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受傷(2 / 2)

“瑾沉!”

好幾道不同的聲音從不遠處同時響起。

“碰——”

棒球棍砸在不遠處的牆角間,發出劇烈的悶響。

跟它一起掉在地上的,還有一頂灰色的帽子。

地上的人撿回了一條命。

像是被潮水拍上岸後瀕死的魚,眼睛睜得渾圓,呼吸劇烈顫抖。

明明那一棍隻是打在他的帽子上,卻就像是砸在頭上一樣。

他甚至覺得,在那一瞬間,陸瑾沉是真的想動手了結自己。

“好玩嗎?”陸瑾沉居高臨下,神色冰冷。

在明晦交織的光影間,那人忽地懂了陸瑾沉這句“好玩嗎”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那句“我就想嚇唬嚇唬他,沒想真動手”。

他用來對付何子殊的東西,被陸瑾沉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何子殊站在一旁,心都快被嚇停了。

直到陸瑾沉停了手,走過來,在他跟前站定,意識才漸漸蘇醒回籠。

他一把拉住陸瑾沉的手腕,一字一字道:“沒有下次了。”

他都不敢想,陸瑾沉那一下如果真的沒收住手,那怎麼辦。

娛樂圈本就是個毫無秘密可言的地方,一點小錯被無限放大,都能將一個人毀了。

陸瑾沉避而未答:“除了後背,還有哪裡傷著了?”

“你先答應我!”何子殊毫不閃躲。

陸瑾沉知道何子殊在某些事情上,近乎執拗的堅持,隻好退讓:“好。”

何子殊一看就知道,陸瑾沉是在很用心的敷衍他。

原本氣不打一處來,可到最後,卻隻是抿了抿嘴。

從跟陸瑾沉較勁,變成跟自己較勁。

因為何子殊知道,陸瑾沉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他。

可也正是如此,那種後怕就越發洶湧。

甚至比身後的傷口更疼,而且是疼得多。

何子殊垂著眸子,悶著聲音,幾乎是自言自語地開了口:“陸瑾沉,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陸瑾沉輕笑了一聲。

再沒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清楚了。

陸瑾沉把何子殊身上的衣服攏了攏:“沒有下次了,我跟你保證。”

不會再讓他受傷了,沒有下次了。

何子殊點了點頭。

可他卻不知道,陸瑾沉的保證跟他口中的保證,完全是兩碼事。

樓梯間滿滿當當站了一排人。

何子殊從陸瑾沉懷裡站直身子,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努力穩住呼吸:“我沒事。”

紀梵咬了咬牙,回頭看了一眼。

那人被保衛科團團圍住,還躺在那裡。

他又看了一眼疼到嘴唇發白的何子殊。

慢慢停下步子。

不了。

是真的忍不了。

紀梵快步到樓梯間,在所有人的視線下,把外套隨手一脫,扔在一旁樓梯的扶手上。

拿過助理頭上的帽子,又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口罩,蓋上了半張臉,和陸瑾沉打了個眼神招呼,就走了出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給何子殊什麼反應的時間。

何子殊轉過身去:“去哪?”

陸瑾沉擋住他的視線:“沒事。”

這下何子殊哪裡還不知道,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不省心。

何子殊:“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陸瑾沉:“今天他要是不去,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人都彆想安生,你也彆想。”

陸瑾沉看著仍舊皺著眉的何子殊,笑了笑:“他在外國學過怎麼和人打架。”

何子殊震驚:“這還能學?”

陸瑾沉笑了一下:“嗯,下手重,打得狠,又不會留痕跡。”

陸瑾沉半抱著何子殊走過來,眾人瞬間圍了上去。

何子殊視線掃了一圈,從小周開始,到林佳安結束,一頭霧水。

這一群人怎麼看著比他更像打了一架回來的。

劉夏亦步亦趨走到何子殊身旁,半遮半掩地捂住嘴,低聲解釋:“在樂青的地盤上,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把你給打了,誰能忍得住?你是沒看到,剛剛安姐高跟鞋都脫了,要衝出去拚命,我和沐然兩個人都拉不出。”

劉夏話音剛落,幾聲淒厲的慘叫聲就在背後傳來,引得所有人看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見全副武裝的紀梵正按著人,往腹腔的地方一連揍了好幾下。

