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結果正確就沒有問題 所以說到底是怎麼……(1 / 2)

在野外生活的捉襟見肘的旅行者, 已經鍛煉出了在見到箱子就扒的本能行動,而無論是他還是看起來還有些良心的純白小精靈,通常是在這種時候不會想太久之後的事情的。

沒辦法, 初來乍到,金色的旅行者是真的字麵意義上的兩手空空, 野外生火其實沒那麼輕鬆, 大部分時間門都還是靠打劫丘丘人的營地或者哪位冒險家裡留下來的簡易帳篷湊合用用, 如果不是好心的學者小姐之前送了火絨和打火石一類的野外生存道具,空和派蒙大概率還要因為身邊沒有趁手的工具繼續生啃箱子裡翻出來的卷心菜和胡蘿卜。

雖然寶箱裡麵開不出來好東西很遺憾, 但是在這個時期, 不得不說卷心菜和胡蘿卜都還可以算是好東西呢……但是土豆和小麥就不行,那玩意不適合生吃。

這一路上的風景很好, 但是一些現實問題也是必須要考慮的, 金發的少年從一開始的遲疑不安發展到後麵見到箱子和鬆軟的土坑就反射性地想要翻翻,前後好像也沒浪費多久的時間門。

人總是要吃飯的,就算他可以忍耐,也扛不住小精靈餓肚子時垂頭喪氣的可憐樣子。

派蒙對提瓦特很熟悉, 有她作為指引,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處觀看, 經常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搜到冒險家和遊醫們隨處遺落的道具,古舊的金杯被冒險家們從不知何處的遺跡裡翻出來,文字和圖案都已經被漫長的風吹雨淋磨損了絕大部分的痕跡, 已經破舊到拿來盛水都要擔心會不會漏水的古舊金杯, 倒是可以在主城交換一些必要的摩拉。

這些東西隨便亂放真的沒關係嗎?真的不會被提瓦特本地的學者或者考古學家到處追殺嗎?

空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從角落裡翻出遺留在此的冒險家金杯, 派蒙倒是很坦然的搖搖頭,回答說沒關係的,因為大家都這樣。

……大概, 最初的良心就是在這種地方一點點被磨損掉的吧。

所以說,誰能料到問題居然會出在了這裡呢……

空對著阿娜爾,臉上的笑容至少還算得上溫和淡定,看表情也完全沒有任何破綻,至於派蒙懵懵懂懂完全沒有聯想到他們之前的某些行為。

阿娜爾點了不少蒙德的特色美食,不久之前才被漁人吐司饞得直流口水的小精靈終於有機會飽餐一頓,暫時沒空用腦子思考問題。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情,空將目光從派蒙的身上收回來時想道。

至少他可以先不用擔心派蒙會一不小心說錯話了,這小東西沒什麼心眼,騙小孩子水準的粗糙套話對她都能輕鬆成功,如果在這種時候一不小心和對方說錯了話可就麻煩了。

“先前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我不是蒙德本地人,是須彌教令院的學生,叫我阿娜爾就好。”

“我是空,這是派蒙。”

少年對她點點頭。

思前想後好一會,決定還是先去風起地看看情況再說,因為旅者的心中還帶著些許縹緲的期待:萬一呢,萬一被他翻過的地方正好就沒有她之前藏起來的呢?

*

很遺憾。

萬一是不存在的。

當金發的外鄉人連路過的丘丘人木箱也會毫不猶豫地打碎搜刮一遍的時候,就算是蒙德的風神也很難保護一個路邊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土坑。

風起地的“英雄的象征”之下,阿娜爾看著盤根錯節樹根底部那已經空空如也的小坑,長久地陷入了沉默。

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啊。

旅者隻能眼睜睜看著剛剛還笑容端莊舉止優雅的學者小姐挖開了那個讓他無比膽戰心驚的土坑,表情從疑惑到怔愣最後轉為了某種喜怒難測的麵無表情,她攏著裙擺在土坑旁邊用乾淨的手背托著下巴,忽然伸手撚起一撮鬆軟的沙土搓了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

他輕咳一聲,趁著阿娜爾還沒回頭迅速壓住了派蒙疑惑的詢問聲,確保身邊萬無一失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在她旁邊蹲了下來,小小聲地問道:“是很貴重的東西麼?”

