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柊月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五條悟】歡天喜地地說了聲‘好耶！’，像和暗戀男生約會的可愛JK一樣興奮萬分，在房間裡到處溜達，如果這兒有他的衣服估計得浪費一兩個鐘頭，可惜沒有，他似乎對著鏡子特意仔細整理了形象，但怎麼看都還是原來那副樣子。
兩人並肩出門。
曬著亮堂堂的月亮，肩膀上灑著柔和的星光。
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他麵前，小朋友那樣，幼稚地晃了晃，蕩著明晃晃的邀請之意。
“可以牽手嗎？”
“……你彆得寸進尺。”
“隻是牽手啦！從來沒強迫過你做什麼不願意的事情吧？”
“但是……！”
“我和他是一個人。在介意什麼嘛。”
“可我還——”
“沒來得及告訴他，我的存在嗎？”【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是擔心解釋不清楚你記憶的問題嗎？——感到困擾的話，不告訴也無所謂吧，我又不介意。”
源柊月：“……”
源柊月乾巴巴地說：“確實，但那又不一樣。對戀人坦誠是一種基本素質吧。”
背著一無所知的年輕男朋友，與十年後的他約會，對兩個人都不公平。
【五條悟】愉快地彎起眼睛：“原來小源同學戀愛的時候會變得那麼誠實嗎？……唔、突然感覺好幸福。”
“和老師牽手吧！——我替他允許了。”
“……你……”
“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你認為呢？難道你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人嗎？”
還卡上BUG了！是無法反駁的完美邏輯！
“是一個人……但這絕對不是一回事！”
五條老師比五條同學的段位高了不止一點，磨著磨著，源柊月果然又被他說動了，與對方拉上手，一同牽著手，走進電梯。
“好耶！”
對方緊緊握著他的手，遞到自己唇邊，親了一下。
啾啾！
源柊月：“！？？？！！”
等一下、說好了的隻牽手啊！
“開心。”【五條悟】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臉周幾乎開了一圈小花特效，仿佛期待已久的目標終於達成，“還是第一次和小源同學牽手約會呢！”
源柊月：“……”
他移開目光，又把不守信的指責默默咽下了。
電影院在商場的頂樓，六層。
“叮——咚——”
從5F跳轉到6F，電梯門打開。
影院的氛圍燈光線，和熟悉的人影同時映入源柊月的眼簾。
應該是觀影結束準備離開，恰好撞上了，這是距離高專最近的一家電影院，偶遇也很正常——
夜蛾正道目光複雜：“……居然是你們。”
……但怎麼是你啊、夜蛾老師！
夜蛾老師旁邊的女子與他差不多年紀，挽著他的胳膊，打量一圈，掩唇微笑道：“呀，是你的學生嗎？”
源柊月：“師母好。”
五條悟：“師母好~”
由於碰到他們，夜蛾老師與他的妻子站在走廊上，沒有搭乘這一班電梯，雙方友好地寒暄兩天。
夜蛾掃了他們緊密交握的手一眼，滿臉寫著‘公眾場合你們好歹注意一點’的無奈。
“你不是去關西執行任務了嗎？”他問。
【五條悟】隨口道：“哼，這種簡單的事當然分分鐘解決了，老子
是最強的。”
夜蛾正道：“你這校服怎麼回事？”
【五條悟】：“啊，這個啊，老子想改就改了。”
夜蛾正道：“怎麼感覺你長高了。”
【五條悟】：“老子的身形一直如此偉岸。”
夜蛾正道：“…………”
……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是好丟人啊！
黑色眼罩遮住了上半張臉，提上去的領口又恰好遮住了下巴，他的麵容展露在夜蛾麵前的部分，隻有麵中的一小段，儘管滿腹狐疑，夜蛾正道還是沒看穿不對勁的地方。
畢竟，咒力顏色完全一樣嘛。
“行了，你們玩得開心。”見電梯門再一次打開，夜蛾正道不多廢話，“彆耽誤任務。”
【五條悟】揮揮手：“再見夜蛾老師，要對師母好一點哦。”
十年後的夜蛾，工作繁忙而疏於對家庭的關心，妻子心灰意冷地提出離婚。
善意的提醒，可惜現在的夜蛾老師聽不懂，佯怒道：“嘖，你這臭小子，沒大沒小……”
源柊月始終一言不發，縮在校服衣領裡當鵪鶉，沉默得不可思議。
等他們離開，【五條悟】俯身，小聲在他耳邊說：“害羞了嗎？”