兩個保衛科的人甚至幫著封印了手和腳。

沈譽咳了一聲。

就在何子殊以為沈譽是在提醒紀梵他們差不多得了的時候,一個站著的保衛員,領會完聖意,點了點頭,蹲了下來。

然後伸手,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慘叫聲來得突兀,消失的更加突兀。

何子殊就眼睜睜看著那人從響鈴模式變成震動模式。

何子殊:“……”

幾人先行一步,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緊緊閉合,擋住所有人視線的瞬間,何子殊才鬆了神。

瞬間脫力似的,往側邊一倒,被陸瑾沉抱在了懷裡。

動作間扯到了背上的傷,痛的何子殊悶哼一聲。

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舒緩下來,連帶著意識都有些混沌,何子殊隻覺得耳邊有點鬨,有人在碰脊背那邊的傷痕。

再然後,自己就已經換了一身病號服,坐在病床上。

林佳安推門走了進來:“還疼嗎?”

“不疼了,”何子殊笑了笑,“隻是看起來有點慘,其實還好。”

林佳安看著那越發清亮的眸子,心疼到眼眶都有些紅。

“這個你看看,”林佳安把手機遞給何子殊,上麵正是“紫薯

於你”那個粉絲群的聊天記錄。

何子殊一條一條、一個字一個字看下來,抬起眸子:“都是我的粉絲嗎?”

“嗯,小群,人不多,都是老粉絲了,六七年了吧,從你出道到現在,都還在。”

何子殊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甚至找不到一個貼切的詞語去形容。

從醒來到現在,他其實一直在努力適應全新的身份。

練歌、練舞、拍攝,習慣鏡頭,幾

乎忙到腳不沾地。

不發微博,也沒有和粉絲互動,不是他不喜歡。

而是因為那七千萬粉絲,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是一個具象的概念。

就好像憑空得來的喜歡,本就不是屬於自己的。

可今天,林佳安卻說這些人喜歡了他六七年,陪了他六七年。

何子殊鼻子一酸,他慢慢抬起頭來:“姐,有紙和筆嗎?”

童淺是被瘋狂的提示聲叫醒的。

她還沒來得及打開微博,就看到不斷刷過的界麵。

“草草草!紫薯你做了什麼啊!為什麼安姐會空降我們粉絲群啊!而且還給我們發了一封子殊寫的親筆信!我他媽坐地一個爆哭!那是寶貝一個字一個字手寫的!”

“安姐還偷偷錄了一段視頻,崽崽穿著病號服!安姐說因為出了點意外,撞到後背了!抬手都疼!為了我們忍著痛寫的!還叫我們不要傳出去!”

“崽崽把我們每個人的名字都抄了一遍!我他媽粉了一個什麼神仙啊!”

童淺花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來調整呼吸,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所有好不容易穩下來的情緒,在看到何子殊帶著笑,給她們寫信的時候。

瞬間轟地瓦解,崩地一塌糊塗。

背後的傷多疼啊,可是他還在笑。

值了!真的值了!

什麼委屈!她們哪有什麼委屈!

粉了這樣一個寶貝她們哪裡還會有什麼委屈!

“不要傳出去,我們自己心裡知道就好,免得再被彆人說炒作,”她一邊抽鼻子,一邊繼續打字:“樂青馬上就會有動作了,等官博聲明一出,所有人都跟上,尤其是反黑組,彆給水軍和營銷號留下空子!”

何子殊寫完信,吃了片止疼藥後,疲累席卷全身,最終沒撐住,睡了過去。

陸瑾沉就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

他剛抽了幾支煙回來,身上煙草氣正濃,所以沒進門。

沈譽拿著一個文件夾,從長廊那頭走來,隨手一揚,扔給陸瑾沉。

陸瑾沉接在手裡:“查到了?”

沈譽一挑眉:“嗯,李逸,李博鬆家的小兒子。”

陸瑾沉:“哪個李博鬆?”

