琢磨,決定這次換個策略,利用邵昊謹這個有魔族血脈的君嗣,長得還有幾分俊模樣,一看就適合當魔傀的人,去把采花魔釣出來。

當誘餌很危險,說不定就被嚼碎了。

不過這不在歲祖月的考慮範圍內。

上一世,是她為邵昊謹推翻了卷案,證明他的無辜。這次,她還能給他一個自證的機會,已經仁至義儘了。

因采花魔之事,歲祖月重生回來,就一直待在地牢裡,此刻終於能歇息一二,她揉了揉手腕。

曾經伴她多年的業火,此刻還在魔界深淵裡,歲祖月左腕內側,象征業火的紅蓮,也不見任何影子,腕間肌膚一片雪白。

歲祖月不習慣地揉了揉,交代完使徒,打算回到住處的時候,驀然想起什麼,腳步一頓。

她朝西側方向,一座黛青的山峰望去。

幾片葉子從頭頂樹梢飄落,歲祖月抬頭,臨近傍晚,紅豔豔的火燒雲映照在天空。

肩頭一縷淺發被輕風吹起,歲祖月頰邊被發絲撓了撓。

有點癢。

要不要去,可她沒記錯的話,這時候的自己與慕相玄,已經有些疏遠了。

且她這次,本在凡間做任務,突然回神殿,其實也與慕相玄有關。

她做的任務,涉及多年前的一樁舊案,作案的是個年幼的小妖。

案卷上寫著,滅國之禍。

十分慘絕人寰的案子。

按理這時候,身為主查此案的少司,她不能去找慕相玄。

更重要的,她記得自己離開神殿做任務前,為了個邪妖,剛與慕相玄吵了架。

當然,以慕相玄天塌下來,心頭都不一定有多少漣漪的脾性,所謂的吵架,都是她單方麵的吵。

但結果確實是不歡而散,她還撂下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以現在的情形,她去找人,於情於理都不合。

歲祖月站在原地躊躇半晌。

最終,夜幕降臨前,慕相玄的房門被敲響了。

“咚咚。”

門不一會兒就開了。

室內,穿著件白色單衣,眉眼清雋的烏發少年,靜靜看著門外。

在他視線中,一個穿著神殿使徒服飾的陌生女孩,冒了出來。

“不好了慕公子!聽說少司這次外出曆練受了很重的傷,正躺在房裡臥病不起!恐怕......恐怕......”

頓了頓,她小聲遲疑道,“恐怕不太行了。”

她嗓音軟了軟。

“你要不要去看下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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