“那倒還不至於。”

阿娜爾沉沉說道,“單純原料來說很便宜,而且隻要有圖紙,一般可以獨立開鐵匠鋪子的匠人都可以做,再不然也可以加點錢讓煉金術士出手很快就能做出一套,所以單純本身價值來說,不算貴。”

空正準備鬆口氣,便又聽得阿娜爾幽幽補充道:“……主要還是在於磨合和調試的過程,而且圖紙的性質很特殊,愚人眾現在在蒙德的主城可是活躍得很,我不好拿出來做第二次。”

空:“……”

換句話說,也就是絕版的意思吧。

少女淺青色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麵前的土坑,神情專注到了令空開始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終於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旅者,隻是眸光冷沉,看得少年後頸隱隱發涼。

“你可以去掉那些多餘的懷疑,年輕的旅行者。”

即使用著這樣的表情說話,她的聲音甚至還是溫柔的。

阿娜爾是在看著空,但是同時也像是在透過麵前的少年看著什麼已經注定了結局的可悲亡靈。

“這裡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麻煩。”

阿娜爾從隨身小兜裡翻出幾瓶不同顏色的特製元素精油放在旁邊,透明的瓶子裡麵不同顏色的精油有著不同程度的共鳴反應,阿娜爾的目光從瓶子上掠過,麵無表情地說道:

“殘留的元素很混亂,單純依靠元素反應排除篩選對象有點麻煩。

我離開這裡的時候這附近還在下雨,但是這裡元素痕跡的保留仍然很完整,說明對方是雨後很久才找到了這裡,所以土坑下麵的土壤相對乾燥鬆軟,並沒有被雨水淋濕;

同時,殘留的元素反應依舊較強,要麼是對方離開的時間門不長,要麼是對方對元素親和力夠強保留時間門夠長——”

空安靜聽著對方慢條斯理地分析,感覺自己仿佛正在聆聽死亡降臨之前的溫柔頌歌。

少女的聲音溫柔悅耳,但是她說得越多,他距離死之頌歌的結尾也就越近。

阿娜爾拍了拍手上的土,對著空微笑起來。

“風龍還未離去,無法確定他會在哪裡行動,所以首先最常見的盜寶團不會在這個時期在蒙德地麵上活動,可以把他們排除掉;其次就是同樣會使用元素武器的愚人眾,但這個時期就算是愚人眾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在風起地肆意活動,對他們在蒙德的計劃沒有任何好處。”

派蒙還有些狀況之外:“計劃,什麼計劃?”

“你們和琴團長他們的關係蠻不錯的吧?那應該知道愚人眾想要代替西風騎士團解決風龍的事情,”

隻不過聽麗莎的說法,西風騎士團目前似乎隻注意到了了愚人眾正在覬覦風神眷屬的力量。

怎麼說呢,阿娜爾已經在強製自己習慣提瓦特的本地人第一時間門總是容易這種超自然的東西上,但是偶爾也希望他們能沉澱下來想想人類之間門永遠不會停下來的政治鬥爭。

這個世界沒有馬基雅維利寫君主論真的太悲傷了。

嗯,雖然她這個須彌人某種意義上也沒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就是……畢竟在現任大賢者阿紮爾的促進之下,現在教令院和至冬那邊的合作項目還真的蠻多的。

“……總之,愚人眾真心想求的大概率不止風龍的力量,他們在主城那邊再怎麼緊迫逼人都隻能說是外交手段,雖然討厭但是不算違反規矩,但先遣隊的人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四處亂跑的,在風起地這種重要地方活動落人口舌的,所以就算他們的嫌疑很大,但是可以排除。”

“那就隻剩下了丘丘人和深淵法師一類的了啊……”

空故作鎮定地補充道。

當然,還有路過且手欠的金發旅行者。

先前他故意表示自己是個啞巴這件事其實定位較為微妙,初次見麵保持警惕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的確不會通用語所以某種角度上當時的情況也算是有情可原,但是這件事情就不一樣了。

如果真的被學者小姐發現是自己才是那個應該被詛咒的罪魁禍首,那麼可就不是一兩句道歉可以解決的了。

更何況我錯過了最佳的道歉時間門。

空心平氣和地想。

他在提瓦特遇到的人不算少,可這點萍水相逢時毫不吝嗇的純粹善意,至少空並不想因為這樣滑稽的理由而被迫浪費。

……而且這還有個委托掛著呢,錯過這一單的委托人,鬼知道誰還能給出這麼豐厚的酬勞。

——他已經不想再生啃卷心菜了!!!

