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家小路出來,正好見那些人背對著陶家這邊坐著。
楊鵲正要打個招呼坐進去,忽然就聽人說到自家。
楊鵲臉一黑。
腳下放輕,閃身躲在幾人才能環抱的銀杏樹後頭。豎著耳朵細聽。
“你們可知最近縣裡麵在傳一個事兒。”
“什麼事兒?”
“說那賣魚的哥兒是個克夫的。才定親呢,就克得剛定親的那家人殘的殘,瘋的瘋。”
“縣裡賣魚的哥兒……不就隻有咱村裡的魚哥兒嗎?”
“不然還有什麼人。”
“怪不得十八了,也沒人敢娶。”
“可人一家子不是好好的?”
“克夫唄。人那沒成的親家請道士看了陶家那哥兒的八字。”
“如何?”
“娶不得啊。命中帶煞,娶回去家宅不寧。”
好啊!好你個萬家!
還有村子裡這些長舌婦!
他氣勢洶洶跨出去,插著腰就罵:“你他娘的娶回來才家宅不寧。你去問問你家元三兒看他不說後悔娶你小張氏進門!”
“還有什麼狗屁的親家,我家哥兒就沒說過親!”
“那蔡媒婆也不怕棺材裡的仙人爬出來勾了他的魂兒,竟給村裡的哥兒招惹些爛人!前不久才被打了,屬實克寶瓶村!”
“也不知道你們一個二個哪兒聽些沒準兒的胡話就拿到村子裡亂說,舌頭這麼長,下地獄可是要被剪了的!”
其他人見是陶家三夫郎,心裡一虛。
怎能每次說他家的事兒都能被這人聽到。
這地兒實在坐不下去,說話的幾人立馬離開。
也有想跟他吵吵的,但旁的人拉了拉。
“趕緊走。”
罵一個就罷了,方霧跟那宋歡可是在家。
尤其是那陶大郎家的,年輕時候還拿著刀子追著人跑了整個村。怎能忘了。
陶青魚聽見外麵的罵聲,猜就是自己又被那些人編排了。
“大哥哥!”幾個小的跑出來抱住陶青魚的腿,有些害怕。
“乖,青嘉帶著青芽、青苗進屋去。”
陶青魚挨個摸了摸腦袋,看他們進屋關好門,才忙跑過來將他家小三叔抱回了家裡。
“又聽見什麼了,罵人這麼狠。”
“說什麼!說你!全怪那蔡媒婆說爛親。我們怎麼就沒去把人打一頓!”
“那二裡村不要臉的做了惡心事兒,自己得了報應還要來毀壞你的名聲!怎這麼大臉呢!”楊鵲衝著對麵那些人家罵道。
陶青魚看他圓臉氣得緋紅,忙給他順氣:
“好了好了。嘴長在彆人身上,咱也管不住不是。”
男人們不在家,前兒個下雪,家裡兩個老的又病了。幾人推著板車帶人上縣裡看身體去了。
家裡就幾個妯娌跟孩子。
方霧聽見楊鵲說的,心中一沉。
好好想請人說個親事,誰知招惹上這樣的人。他心中自責,抿著唇在一邊心痛得說不出話。
“哪個嘴裡噴糞!”宋歡抄起鋤頭就往外走。
陶青魚拉了一個又拉另一個。
“我的親嬸嬸誒!快要吃飯了,你去哪兒。”
陶家一通亂,隔壁尤家的悄悄地打開門。一雙眼睛帶笑,賊兮兮地盯著這邊院子。
方霧注意到,抄起屋簷下的木柴就砸過去。
“要看出來看!”
砰的一聲,尤家趕緊關了門。
娘的,這潑夫郎!
這一砸,好歹將幾人的理智砸了回來。方霧深吸兩口氣,臉色依舊難看。
不過還是讓幾人進屋去。
“這事兒……多半是萬家傳出來的。”
飯桌上,幾人都沒什麼胃口。
三小孩坐在自家小爹爹跟娘身邊,也知道自家大哥哥又被說了,不怎麼高興地看著大人。
陶青魚看向三人:“小孩不要管那麼多,吃飯。”
陶青嘉鼓了鼓腮幫子,還是聽話地刨飯。青芽、青苗看哥哥如此,也隻能乖乖抱著碗吃起來。
陶青魚無奈:“兩位爹,嬸嬸,快吃飯。菜都涼了。”
“吃不下。”宋歡氣道。
陶青魚:“這些話我聽得還少嗎?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也傷不了皮肉。要是聽一次氣一次,還要不要活了。”
他寬慰幾人道:“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好說歹說,幾人勉強墊了墊肚子。
下午。
家裡漢子回來了。
兩老的被送回屋裡休息。
方霧拉著自己在院中卸車的陶大郎就是問:“縣裡可有傳什麼咱哥兒的閒話?”
“什麼閒話?”幾個男人摸不著頭腦。
漢子不喜歡打聽,也沒聽到議論自家哥兒的。縣城那麼大,誰注意到他們不起眼的一家子。
另一邊,陶青魚將自己的弟弟招呼到屋裡。
“大哥哥。”
“幫大哥哥一件事。”
要治謠言,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傳播一個更大的謠言蓋過去。另一個是找到謠言的根源,連根拔起。
縣裡太大,陶青魚自覺沒那麼大能耐成為縣裡人的飯後閒談的主角。
重要的是村裡。
陶青魚冷笑:當真他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