沈譽:“就連峰建設那個李家。”

“那個小演員,就那個許慕,跟過他一段時間,”沈譽在陸瑾沉身邊坐下,“看樣子也是個有手段

的,反過來踹了他,鬨了一段時間”。

沈譽指尖有一下沒一下點著,繼續說:“然後你也知道了。”

“那小演員自導自演,策劃了一出‘私會事件’。”

“這沒腦的就以為是你家小朋友給他戴了綠帽子,喝了酒,再彆人在耳邊吹吹風,就來找死了。”

陸瑾沉合上夾子,神色更冷:“現在人呢。”

“還在裡麵,”沈譽回道,“他爸想保他,招呼早就打到我這裡了。

說完,沈譽意味深長地看著陸瑾沉:“你知道李博鬆說什麼嗎?”

陸瑾沉偏過頭去。

沈譽笑了笑:“說‘一個小明星而已,打了也就打了,頂多賠點錢,那個小明星不是和陸家少爺不合嗎,也就當做幫著出了口氣了’。”

沈譽都快忘了當時他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

隻覺得這老爺子又可憐又可笑。

甚至懷疑李逸是不是他親兒子。

如果今天坐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陸瑾沉。

他的小兒子,很可能就會因為他這一番“爭取”,坐穿牢底。

沈譽看熱鬨不嫌事大,笑道:“陸家少爺,你的意思呢?”

陸瑾沉:“李博鬆要保他?”

沈譽:“嗯,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再怎麼說,也是兒子。”

陸瑾沉斂了斂目光,往長椅上一靠,閉著眼睛:“那你去問他,是想保他兒子,還是保他連峰董事長的位置。”

沈譽愣了愣,隨即又笑開來。

這一個兩個的,都覺得“APEX”裡最好拿捏的是何子殊,無權無勢,隻是借了陸瑾沉他們的光擠進了“APEX”。

殊不知,何子殊才是那個最不能碰的。

還非要上趕著觸黴頭。

“律師聲明好了沒?”陸瑾沉低頭看了眼時間。

“好了,酒吧駐唱的資料給了,李旭那邊也從一個備用鏡頭裡找到了視頻。”沈譽鬆了鬆脖子。

陸瑾沉:“差不多了。”

沈譽下意識反問:“什麼差不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陸瑾沉慢慢站起身來,隔著門中央嵌著的玻璃,看了何子殊一眼。

“在他睡醒之前,把所有事情處理乾淨。”

何子殊不知道,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網上已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沒想到,在這種忙著避禍脫身、生怕自己被黑料波及到的時候。

第一個公開表態的,不是樂青,不是何子殊個人工作室。

而是傳言中公開黑臉的陸瑾沉。

他隻發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APEX”首場演唱會前一天,後台排練照。

四個人躺在地上,何子殊和謝沐然在搶枕頭,陸瑾沉和紀梵笑著坐在兩側,看兩人鬨。

第二張照片,《榕樹下》錄製期最後一個晚

上,小屋內堂。

也是四個人躺在鋪上,何子殊和謝沐然鬨成一團,陸瑾沉和紀梵一人護著一個,半抱在懷裡。

同樣的人,幾乎一樣的場景。

但已經過去了七年。

可是,照片上的四個人。

除了褪去一些少年青澀的稚氣外,好像什麼都不曾改變過。

陸瑾沉微博發出去幾秒,謝沐然和紀梵就跟著轉發了。

這下不僅是何子殊家粉絲,就

連觀望狀態、不敢輕易發表言論的陸家、謝家、紀家也全部瘋了!

【我瘋了我真的瘋了!這糖我磕了!不僅磕了還猛吸!‘陳述’真的太上頭了!】

【是我愛的大A團啊!從來沒變過的大A團啊!】

【姐妹們!你們看見了嗎!那個微博的客戶端是手機端口!這是陸隊自己發的微博啊!不是工作室也不是公司發的!這口‘陳述’糖我先磕為敬!】

【對對對!我也想說!以前傑哥在直播裡說過的!如果哪天你們看見陸隊的微博來自手機客戶端,那就是陸隊放飛自我了!因為沒人敢拿陸隊的手機去營業!】

【陸隊絕壁是心疼了!!!還有然然和梵梵!幾個人都是自己的手機端!!我甚至懷疑他們沒有跟工作室打招呼,因為工作室根本跟不上節奏哈哈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榕樹下》官博也發出了兩段視頻和錄音。

