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演技很虛假,但是我總算是感覺到了她的“誠意”。
……
可能我的大腦真的隻有芝麻那麼大吧。
就算知道她在演，而且演技敷衍的不忍直視。
但是看了看她濕潤而溫柔的眼睛,我還是勉為其難的動了動jio,算是點頭。
我第一次開始想，我要是兩腳獸就好了。
這樣,想說的話就能說出來,想做的事，也能做到。
*
我被她帶回了那座小彆墅。
嗯,我升級了，我知道她住的地方不是房子，而是彆墅。
彆墅升級換代了,她鑲了一個巨大的水缸來放我。
我在裡麵,好像回到了深海。
甚至還有模仿的沙灘。
我很高興。
但是我是一顆低調的海星,我不會把這種高興的情緒表達在我並不存在的臉上。
她把我放進去的時候,好像有點猶豫。
我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我開始忐忑不安的想——難道這水池不是放我的？
難道是在我旅行的這一段時間，001又養了其他的水生生物？
啊，那可太尷尬了。
我默默的想，果然,我還是更適合去做一隻流浪星吧。
我剛剛有這樣的情緒。
001就看我。
她的右眼是沒有感情的琉璃色,她看了我一會兒，像是不開心,嘴角的弧度緩緩的拉平了。
“我好擔心。”
她的聲音低又輕緩,“……這裡太大了。”
她看著我。
“你又那麼小。”
她捧著我,手很暖，對於我來說，卻有點燙了。
“我要是找不到你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為啥要擔心這個問題。
但是她沉默的看了我好久，最後還是慢慢的把我浸入了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碰到水的時候，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我徜徉在她的掌心，很久很久。
才緩緩的沉下。
我一下水，就感覺，這水很不一樣。
沒有一點暴動因子的水，溫柔的原力徜徉在身邊，隻是呆一會兒，就感覺很舒服，力量也運轉的很快。
可是，就算不一樣。
也很像曾經我在的海洋，它們都有著一樣的鹹氣。
*
繼實驗室事件後，日子過的一直都很平靜。
001沒有去毀滅世界，也沒有去做什麼壞事。
至少從表麵上來看，她是個很溫柔的，在努力生活的人。
她會買很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亭亭玉立，她會在地板上鋪上溫暖的地毯，在陽台種一些植物，直到不知名的植物爬滿了窗台。
她還編了一個搖椅。
當然，她最喜歡的事情，還是坐在搖椅上，給自己泡一杯紅茶，纖細修長的手上放著一本久久都不會翻頁的書，然後看我。
她的眼瞳乾淨而溫柔，尤其是觀察我的時候，能看上一整天。
那隻雜毛貓也終於被洗乾淨了，原來是隻異瞳的奶牛貓，它也喜歡看我。
當然我不喜歡它就是了=。=
尤其是在001不在的時候，比如去洗澡了，它就喜歡偷偷對我伸爪子，哈喇子流的瞎子都能看得見。
嗬，貓=。=
……
我是一顆無所事事的海星，水缸裡有我的食物，我吃完了就會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曬月光來修練。
這裡的水非常好，我修煉的速度快極了。
腦袋裡有時候會想些天馬行空的事情，有什麼什麼都不想。
但是最多的時候，還是盯著001看，有點溫軟的力量，纏綿在她身邊，黏黏糊糊的。
我也覺得我怪不要臉的。
但是海星是沒有臉的。
而且001也不知道。
這樣一想，我心裡寬慰了很多。
001有時候會想要觸碰我。
但是她的手碰到了玻璃水壁，在我這裡，印出一個蒼白的指腹。
她的表情，就會稍微有點不安和暴戾，好像要摁碎水缸碰到我一樣。
但是每一次，都忍耐下來了，嘴唇微微抿起，睫毛垂下，略微不耐的把一下午沒翻的書翻過一頁。
過一會兒。
她又抬起眼來看我。
我癱著，假裝沒看見她的眼神。
她又緩緩的把手指貼過來，看著我。
她好像什麼都沒有的眼睛裡，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渴望。
那像是一簇細細的火，一點一點的，在燃燒，燒在她無情的眼眸裡，有點灼熱的滾燙。
我猶豫了一下，隨後緩緩的伸出了一隻jio，隔著冰冷的玻璃牆，和她貼在了一起。
她笑了。
眼裡都是滿足和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有點幼稚的小事。
