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紙裡包不住火。
夏魚已經從喵喵星回來了，表情不見得高興，也不見得不高興，就平平淡淡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005小心的揣測著夏魚的心思：“那個，夏小姐……”
夏魚對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掛了你的通訊，你之前是想說什麼嗎？”
005：“……”
給005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王殿裡編排王上有不治之症啊，隻能咳嗽了一聲，“……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王上想喊您回家吃飯。”
“哦。”夏魚的表情淡淡的，“聽您那焦急的口吻，明麵上知道的是喊我回家吃飯，不知道，還以為您要說她得了不治之症呢。”
005：“……”
這軟釘子不輕不重的，005覺得臉生疼。
夏魚聲音又淡淡的，“不過，不治之症也好，我看人家得了不治之症還會流幾滴眼淚，雖然又疼有苦的，好歹還會覺得對不起家人。”
005覺得腦仁子疼：“……呃……這個……”
轉而又微笑道：“怎麼有些人，本來健健康康好好的，非得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啊，可能當事人還覺得很感動吧。”
小姑娘長得好看，軟軟嫩嫩的一團，可是表情卻淡薄極了，“多好啊，救世主，多慈悲啊，多招人喜歡啊。”
005：“……”
“我合該感動。”
夏魚嘴角扯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我感動極了。”
005還想說什麼，夏魚道：“我累了，你走吧。”
*
薇兒法和眾臣議事的時候，臣子們總覺得王殿的氛圍有些奇怪，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不久就散會了。
薇兒法的手放在門上。
精致的雕花門，原石雕刻，紋路繁複漂亮。
她稍微一用力，就能灰飛煙滅。
但是她在門口，半天沒有打開。
身體裡，兩塊碎片的力量又在蔓延，隱隱作痛，她低垂下眼眸，推開了門。
燈光稍微有些昏暗，小姑娘穿著紅色的嫁衣，好看極了。
她對著鏡子正在認真的看，好像根本就沒看到推門進來的薇兒法。
薇兒法站在門口，看著她。
這樣過了很久。
夏魚回頭看她，嘴角忽然彎起來，“我好看嗎？”
“嗯，”薇兒法說，“好看。”
“我也覺得。”夏魚說完，繼續看鏡子，“你看這衣服紅的，跟血一樣。”
她穿著嫁衣，指尖妖力，隨手往手腕一劃。
一霎間，白嫩的皮膚劃出了一道血口，鮮豔的血順著手腕蜿蜒而下。
薇兒法大驚，一閃身猛然摁住了她，“你在做什麼？！！”
眼裡心疼極了，忙不迭的給她止血。
“你心疼我呀。”夏魚看她，看她金眸裡的痛色，“我破了這點皮，流了一點血，你就心疼成這個樣子。”
“你看看你。”
小姑娘笑的依然很甜，對於滴血的右手絲毫不為所動，她伸出左手，摸薇兒法金色的眼睛，“你看看你，好傷心，都快哭了吧。”
薇兒法低聲怒道：“你心裡有氣衝我來，何苦……這樣！”
“我不生氣啊。”夏魚說，“你那麼好，你心疼我心疼的命都不想要了，你那麼好，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滴滴的血，落在鮮豔的嫁衣上。
薇兒法緊緊抿住唇，給她療傷，心疼的要命。
小姑娘冷淡的麵龐在薇兒法焦急的眼神下，慢慢融化，黑色的眸子裡聚起了一層層水汽。
“我就是，和你一樣，覺得疼。”
薇兒法瞳孔驟然一縮。
她甩開了薇兒法拽著給她療傷的手，指著胸口，“薇兒法，我這裡好疼。”
“我不知道你多痛。”夏魚說，“可是我隻知道，我好疼。”
黑珠那麼多暴動因子，這個笨貓，用自己的原力來換。
深海中的那顆原力凝聚的碎片，安靜又溫柔。
雪白的龍在海底，圍著那顆碎片，想著自己逐漸好轉的身體，隻覺得渾身都疼的發抖。
她的眼淚流在海水裡，沒有人知道。
“我疼的要死了。”夏魚的眼淚滑下眼眶，她咬著唇，“可是沒有人知道我疼。”
“薇兒法。”她一字一句，“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夏魚說，“你太偉大了，你是最好的王，你是王呀，誰都不能忤逆你，你驕傲慣了，你也疼慣了。”
“你愛我，所以你一點也不想看我流血，不想看我疼。”
“你不想，所以就讓自己流血。”
“你想，反正沒有人知道，反正也沒有人心疼，你還把自己放在一無所有的境地，你還是那隻驕傲又一無所有的黑貓。”
小姑娘哭的有點嘶啞，“那我呢？”
“薇兒法。”她看著她，“我也好疼。”
心臟疼的發顫。
薇兒法聽不下去了，她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暴動因子發作，身心俱痛。
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低聲說。
“對不起。”她說，“我錯了。”
她說，“你教教我。”
你彆哭。
你教教我。
“我不懂什麼大道理。”薇兒法低聲說，“我小時候，被欺負慣了。”
“那時候，身上沒有傷，不疼不癢，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她愛的人，要吃飽穿暖，不要受苦。
再大的苦，她扛著就好。
“所以我那時候想，我要是有愛的姑娘。”薇兒法說，“天塌下來……我也不會讓她疼的。”
夏魚淚濕了衣裳。
心臟處的疼痛漸深，她麵色稍微有些蒼白，“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是很好……我總怕你……沒有那麼愛我。”
“又怕你……太愛我。”
她怕她知道，會毫無反應，又怕她知道，會像現在這樣，心疼的不行。
哪一種，她都不想見到。
她不確定她的心意。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