當空絞儘腦汁思考著如何解決問題的時候,阿娜爾慢慢低下了頭。

順著金發旅者給出的思路,她左思右想細細盤點,然後發現……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問題不大。”

學者眯起眼睛,目光已經望向了某一處丘丘人齊聚的方向。

“卜筮雖然很麻煩,但是這種特殊情況也不是不能用用看。”

隻是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有關理智的代價,但是對於一個日常看星星都像是在看歌劇的小醜麵具笑臉的人來說,她真正需要麵對的問題估計也就是這個笑臉的清晰度,還屬於可以忍耐的範圍內。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前身就是塞勒姆學院,這學校在存在期間門學員稀少名不見經傳,但是小鎮本身倒是因為曆史上“塞勒姆女巫審判案”而變得相當出名。

首先,沒有一個密大考古係的學生能拒絕神秘學;

其次,沒有一個沉迷神秘學的學生能拒絕一位擁有正統傳承的塞勒姆出身的溫柔學姐。

占卜,算命,塔羅牌……這些東西可都是女巫們入門級彆的小技巧。

空不動聲色。

“……你的卜筮,準麼?”

阿娜爾轉過頭,對他露出微笑。

“還行,屬於夠用的程度。”

而這句話聽在空的耳朵裡就好像是用提瓦特通用語說出來的“你已經死了”。

“雖然說原來的委托是希望你陪我去龍脊雪山,但是現在可以加一條陪我調查深淵法師嗎?”阿娜爾想了想,補了一句:“我可以加錢。”

很好。

我現在需要解釋道歉的對象不僅是個會給初次見麵的外鄉人送禮物的好人,還是我現階段能找到的最大方的委托人。

“我對深淵法師的計劃沒什麼興趣,我隻需要確定他們是不是拿走了我的東西就行。”

空:“……等等。”

空:“你該不會準備自己去吧?”

他現在對神之眼的影響範圍還不是特彆清楚,但至少也能看出來麵前的少女哪怕在普通人的範圍裡也絕對算不上體能優越的類型。

“聽著,朋友,”阿娜爾轉過頭,對著空露出一個十足燦爛的微笑:“無論是誰,都他媽會有落單的時候。”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另一種說法的“你已經死了”。

“好的。”

空聽到了自己足夠冷靜的回音,隨著委托人的怒氣逐漸轉變成實質化和某個看起來的確可以完美執行的計劃,他適合道歉的時機也隨之像是兜子裡的摩拉一樣迅速變成了某種記憶中的確存在但是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聽我說阿娜爾,你不要慌張,也不要輕舉妄動。”

少女瞬間門斂起臉上冰冷卻過分燦爛的微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為什麼?”

“因為這應該算是我的委托範圍內,”旅者以一種連派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的冷靜口吻回答道:“你之前的委托內容是讓我陪你去龍脊雪山,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在此之前的準備都算是委托之內。”

阿娜爾的目光沒有從他的臉上轉開,依舊帶著某種微妙的審視和警惕。

空的表情依舊無比鎮定:“把零件的大致樣子幫我畫一遍吧,我來幫你找,你在蒙德城等我就行了。”

阿娜爾沒說話,但是她的眉頭動了一下。

“蒙德很大,特彆大。”學者小姐的語速緩慢且平穩,她這種四平八穩的調子卻聽得旅行者的心臟開始不規律地瘋狂跳動起來,“……而我的委托很著急,我自己來尚且需要時間門推算和尋找線索,可聽你這個意思,就像是已經知道該去哪裡找了一樣。”

空:“……”

“……真厲害啊,”阿娜爾忽然揚起了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弧,笑眯眯的說道:“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旅行者居然現在就已經有了相關頭緒,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了嗎?”

“當然不是。”

少年聽見自己從容且鎮定地回答。

“其實是這樣的,先前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也有委托過我另外一個任務,老實說,那個任務難度不比你的這個委托簡單到哪裡去,好在都是找東西,請不必擔心,我很擅長這種事情。”

少女微微蹙眉,她看起來短暫放下了自己的憤怒,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了西風騎士團的上麵,公事和私事,不知何時就會重新出現的風魔龍和她私自改造火銃的零件,兩邊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阿娜爾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為難。

“這樣合適麼?我丟掉的的東西和西風騎士團希望你幫忙找的肯定不是一種類型吧?”

“可是接下委托的不都是我麼?”

旅者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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