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但不行。

至少現在還不行。

他睜開眼,停下腳步,身子也微微直起。“小魚老板,鬆開我好不好。”

“不鬆。我的責任,我要負責。”

方問黎見這樣犯倔的陶青魚隻覺得可愛。他溫聲似哄:“這般於你的名聲有礙。”

“名聲不能當飯吃。”

“但名聲影響吃飯。”

“行。”陶青魚乾脆利落地換成攙扶方問黎的手,微仰頭看他,“這樣總可以了。”

這樣的小魚老板眼睛更圓,像貓兒。

方問黎:“也不行。”

“那我鬆了你能走嗎?”

“能走,慢一點而已。”

陶青魚猶豫了下,試探著將手鬆開。方問黎緩緩移動,走得有模有樣,像個正中了藥的人。

陶青魚說話算話,將人送到家門口。

心裡是真的擔心自家爹等著急了,他隨意揮了揮手就跑。沒等方問黎說出道彆的話。

人走了,方問黎也正常了。

“阿修。”

門後,阿修走出來。看方問黎的眼神跟看老狐狸似的。太不要臉了。

“主子。”

“是五日後吧?”

“是。”

*

陶青魚跑回去的時候,他爹已經將東西全部收拾好。見他來,高大漢子一把抓過他背上的簍子。

“作何用了這麼久?山貨也沒賣。”

“瞧見人受欺負,幫了一把,耽擱了。”

這話說得他爹一著急,濃眉緊皺:“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陶青魚笑得像狡猾的貓。

*

父子倆結伴離開沒多久,那偏僻巷子裡的萬山崖被人發現送到了醫館。

他渾身上下傷得不重,就是下身最為致命。再狠一點就能斷子絕孫。

阿修見人第二次被推著出醫館的時候,心想著陶青魚下手還是輕了,有時候還是該學學他主子。

*

五日後。

萬山崖是個閒不住的下半身的。身上的傷還沒消腫,那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人就急吼吼地按照和村中王家寡夫郎的約定,往村子後頭的林子走了。

阿修跟了他半個月,摸清了他的單調又乏味的生活習慣。

不是上街喝酒逛窯子,就是每逢三或五跟村中寡夫郎打得火熱。

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找刺激,最喜歡約著一起上山。

也是難為還沒娶親的阿修,看這些瞎眼睛的東西。

他們上山的路阿修走過三次。這會兒是帶著自己主子,有種去看人家活春宮的刺激感。

不過更為刺激的應該在後麵。

“主子,他們彙合了。”阿修窩在草叢,看著隔著十幾棵樹的兩人。

“主子,啃一起了。”

“主子,嘔……脫衣服了。”

方問黎跟遊山玩水似的,找準一個方向,緩慢提步往那邊去。

阿修配合著,往另一個方向靠近那兩人。

沒多掩飾腳步聲,那兩人很快聽見了動靜。阿修學著村子裡獵戶的粗噶聲音道:“哪裡來的野鴛鴦!”

聲如驚雷,抱在一起的兩人瞬間分開。

玩兒刺激是一回事,偷人被抓住可是要浸豬籠的。

那王家寡夫郎抓起衣服就跑。

萬山崖拎起褲子,慌慌張張往東麵,卻見東麵還有一道人影。

野鴛鴦一嚇就散。

樹林草叢深,山中獵戶常常挖了坑做陷阱捕獵。沒多久,隻聽“啊”的一聲痛呼。

阿修與自家主子走到了一起。

他一身的草種子,待看著方問黎衣衫依舊整潔,不免撇了撇嘴。

方問黎:“掉坑裡了?”

“多半是。”

來之前阿修細數過,北麵的陷阱有三個。為了怕人跑掉,他連夜又挖了十三個。

所以他說他主子狠吧。

奴役下人,沒有心肝。

江陽府位於南邊,樹木冬天掉葉子的少。樹冠張開,依舊能將山丘遮出一片陰暗之地。

而方問黎立在這陰暗之處,眼神幽暗,藏不住心中的戾氣。

方問黎:“還在叫,不去看看?”

阿修:“是。”

他悄悄摸摸靠過去。

嘖嘖嘖,這萬山崖的運氣不好,掉進的坑洞是獵戶挖的。又大又深,怕獵物逃走還放了竹箭。

而萬山崖腳踝還夾著捕獸夾。

看來是掉進洞裡之前先踩到了捕獸夾,再掉下去的。

坑裡血氣彌漫,趴著呼救的人漸漸失血,已經陷入昏迷。

方問黎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洞底。

“阿修可有興趣埋個洞?”

阿修背脊一寒。

活埋啊……他不行的。

“那就要他一條腿吧。”方問黎說得風輕雲淡。

端正斯文隻是他的表象,冷漠無情,陰暗厭世才是他的本質。

阿修每一次乾壞事都無不慶幸自家瘋主子脖子上還拴著一條名為陶青魚的鎖鏈,否則他睡覺都不安寧。

主子不惜命,但他惜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