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甜(1 / 2)

妻侶契約 止墜 14476 字 3個月前

四隻妖一同窩在樹杈上,剛追上隊伍,桃飽飽就看到居中的馬車裡有個人類爬了出來。

“夫主就在那車裡!”他伸手指了指,司尾馬上回頭給他做了個噤聲手勢。

桃飽飽無聲點頭,視線落到了蒼伐身上。

......

白言梨彆的話都沒有聽進去,但仆從的那句吃點東西積蓄力氣還是讓他回了那麼點心神,明天就到綏服了,也許馬上就能見到那幾位大妖,吃點東西是有必要的。

將衣袖往下拉了拉,他將蒼伐送給自己的手鏈遮擋住,白言梨看著桌上放著的食物,心裡告訴自己要吃一些,可手還是不願意動。

他實在是沒有胃口。

既有害怕前路的茫然,更多的還是因為蒼伐最後的態度。

大妖會不會再也不理自己了,就算留著半口氣回去也不會被原諒,蒼伐對自己很失望嗎?不然如何會叫自己去死呢。

最後放在那的包子,他發現了沒有......有沒有吃呢。

想著就又有些走神,白言梨蹲到小桌旁,強忍著反胃夾了塊肉,可是剛放到嘴裡還沒咀嚼,隻聞著那股油膩的腥味,沒忍住他張嘴就給吐了出來。

......

“夫主這是怎麼了?”藏在樹上,因為兩位大妖施法,司尾和桃飽飽沒有被護衛隊的妖發現,雖隔著馬車,但這不妨礙他們看清車中的人。

眼看白言梨好不容易願意吃點東西,可怎麼才放進嘴裡就又給吐了呢。

......

吐出肉,白言梨還皺著眉,一手撐著桌沿,他還是覺著惡心,可是彆管肚子裡還是嘴裡都沒什麼食物了,他也吐不出彆的隻能捂著手巾乾嘔。

他不知道車外有四隻妖正觀察著自己,隻在氣順後直接賴坐到木板上,垂著腦袋安靜了大半天,忽然又坐了起來。

白言梨先給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下後,伸手又將涼了的稀飯舀起一小勺,慢慢放到嘴裡。

......

“這是憂慮太重。”還不到出去的時候,桃飽飽很是著急,很明顯,白言梨的狀態遠比他們想的還要差。

“眼睛看著也紅紅的,”旁邊三隻妖貌似無動於衷,桃飽飽腦袋上的桃子晃了晃,湊近蒼伐刻意道:“好像哭了很久的樣子。”

“你閉嘴。”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可也表現的太明顯了,怕觸怒陰晴不定的蒼伐,司尾將其拉回自己身邊。

......

粥的味道倒還好,很清淡,可就算如此,才吞咽下一口,白言梨還是放下了勺子。

幾天來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身體居然也有些習慣了,強迫自己再吃了兩小口,他最終還是將盤子推到遠一點的位置。

......

蒼伐閉了下眼睛,乾脆在樹乾上坐下。

白言梨就吃了那麼點東西,人又蜷縮回位置上,蒼伐盯著他,發現其正偷偷摸著自己的手腕。

直等人稍稍挪換發麻的大腿,他發現白言梨原來一隻拽著自己送的那條手鏈。

心軟是真的,蒼伐忽然想,算了吧,何苦呢,沒必要,畢竟是個人啊,如此弱小脆弱的生物,沒必要跟他計較。

自己堂堂大妖,還真能欺負一個人到哪裡去。

可是轉念再想,白言梨這個人啊,太大膽了,墓這樣的存在他也敢隱瞞,甚至敢和人類反抗組織聯係並幫著他們運送符器。

那以後還有什麼他不敢做的呢?

本打算等實力再強一些,回到族中也好交代,到時候就帶著他回家,可這個性子和脾氣回到族中怕也難安寧。

在外頭,自己是能不管不顧的護著,可到了族中,那麼多長輩,怎麼包庇?

再者說,妖府到現在的所謂平等,自己始終當成胡鬨由著他罷了,可“墓”還有皓月,性質不一樣了,自己必須要讓他長個記性,牢刻進骨血裡恐懼是什麼滋味,以後行事方能有所顧忌。

沒想著自己能結契這麼早,伴侶之間的相處之道知道的還很少,可是寵總該有個限度,白言梨是越來越不害怕自己了,這哪能行呢。

“蒼伐......”

