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一個字, 讓程儘的腳步,倏然一停。
蒼白瘦弱的男人,仰倚在走廊上, 故意勾出唇角一抹輕佻的笑容:“怎麼不走了?哥。”
程儘眉宇壓下。
餘諾被他扯在身後, 都感覺得到程儘壓在心底的憤怒。
程儘冰冷:“誰是你哥?”
瘦白的男人輕笑:“怎麼,這麼著急就想撇清了?彆說你現在改姓了程, 就算你把祖宗八代改了, 也絕撇不清你和我之間的血緣!”
“閉嘴。”程儘冷聲。
男人似乎不放棄地挑釁:“要我給媽打個電話嗎?”
“……大過年你都不給她磕頭拜年,對得起她生你養你嗎?”
“閉嘴!”程儘再一次。
瘦白男人猛然從地上爬起來,似乎張牙舞爪地衝到程儘的麵前,惡狠狠地:“彆以為你披了程家的皮, 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彆忘了, 你一輩子都是被從隨家扔出去的!垃圾!”
程儘暴怒。
餘諾幾乎都看到程儘額頭上, 突然跳起來的血管。
男人一把揪住瘦白男人的衣領,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 狠狠地一個拳頭!
飛出去!
瘦白男人哪裡禁得住程儘的一拳!
整個人像是紙風箏一樣, 被打得砰地一聲飛出去,撞在走廊上的休息椅上, 嘩啦啦倒了一大片!
程儘還不撒氣。
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
餘諾被嚇得人都要發抖了。
餐廳那邊更是聽到這邊巨大的響聲,幾個服務員連忙跑過來。居然看到瘦白男人被打得仰躺在地上, 嚇得失聲驚叫。
有一個服務員更是嚇得轉身就跑, 一邊跑一邊喊:“經理!經理快來!出事了!”
餘諾被驚得目瞪口呆。
但是還唯一保存著理智。
她不敢再看程儘揮拳, 連忙上前去, 一把拉住又再次握緊了拳頭的程儘:“彆!程儘,不能再打了!會出事的,警察會來的!程儘!”
程儘眼神冰冷。
英俊的臉孔卻因激動而漲得彤紅。
他狠狠地盯著麵前的瘦白男人。
用著最冷酷,最無情的聲音:“再讓我看見你……”
“……我弄死你。”
程儘手一鬆。
瘦白男人嘩地一下,倒在地上。
餘諾真的嚇壞了,一把拉起程儘,轉身就走。
……
三樓。
酒店房間裡。
露台的玻璃門敞開,蒲簾被掀在一側。深夜裡的雪山冷風,卷著冰冷細小的雪粒子,從大敞的門扇裡,呼呼地灌進來。
整間房間裡,冰窖一樣的冷。
程儘站在露台上。
麵對著窗外的漆黑雪山。心像被絞過一樣的疼。
餘諾沒敢去打擾他。
遠遠地站在玻璃門內,望著獨立在深夜裡的他。男人的背影高大修長,卻也孤寂而冰冷。
餘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當他那麼憤怒的一刻,她卻也在他的眼睛裡,看出了深深的傷……那明明應該像家人一樣的瘦白男人,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要說出那麼無情的話,為什麼要勾引了嫂子一樣的“餘諾”,卻為了要弄垮哥哥一樣的程儘?
餘諾說不出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曾經上輩子償儘了一人孤獨清冷,但是卻依然不能想象得出,這個男人,到底在家人那裡……受過多麼重的傷。
多讓人心痛。
世上……來自家人的傷。
餘諾握了握拳。
終於,鼓起勇氣。
她踏出露台冰冷的玻璃門,小心翼翼地,靠近獨站在露台上的程儘。
程儘聽到了她的腳步。
卻沒轉頭。
餘諾小小聲:“程儘……”
他沒有回應。
她再小心翼翼地:“程儘,我……我幫你拿了一副新眼鏡,你要不要……換一下……”
程儘剛剛和那個男人的爭鬥中,金絲眼鏡被弄得歪扭,不知道是不是又傷到了他的眼睛。
但是,他依然沒有回答她。
餘諾悄悄地抬頭看他。
他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反對。應該……沒有再生她的氣吧。但是,她真的有些擔心他的眼睛……
她悄悄地挪到他的身邊。
微微地側身,偷看他。
他的表情冰冷而凝重。金絲眼鏡下的桃花眼眸,微潤而彤紅。
……真的傷到了?
餘諾一急,伸手就去摘他的眼鏡:“是不是剛剛碰到了你的眼睛?快摘下來讓我……”
程儘一下握住她的手。
她細白的小手,好涼。
觸到他的臉頰上,卻那樣的……親切。
程儘一下握住她。
猛然……
……將餘諾一把,拉進自己懷裡!
餘諾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