“牽著我的時候，突然碰到夜蛾老師——感覺和偷情對象出軌，被抓了個正著？”
源柊月：“…………”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垂上，他的耳朵越發燙了，羞恥得險些眼冒淚光：“……你閉嘴！”
“可就算這樣，也沒有當著夜蛾老師的麵甩開我的手。哇嗚，這麼喜歡我嗎，開心。”
“……”
“真可愛。可以親你一下嗎？有點忍不住了。”
“……”
“好啦老師錯了！不說了不說了，繼續牽著嘛……”
【五條悟】隻是笑，悶悶的低笑聲，像羽毛擦過皮膚，撩起細密的酥麻感。
夜間檔在售的不多，時下熱門的幾部，在十年後都變成碟片堆在五條悟的家裡，所以選了一部小眾恐怖片。
恐怖片對於咒術師來說毫無壓迫感，第一個恐怖鏡頭是女鬼從浴缸裡爬出來，拖了一地的血，【五條悟】嘻嘻哈哈地抓了一把焦糖爆米花，說她的假發太假了。
“因為那本來就是假發啊……”源柊月無語道。
“哼。你心不在焉。一直在看手機。”
源柊月：“。”
【五條悟】對他攤開手掌：“和我約會的時候想給彆的男人發消息嗎？太過分了，不可以。手機交給我。”
源柊月：“還沒發呢……”
艱難糾結著向少年五條悟坦白的措辭，猶豫半天了。
“不要緊，等他回來再告訴他嘛！”【五條悟】說，“到時候我也會幫你一起解釋的，聯手搞定他。”
源柊月心想拉倒吧你能彆火上澆油就不錯了，還沒開口，對方又露出那種濕漉漉小貓咪的可憐表情，稍微掃一眼
就心軟。
源柊月：“……”
他把手機遞了過去，不忘叮囑道：“你彆擅自拿我手機給他發消息啊。”
“嗯嗯。”
源柊月太了解他了，接著叮囑：“也不要拿自己的手機給他發挑釁短信什麼的，他真的會特彆生氣。”
“當然，絕對不會。”對方並著手指，以一種成年人的靠譜，指天畫地發誓，“我絕對不給他發一條消息，無論是短信還是電話，都不會。”
“……”源柊月勉強放下心來，“行。”
……
半小時後，關西，群馬縣。
又一隻特級咒靈在白發少年指尖灰飛煙滅。
五條悟走向輔助監督的車，向對方頷首，吩咐道：“結束了，把‘帳’撤了吧。”
輔助監督：“好的。”
他走向一邊的自動販賣機，選了瓶冰可樂，把紙幣塞進去，明明是沒有折痕的紙鈔，這販賣機卻識彆不了，跟有病似的反反複複吐出來，幾分鐘後，還是注意到情況的輔助監督拿出幾枚硬幣，幫他解困。
“這機子故障了。”五條悟拎著可樂罐，嘀咕道，“今天真倒黴。”
剛回家就被任務派出去，買個飲料也遇上壞掉的販賣機。
隨著‘帳’的撤去，被屏蔽的電磁波重新連接，手機恢複信號，五條悟查閱了下未讀消息。
都很正常，儘是些來自友人的、或工作上的內容，奇奇怪怪的挑釁短信和電話，一個都沒有。
下一秒，他看到了LINE動態的消息提醒，紅點點十分矚目。
【硝子】回複了你：行了彆秀了，大家都知道
【傑】回複了你：差不多得了
【歌姬】回複了你：人渣總是成雙成對
……
五條悟：“？”
他好幾天沒發LINE動態了，他們在回複些什麼？
然後，他點開了他們回複的那一條動態，來自他的賬號，發表於十五分鐘前——
【和親愛的一起看電影，好耶(*^▽^*)】
【配圖.JPG】
配圖是一張交握的雙手。
什麼玩意。誰盜了他的號嗎？
還是說LINE服務器也發生故障了？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點開那張配圖，放大——
然後，他的眼神定在原地。
從不甚清晰的照片上來看，拍攝者穿著的疑似是高專.製服。
被拍攝者握著的那隻手，袖口的顏色和製式非常眼熟，是一件源柊月常穿的衣服。
更重要的是……那隻手的虎口處，點綴著一粒鮮紅的小痣。
太熟悉了，以至於光憑這張圖就能確認對方身份。
可他思慮過後，又無比確定，自己沒有拍過那麼一張照片，沒有發過那麼一條動態……而且，還是，十五分鐘前。
五條悟：“……？”
他無比震驚、又無比惱怒地捏扁了飲料罐，儘管如此，他沒有立刻失去理智，第一時間彈了個電話過去，想要了解情況——
一秒、兩秒。
嘟——嘟——
……
手機開著震動，在口袋裡響了一聲。
【五條悟】甚至沒有把它拿出來看一眼，單手插進兜裡，嫻熟地找到並按下紅色掛斷鍵。
然後，長按，關機。
源柊月望向他。
“在找東西嗎？”對方問。
他若無其事地微笑。
“沒有哦。”
……
被掛斷了。
五條悟：“……”
他的眼睛緩緩瞪大，頭發幾乎要一根根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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