在車中坐著一動不動,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很快就過了半個時辰,白言梨忽然喚出一聲。

樹乾上坐著的蒼伐很快站了起來。

“夫君......”白言梨再喚一聲,抱著膝蓋歪頭閉上眼睛。

看人將自己團成一團又裹上被子,蒼伐仰頭看了眼天。

六個服的環境地理差彆很大,有時候隻過條河,東邊是炎夏北邊就成了寒冬。

護衛隊停留的這個位置已是要服邊沿,上半夜的溫度還正常,這會卻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朱厭也抬頭,動了動鼻子,他本想打噴嚏,可看到下方巡邏走過的半妖又給憋了回去。

蒼伐重新坐下,隻要再聽幾聲就明白了,白言梨並不知道自己在附近,連聲的呼喚更多的是無意識下的喃喃自語。

“好冷啊。”這場雪來的猝不及防,相伴的是溫度的極速下降,桃飽飽不喜歡寒冷,偷偷摸摸的往老蜘蛛身旁靠了靠。

白言梨將帶著的唯一一條被子裹到身上,下半夜始終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等到了天亮,他覺著額頭發燙。

在樹上躲了一晚上的四隻妖,除了蒼伐,其餘三位身上堆滿了積雪,下方的護衛隊又開始生火烤肉,那些半妖饑腸轆轆正大口吃肉,順手就抓起雪往嘴裡塞。

同行的人類沒他們的體質,拿著鐵鍋煮了點稀飯和肉湯,挖了些最上層乾淨的雪燒成開水。

回文正準備將食物送進車駕裡,就見那扇木門被從裡打開。

白言梨披著件鬥篷,直接從車中跳了出來。

......

“夫主的臉色?”桃飽飽推了推老蜘蛛,憂心道:“看著不太對啊,生病了吧。”

還用問嗎,從氣息也能感覺出來。

白言梨的呼吸很急促,且身上的溫度明顯不對勁。

“您起來了啊。”回文很高興的迎上前,很快就收起笑容,“您怎麼了?發燒了嗎?”

白言梨的臉很紅,眼神也有些混沌。

“沒事。”揮手製止隨從的大呼小叫,白言梨踩踏著積雪走了幾步,仰頭看向四周。

半夜的雪,整個世界居然就被霜白覆蓋,陽光打在雪上,白光非常刺眼。

他的眼睛燙了一晚上,有些難受的閉上。

回文見他如此更是緊張,上前握住他的手攙扶,“是昨夜凍著了嗎?”

“到哪了。”眼還閉著,白言梨出聲。

“地圖,地圖在我的行禮裡。”

“去拿來。”

“可是......”不放心的,回文準備喊其他人過來。

白言梨用眼神製止他,聲音裡帶著不可置疑,“去拿。”

“好,那您等等。”回文還是不放心,去一旁端來小凳子,用自己的腳隨意清理出塊平地扶著他坐了上去。

白言梨裹緊身上鬥篷,看向隊伍中的半妖們。

他們正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吃肉,很少發出交談聲,至於隊伍中的妖們,大多單獨站在一個位置也不吃東西,隻戒備著四周。

少數的幾個人正負責搬運食物整理過夜用的各種工具。

回文從行禮裡翻出地圖,小跑著回來,“喝點稀飯嗎?”

“我沒胃口。”不生病就吃不下了,這會白言梨更不願意吃東西。

“這怎麼行呢,您必須吃點啊。”

“那給我倒碗水吧。”白言梨隨意交代,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膝上的地圖中,他從袖子裡找出支筆,仔細在上頭畫了幾筆。

......

“一路過來還要操心著路線呢。”桃飽飽嘟嘴,“夫主真傻,換了我早跑了,愛誰誰。”

他這話是說給蒼伐聽的,司尾慢慢的就放棄了。

白言梨的話看不出來,反正身邊這不知死活的花妖對自家尊主怨念相當大,時不時的就得在死亡線上蹦躂一下以求刺激。

生死有命,雖是自己從山穀裡騙出來的,也已經儘力護他活到今天了。

往後愛誰誰吧,這心是操不動了。

......

白言梨看完地圖心中有了數,呼吸著冰冷空氣,他找了根樹枝慢慢在雪地上畫了起來。

蒼伐眯著眼,完全無視了身旁蹲著的司尾、桃飽飽,他看白言梨先畫了個大圓圈,而後在圈中一筆筆,很認真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

白言梨盯著蒼伐二字,忽然蹙起眉頭。

他伸出右腳,用鞋子將伐字的最後一筆擦去,往前坐了點,頗為仔細的重新又寫上一筆。

雪地中,“蒼伐”二字端端正正,感到滿意,白言梨咳嗽的同時麵上露出點笑容。

蒼伐心念一動,差點沒從樹上跳下去摸摸人額頭,好在他忍住了,盯著那個大圈,他看白言梨挪動自己的板凳,拿著樹枝,在圈裡又一筆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蒼伐”“白言梨”

二個名字並排寫好,白言梨將樹枝插、到雪中,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欣賞了會,突然又站了起來。

蒼伐看他重新拔、出樹枝,圍繞著那個大圈,在外頭又畫上了個巨大的愛心。

愛心中圈著二人的名字,白言梨似覺著還不夠,邊咳嗽,邊在愛心周圍添上幾朵小花。

“......”蒼伐沒忍住嘴角上挑,笑容中帶著點滑稽無奈。

還是有心動的,都到了這個地步,原以為白言梨多多少少會怨恨自己,沒想到人居然有這樣幼稚的一麵,馬上就要沒命了還有心思乾這事,不過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從頭到尾,人都在想著自己。

要不然呢。

蒼伐很快得出結論,白言梨就是在想著自己的,無意識的呼喚還有今早的這一出,很舍不得吧。

心中高興了,他“哼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