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像懲罰似的,他第一次從歲祖月口中,聽到了個陌生的名字。
邵昊謹。
她隻是隨口一說,有個君嗣挺可憐的,被陷害扔進了神殿。
“對了,好像叫邵昊謹。”
慕相玄聽到這三個字,分明是第一次聽到,卻生生停在原地。
心頭像是被灌了寒冰。
今夜,他又忍不住妄生雜念,果然,再次遭到了天道懲戒般,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
采花魔,凡界,囍......
他們的緣分更濃了,絲絲縷縷的纏繞緊密。
原本不該如此快,因為變數,反而提前了。
可笑。
他抱著期翼的變數,不僅隻是妄想,而且就像嘲諷他似的,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
“還挺能跑,”
歲祖月氣喘籲籲,捏著妖烏,靠著樹邊坐下,抬手輕摁了摁烏鴉的小腦袋,“不認得我了?”
妖烏:“認得。”
它不僅認得,有時不小心闖進少年夢裡還會看到她。
歲祖月朝西側方向看了眼,“你主人差你來的?”
妖烏猶豫片刻點點頭。
某種程度算是,它能感知到慕相玄心境,就像慕相玄,也能通過它感知到四周一般。
他們能通感。
不過隨著少年長大,力量增強,它已經趨近單方麵的傀儡了。
歲祖月嘴角輕彎商量道:“那你知道回去該怎麼稟報嗎?”
妖烏昂首挺胸:“少司身姿靈越,法力渾厚,三兩下就把我抓住了。”
歲祖月微眯了眯眼,這算什麼回稟,不直接揭穿了。
她用細長白皙的手指,在妖烏眼前晃了晃,“不行,你回去就說,少司蒼白虛弱,無力病懨的躺在床上,咳得夜不能寐。”
妖烏黑眼珠望著她:“就像你剛才在案前的那樣嗎。”
歲祖月一愣,搖頭道:“彆告訴他這個。”
不知那股寒意與劇痛從何而起,但多半與前世有關。
妖烏不解,歲祖月懶得與它解釋,“總之照我說的來,”
妖烏搖頭:“不能騙。”
歲祖月捏著它在樹下威脅了好久,妖烏十分有骨氣的不肯低頭,最後歲祖月索性不放了,抱著妖烏在樹下淺眠。
看誰有耐心。
妖烏掙紮無果,抬頭一望,歲祖月纖長的睫毛垂得很低,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
它隻好蔫了吧唧的,在人懷裡找個舒服點的姿勢。妖烏記得自己以前,經常被小一號的歲祖月抱在枝頭睡,隻是後來,主人不許了,不許它再趴在她身上。
重溫舊日,妖烏泛著暗青的羽毛,輕抖了抖,跟著頭頂的呼吸聲入睡。
慕相玄路上就隱隱察覺不對,尋來一人一鴉時,就看到身著單薄青裳的歲祖月抱著妖烏,靠坐在樹下,青絲散落傾了一地,她臉頰在月色裡白的像雪,閉眸淺眠。
被她抱在懷裡的烏鴉,睡的正香,香到腦袋都歪著,貼在了她雪白的頸間。
似是感應到他來了,妖烏迷迷糊糊動了動腦袋,鴉黑的羽毛跟著在歲祖月頸邊刮蹭了兩下。
它的鴉羽硬,很快就在女孩雪頸間留下了薄紅痕跡。
羽毛還沾了點馨香。
慕相玄緩緩擰起了眉。
歲祖月分外疲倦般,睡的沉,聽到懷裡“嘎”的一聲,才渾渾噩噩睜開眼,隱約看到一道黑影出現在眼前。
她心頭一驚,險些下意識出了手,看清人影睫毛抖了一抖。
慕相玄?
慕相玄看著她懷裡的妖烏,臉色有點莫名的沉。
妖烏自覺不妙,心慌意亂之下,告饒和討好少年似的,在歲祖月纖瘦漂亮的頸線又碰了碰。
歲祖月被蹭的又癢又疼。
正納悶妖烏怎麼突然這麼親昵,妖烏被慕相玄一把掐住脖子,壓著眉眼從她懷裡拎走了。
“你沒事吧。”
他低著聲音問。
歲祖月想說她能有什麼事,驀然想起裝病中,趕忙掩嘴咳了聲,“有點虛弱。”
話落,連她自己也覺得演技拙劣了,慕相玄卻忽地盯著她。
黑眸微微一斂。
歲祖月的手腕被扣住。
毫無征兆的,一股靈力順著慕相玄指尖湧入了她體內。
屬於另個人肅冷冰涼的氣息,迅速彌漫到全身,歲祖月渾身一顫,幾乎控製不住地想要運起法力抵抗,將那道闖入她體內的靈力驅退。
似乎察覺到她的意圖,那股湧入的靈力瞬間多了抹強硬的味道。
歲祖月悶哼了聲。
她一向吃軟不吃硬,看在是他的分上,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了了,她不甘示弱地抓住慕相玄施力的手腕,正要回擊,驀然想到少年這時候修為平平,八成要被她直接震傷靈脈。
他現在實力不濟的很。
冷靜下來,歲祖月疼的深吸口氣,過了好半晌,被扣著手腕有氣無力道:“你、你好了沒......”
不知是不是她這話起了作用,在體內翻湧的靈力逐漸安分下來。
歲祖月額頭冒著冷汗,想要起身興師問罪,一抬臉卻愣了愣。
少年在黑夜裡凝視她的眼睛,像極了前世傘下的時候,隻是比起青年時候的慕相玄,陰鬱裡多了抹年少的稚氣與躁鬱。
但仍舊看的人心頭發顫。
他問。
“你的神魂,為什麼是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