可是看到她笑，我也覺得，有點開心。
*
001是有朋友的。
大概吧。
她們可能是朋友。
那狼耳朵人來看她。
狼耳朵整個人的氣息很輕浮，帶著一點無所謂，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蹲在窗台看我，笑意放肆，“喲，居然真的有海星。我還以為她那些空間照片是假的。我記得她不能碰水來著，居然會養海星。”
001泡茶回來，對於窗台上的這個不速之客，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她穿著合身的白色裙子，纖細的身體，皮膚蒼白的像個木偶娃娃，她把紅茶放到桌上，抬起眼看她，聲音淡薄的聽不出一絲感情，“這裡沒有你的茶。”
“嗐，來者是客，連杯茶都不給，也太過小氣了。”狼耳朵一點都不見外，輕輕鬆鬆跳到了軟軟的地毯上，001身上的氣息立刻淩厲起來，她眼瞳陰鬱冰冷，“滾！”
我開始困惑了，她們真的是朋友嗎？
狼耳朵顯然被她的氣息嚇了一跳，立刻跳到了窗台上，“……那麼見外的嗎？”
001眼瞳深冷，看著地上被踩臟的地毯，然後緩緩的看向我。
我：“……”
看我乾嘛？
我是不是該……那個回避？
可是難得來一個陌生人，我有點稀罕。
001眼眸微微一閃，輕柔的哄我說：“彆在意，很快就乾淨了。”
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家政機器人很快把狼耳朵踩的那一塊清理的乾乾淨淨。
狼耳朵都震驚了：“……你以前沒這麼潔癖的吧？？”
“你站的地方，我會讓人換掉窗框的。”001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彆靠近我的領域，005。”
005：“………………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獨占欲真可怕。”
我想，原來狼耳朵叫005呀。
001叫001，她們果然有淵源。
005看了看我，又看了看001，對於001對我說話這件事，表情有點一言難儘：“那隻是顆海星……”
“不是。”
005：“……不是海星是什麼？海膽？”
001：“是我的海星。”
她繼續說，“你把這裡弄臟，它會不開心。”
001眼裡都是厭惡，顯然是希望005趕緊滾。
我：“？？？？”
我沒有不開心啊，我還挺高興的，畢竟難得一見除001之外的人，我對這個005還挺感興趣的。
005：“行吧。”
“……你的讀心術都是這麼用的嗎？”005頓了頓，好像有點想不通，“你說她不開心……海星也會有腦子嗎？”
我：“？？？”
讀心術？？？
我震驚了，下意識去【看】001，整顆星星都不淡定了！
讀心術？原來這個人會讀心術嗎？？！！！
001的表情顯而易見的陰鬱了，她看著005，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
005立刻說，“彆彆彆，冷靜冷靜，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隻是聽說你把實驗室端了，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
她逼逼叨叨，“我九死一生的從那裡逃出來不容易，之前策反你你也無所謂的，今天突然發作了，我就是好奇你怎麼了……”
001沒說話，隻是看了我一眼。
005：“……”
005循著她的目光，也看了我一眼：“……”
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005她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
哦，真是一個差勁的形容。
我聽見005嘶聲道：“當初老子就差跪下來求你了，你理都不理，一句沒興趣老子差點沒死了！！！昨天你就是為了一顆海星就把整個實驗室端了！！！你是不是有毒！！！老子他媽和你同根生的情誼還比上一顆海星嗎？？！！！”
001那張精致的小臉，緩緩扯出了一抹不屑的笑。
她點點頭，對005說，“是的。”
005：“…………………………”
005：“……行吧。”
媽的，絕了。
005真是草了。
“我記得之前你不是這樣的。”005冷靜了一下，看著001，“她們切掉了你的情感中樞，你明明是沒有感情的。”
005想到這裡，忍了忍，但是還是沒忍住，酸溜溜的說，“怎麼？彆告訴我你愛上了一顆海星。”
