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留步。”
陶青魚拉著秦竹一路快步走,聽見聲音也沒當做是叫自己。
秦竹察覺不對,扯著他的衣袖率先停下。
隨後陶青魚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書生站在了自己麵前,他後知後覺,原來叫的是自己。
“小、小公子。”書生跑得發絲淩亂,對上陶青魚的眼睛,又快速彆開眼。
他理了理衣服才拱手道:“小公子,冒昧打擾,失禮失禮。”
陶青魚聽他文縐縐的話,默默看了一眼秦竹。
遭了。
秦竹:看我做什麼,回話呀。
陶青魚:“嗬嗬。”
“那什麼,我們有急事要忙,先走一步。抱歉抱歉。”
陶青魚夾著秦竹就跑,紅色衣袂紛飛。惹得書生呆看著,半晌忘了反應。
而擺脫糾纏走出湖心亭的方問黎見到這一幕,眼神一沉。濃黑如墨。
“小魚小魚,小魚你等等!”
在常年拉車賣魚的陶青魚麵前,秦竹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看著馬上要上鉤的魚兒跑了。
往進福巷裡麵走,見人少了,陶青魚才停下來。他拍拍胸口,喘了口大氣。
“也忒嚇人了!”
秦竹急得跺腳:“哪裡嚇人了?!人家長得斯斯文文的,個兒也高,外表看著至少跟你合適。”
陶青魚:“沒瞧見人走了幾步就氣喘籲籲,那體格兒弱得,幾斤魚怕是都提不動。”
秦竹簡直要被他氣哭,眼眶紅紅道:“哪有那麼誇張!”
緊隨而來的方問黎腳下一頓,看著哥兒的紅色衣角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
待心跳平穩,才似無意走了過去。
“小魚老板。”
“方夫子?”
這麼快就出來了?
秦竹見是方問黎,腦瓜子轉了轉,立馬撒開陶青魚的手。
跑了一個不能跑第二個!
“我去周氏醫館等你哦。”他說完扔下陶青魚就走,半點不給人留反應。
陶青魚錯愕:“秦竹!”
方問黎手指微動,輕聲道:“已經走了。”
陶青魚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這叫個什麼事兒!
搞得他跟方夫子有一腿似的。
對待老顧客,陶青魚還是很友善的。他露出一抹笑:“方夫子,好久不見。”
“小魚老板,好久不見。”方問黎溫聲道。
他目光如月,輕柔籠罩陶青魚全身。
今日的哥兒很不一樣。
從來都是粗布綁著的發絲散了一半下來,一縷在肩上披著,麵上落著紅繩綁的細辮。
短打換成了長衫,紅色襯得人氣色極好。
像春日的山,生氣蓬勃。
他其實很適合這樣明媚的顏色。
陶青魚打了招呼,又不需要賣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隻隱隱感覺此時的氛圍有點怪怪的。
怪得他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秦小竹這個不靠譜的,怎麼就扔下他跑了。
哥兒的情緒很好懂。
方問黎主動道:“小魚老板剛剛是去了楓陽湖?”
陶青魚:“去了。”
“我還以為看錯了,原來就是小魚老板。”方問黎說著話往前走,陶青魚也隻得跟上。
陶青魚:“也沒什麼,隻是去看看熱鬨。”
想到剛剛在亭子裡的事兒,方問黎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我的學生在那裡辦了一場論辯會,讓我當個評判。也無甚可看的。”
“如今天冷,外麵呆著受凍。正好不遠就是我家,小魚老板可否賞臉去坐坐?”
陶青魚搖頭:“不用了,我朋友還等著我呢。”
方問黎:“也好,我要去周氏醫館拿點藥,順路一起?”
陶青魚還能說什麼。
“一起就一起吧。”
方問黎眼底笑意一閃。
“那煩請小魚老板等我一會兒,我先回家拿一樣東西。”
“好。”
方問黎走了,陶青魚趕忙搓了搓胳膊,在原地狠跺了幾腳。
秦小竹,你給我等著!
肩上一暖,陶青魚嚇了一跳。
稍抬頭,頭頂又被蓋了帽子。
一時間,暖意將自己徹底包圍,陶青魚都想原地打個盹兒。
方問黎:“看小魚老板穿得單薄,回去還有一段路,這新做的披風小了,放在我這兒也是無用,就借與小魚老板了。”
“走吧,去醫館。”
他先一步踏出去。
陶青魚看著他背影,呆呆地伸手出來,抓住披風毛絨絨的邊緣。
“小魚老板?”
方問黎看他沒跟上,轉身等人。
他麵色很平和,雖送了披風,但將距離把握得剛剛好。
陶青魚承認自己心漏了一拍。
“來、來了。”
“這披風,你還是拿回去吧。”
“不拿。”
陶青魚錯料他反應,又是一噎。
“不拿。”門後,阿修怪腔怪調重複方問黎的話。他看著手上的紅色毛毛,腮幫子鼓起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