視頻裡,許慕跟著何子殊走進了後院,一腳踩空,拉著何子殊往牆邊摔。

“阿柴好像跑到屋子後麵那塊大石頭上下不來了。”

“我去就好,後院那邊路不好走,燈也不亮。”

“我不放心,所以跟來看看。”

“是嗎。”

“還跟嗎。”

……

另一段,一個戴著帽子的工作人員抱著阿柴,把它放到了那個石頭上。

就在所有人不知道這第二個視頻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李旭在他個人微博上,公開譴責一位“沒有職業操守和道德,利用職務便利,聯合他人自炒”的工作人員。

前因後果一搭,真相瞬間一目了然。

網上一片嘩然。

【是我慕拖著你家哥哥往後院走的?!是我慕逼著你家哥哥把手放上來的?!Excuseme???還真他媽是你慕追著我哥哥往後院跑的!還真他媽是你慕逼著我家哥哥把手放上去的!哇哦!還真他媽湊巧哦!】

【子殊怕許慕摔,還特意打著燈給她照路,她反過來就貼著吸血了?也真是絕!】

【艸!阿柴這麼小!有沒有想過要是真的從石頭上摔下來了呢?!媽的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活力小憨批!!!】

【我崽真的什麼都知道啊!那句‘是嗎’、‘還跟嗎’你們仔細聽聽,那時候的神情再仔細品品!真的隻是不屑和畜牧說話!】

【姐妹你那個畜牧太酷了哈哈哈哈!】

反轉打臉以山崩海嘯之勢襲來。

可童淺在的粉絲群,卻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不是,崽崽這是開光了,還是開掛了???我剛想跟許慕一個腦殘粉激情掰頭,我一個字都還沒打完,一刷新,底下就已經躺了十條了!我點開一看,全是陸家那邊的粉,還是大粉的那種!”

“我也是!有個梵梵家的大粉突然過來跟我說‘讓你受委屈了’,然後極其霸總地說,她們那邊十幾個群已經調度好了,準備清水軍撕營銷號了。”

“追星</p這麼多年,沾了崽崽的光,我第一次嘗到了被彆家粉絲保護的感覺,那一瞬間,我儼然就是人群中最嬌弱的美女子!”

“老師!這題我會做!我從其他群臥底回來了!”

“其實之前崽崽被黑的時候,她們已經憋著一肚子火了,好不容易前段日子剛找回點團魂,嘴上不說,但所有人真的都挺開心的!可這兩天實在是太混亂了,她們也不敢給自家找麻煩!”

“但群裡每個人都有“死亡筆記”哈哈哈哈,把蹦躂地最凶的幾個人都記下來了,你們看看。”

說完,她po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粉底描金的本子,很娟秀的字體,可上麵卻寫著:“11月1日,憨八龜愛慕慕說要開車撞飛子殊的媽媽!還說了三次!”

底下林林總總還羅列了好些。

群裡所有人都被這些操作閃瞎了眼!

這是什麼“今天沒有陸家粉、紀家粉、謝家粉,今天全是子殊粉”的絕世戲碼!

【真的瘋了!真的瘋了!你們快去吃新瓜!白影後、餘老師、樂青的後輩,甚至是隔壁黎星都發微博給我崽崽說話啦!白影後還直接說子殊是她在圈中最喜歡的小輩!】

【我快要呼吸不上來了!真的!樂青官博也瘋了!發了律師聲明後,把《榕樹下》、李導和白影後他們的微博都轉了一遍,跟不要錢似的發!】

【不用數了,我剛從樂青官博回來,我已經數過了,一連發了13條,之前的最高紀錄保持者是陸瑾沉,6條,現在翻了兩倍,還贈送一條。】

【我的崽已經不是原先的崽了,他已經穿上了品如的衣服。】

【我好懊惱,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愛哭鼻子的傻瓜,沒有一點兒三好粉絲優秀戰鬥粉的樣子!】

……

網上熱度隻增不減,當所有人震驚到麻木,吃瓜吃到撐的時候。

誰知道,瓜田竟然還有一片!

而看著事情持續發酵的許慕,腦子裡就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逸:爸!你為什麼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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