天天在革命基地吃上峰的狗糧，來看看老朋友，還要被老朋友秀恩愛。
真他媽夠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001的聲音還是很淡，“但是我看見它。”
她看005：“比看見你要開心。”
005：“……………………”
005梗著聲音說：“……恭喜你馬上就要看不到我了，我要跟我的新主子離開牛牛星了。”
“去哪？”
“喵喵星。”
001掀起眼皮：“所以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要做彆人的狗嗎？”
005道：“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難聽，什麼狗不狗的，我這是為我的信仰而戰。”
“都是奴隸罷了。”001聲音淺薄：“不過，你既高興，那我便恭喜。”
“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005歪了歪頭，也不以為意，隻是對我笑了笑。
我覺得她笑的還挺好看的。
她笑完，又嚴肅起來，她對001說，“001，彆那麼驕傲。”
“總會有什麼東西會困住你的。”
001麵無表情的看她，“你果然還是走了比較安靜。”
*
005走了之後，001看上去不太高興。
她不高興的時候，手指敲著桌麵，眼裡隱約暴戾，氣息也壓抑起來。
我想著001會讀心術這件事，都不敢想事情了。
我開始鬼鬼祟祟的想，我之前想溜走，她是不是知道？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想，可是根本忍不住。
那邊001掀起眼皮：“我知道。”
我：“……”
似乎是被005道破了會讀心術，001也懶得裝了，她說，“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我：“……”
001說：“彆怕我。”
我心裡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她會讀心術，那麼我上次想走，她肯定是知道了。
她放我走？
我忍不住，動了動jio。
她知我困惑，半晌，她說：“你想走……我不想攔你。”
“我攔了你。”她說，“你會不高興。”
她似乎有了三分難過，“從沒有誰願意為我留下。”
她看我，眼瞳琉璃色，“所以，你要走，也是理所應當。”
我看著她的眼睛，竟然，也生出了一種難過酸澀的情緒。
我安撫她，細弱的力量纏住玻璃牆外，她的指尖。
“我願意留下。”
001就笑了，嘴角彎起，笑的很甜。
我覺得我留下，是最理所應當的一件事。
然後她溫柔的問我，“我笑起來，好看嗎？”
我點點頭，用意念回。
“好看。”
001：“那005不好看，對不對。”
我不解其意：“她也很好看。”
於是我就看到玻璃外的少女笑容消失在唇角，麵無表情的看我。
我：“……”
我：“為什麼不高興？”
001教我，“你要說005醜，我才會開心。”
我：“……”
我懵懵懂懂的說：“可是，她不醜呀。”
001：“……”
我想，“好多人都很好看。”
“可是你對我最好。”
我認真的想，“那好吧。”
“兩腳獸裡麵，我最喜歡你。”
001：“……”
*
我和001一直呆在這棟彆墅裡。
偶爾，也會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旅遊什麼的。
牛牛星建起了喵喵食堂，裡麵的東西據說特彆好吃。
001問我想我不想去。
我其實不喜歡喵喵這個名字，總覺得跟貓沾上關係，總沒什麼好處。
但是我還是同意了。
喵喵食堂建在了海邊，並沒有什麼我能吃的東西，因此我就隻是圍觀，但不得不說，喵喵食堂的環境，我很喜歡。
呆在這裡很舒服。
體內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牽引，我身體的力量情不自禁的往一邊跑，我沒有在意。
001隨意的點了一點果凍和茶。
她吃東西的姿勢很優雅，我看得有點出神，然而她的表情卻突然一變，看我。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001帶回了彆墅。
她的速度很快，那種風一樣的速度，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了彆墅的水池中。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變化，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痛苦。
我很疼，疼的快要哭出來了，力量在膨脹，曾經舒服的水，變成了致命的毒藥。
我沉下去，疼的渾身都在抽搐，001毫不猶豫跳下了水，把我抱住，那一瞬間，我感覺她很痛苦。
我那芝麻粒大的腦子裡，忽然想起了005隨口說的話。
她說，001不能碰水。
我睜眼看她。
少女水裡的裙擺飄揚，她唇點點溫柔的嫣紅，眼瞳如琉璃般剔透，然而她的身體卻熱的有點異常，像是要燒起來了一般。
我一點也不疼了。
她好像也不痛苦的樣子，她隻是看著我，很溫柔的問我，“還疼不疼？”
我搖搖頭。
她便笑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居然有了和001一般的身體，纖弱嬌小，羸弱的在她懷裡，稚嫩之極。
而001，眼瞳微紅，像是哭了。
我呆了一秒，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像她之前對我那樣，吻住了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是想起來，001說。
喜歡……
就要吻。
我嘗到了鹹味，不知道，是海水，還是淚。
我回過神來，連忙把她抱上了岸，我發現她皮膚泛著熾烈的紅色，整個人都像個熟透的大蝦。
我手足無措，幾乎快哭了，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給她，可是她還是不好。
我哭了。
她勉強睜開了眼睛，溫柔的安慰我，“我沒事。”
她輕緩的說，“隻是沾了點水，過幾天就好了。”
說完，她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怎麼辦，就守著她，那隻有著琉璃色眼珠子的貓過來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半晌，跳出了窗戶。
我不知道它想乾嘛，但很快，它帶了個女孩過來。
女孩穿著紫色的衣服，環佩叮當，赤著腳丫，看上去有點奇怪。
女孩看了看我，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叫002。”她看著001說，“是她的妹妹。”
我還不會說話，隻能焦灼的看著她。
“姐姐居然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的樣子。”002似乎覺得很有趣，“不過還好……死不了。”
我稍微放下了心。
002仿佛是會醫術的，她給001吃了藥，她摸了摸被子上從水缸裡帶出來的水，又看我，“居然是培養液……有意思。”
002笑了笑，“你就是那顆海星吧。”
我點了點頭。
002指了指水缸，“那你知道這水是什麼嗎？”
我頓了頓，搖搖頭。
“是培養液哦。”002笑，“實驗室裡……就是用這些東西，把我們培養成人的。”
我看她。
“看來她很希望你能變成人呢。”002歪頭說，“所以，乾脆端了實驗室，搶了所有的培養液。”
我看001，也覺得她有點任性。
“作為人造人，”002說，“她的身體是不能碰液體的。”
她說，“001的身體特性是可以直接吸收暴動因子為己用，改造物體本質，疼痛轉移，以及，讀心。”
“她是實驗室製作的最終兵器。”
“唯一的缺點，是不能大麵積碰觸液體。”002說，“因為海裡的暴動因子是最多的，所以略含鹽的鹹水會被身體直接吸收掉，因此就會引起身體機能紊亂，實驗室發現了這個缺點，但因為001已經誕生，無法調整參數了，所以，才會有後續的我們存在。”
我有些茫然。
因為我是海星，所以，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水缸裡的水，有多麼像海洋。
“將培養液直接改造成海水的樣子，還能保留培養液的特性。”002指尖沾染了一點水，“姐姐還是那麼厲害。”
002很快就走了，也沒留下喝茶。
當然，我也不會泡就是了。
倒是001，很快醒了。
她發現002來過，很不高興的拖著身體，把整個房間的地毯，窗簾，所有的東西都換了一遍。
要不是我攔著，她連窗台的植物都要丟掉了。
她換完之後，看著我，“不開心。”
我不會說話，隻能用意念哄她，“沒什麼，她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