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可笑嗎(2 / 2)

妻侶契約 止墜 13788 字 3個月前

蒼伐盯著他,覺著哪哪都不舒服。

白言梨舉起雙手對著他的位置,臉上流露出兩分委屈,“夫君你看,我手指頭都被紮破了,繡娘說我沒天份,是她教過的最蠢笨的學生,因為我繡的鴛鴦太像大鵝了,她到最後都懶得再教我,甚至還拿木棍子趕我出去......”

像以前在白家村的時候,白言梨乾完活有時候也會坐在樹下和蒼伐抱怨兩句。

那時候的蒼伐沒有恢複妖力幫不了他,沒喜歡上也無所謂心疼,人多說幾句他就煩,煩了就要發飆,白言梨每次都挺識相,隻說簡單幾句還時時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一旦他有不耐煩的傾向馬上站起走人。

“所以最後我還是找了繡娘來繡,不過圖案都是我自己畫的,你們妖不信這個吧,我是說鴛鴦。”摸著喜被,白言梨很是專注。

蒼伐知道不舒服從哪裡來了,不怕丟妖臉的說,就這麼會的功夫他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你說帶我來看就都明白了,”環顧左右,蒼伐不耐煩道:“你就帶我來看這個?”

“夫君不喜歡嗎?”白言梨抬起頭,表情茫然。

蒼伐跨過水槽走向花房,他下垂著的右手不知何時變幻出的黑色扇子握緊,“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還以為我對你下不了手?”

“當年......”白言梨還看著被子,突然開口道:“當年我們就沒有洞房花燭夜,這些年我一直想著有機會補上。”

“......”蒼伐聽人說起當年腳步馬上停了,若非必要,他現在真不願意靠近白言梨。

這一出出的下來,他覺著白言梨有毛病。

“我說夫君好看是真的,”白言梨摸著被子抬頭注視蒼伐,很認真的描摹他的五官輪廓,“夫君當年拿著壺酒坐在梨花樹上喝,我在遠處看著真覺著夫君是這世上最最好看的妖。”

“你曾經說,第一次看到我是重傷昏迷倒在樹下。”蒼伐咬著牙,恨的眼眶發紅。

“騙你的,”眼都不帶眨一下,白言梨摸著被子上的繡線低聲道:“夫君一直以來過的很瀟灑吧,那樣無所畏懼無所顧忌的少年模樣,看著就很好下手。”

“......”

“荒服有許多墓,中心圈妖知道的隻有幾座,六服之中除了帝畿,荒服才是皓月最為關注的服,”白言梨右手壓著被子左手放在自己膝蓋上,他仰麵注視著虛無處,歎息道:“一位從帝畿遊蕩出來毫無城府心計的大妖,孩子脾氣到處找酒喝,夫君,你太惹人注目了。”

“所以你們就盯上我了?”

“本打算抓了你,”白言梨閉上眼睛漠聲道:“取你體內妖珠的。”

“就像你們對焱淵做的那樣?”

“焱淵運氣好,”白言梨聳肩,“這不是沒成功嗎。”

“你們取大妖妖珠準備做什麼?”

“夫君應該看到那些半死人了吧?”

白言梨麵還朝上,蒼伐看不到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

“你們想把大妖也變成那樣?”蒼伐頓了頓,嗓門加大道:“你們瘋了?你們該不會是想控製大妖吧?”

那些人屍似沒有自己的思維,跟傀儡沒兩樣。

“嗯。”

這一聲應的可真輕鬆,蒼伐皺著眉,“你們控製大妖後想做什麼?”

“能做的多了。”白言梨睜開眼,看著上方垂掛的紅綢和花朵。

蒼伐隻能看到他的下巴,心中煩躁不安,“那又為什麼沒有?”

自己到今天也還好好的,沒有被取了妖珠,要說當年有沒有機會那肯定是有的,自己傻了五年還一點妖力都沒有了。

“因為夫君好看。”白言梨坐直了,和蒼伐目光相對,大概是看出蒼伐的厭惡,他馬上又補充道:“還因為從帝畿中來的消息。”

“帝畿?”

“夫君出身很不普通吧,”白言梨端正坐著,老老實實道:“所以隻是取妖珠做試驗太可惜了,你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比如說?”

“成立妖府,皓月一直以來都在見不得光的地下活動,許多事情都不好辦,且慢慢的是時候讓人類知道,他們不隻有做家畜一條路,我需要一杆旗幟用來發展人族力量,用來掩護皓月行動,用來統治外服,”停頓了下,白言梨平聲道:“我需要能在地上活動的勢力,這個勢力的表麵必須由妖掌控,否則隻是冒出一點點的苗頭,妖族就會將它掐死。”

自己就是那杆旗幟了,因為消滅南府的是妖府,因為進入要服的是妖府,所以妖族才沒什麼反應。

“是誰告訴的你我的身份?”帝畿中來的消息,這句話太值得玩味和深思了。

“不能說。”白言梨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鱗片。

蒼伐注意到他動作,再看到他摸著的自己送出的鱗片,滿眼懊惱反感。

“浮白山那血水,皓月背後的妖?”

“合作關係罷了,”因為蒼伐曾經懷疑過皓月其實已被妖族掌控,甚至為了勸白言梨他還提醒過,白言梨如今說這話也是回答他,“皓月是不可能為妖族所用的。”

“我們的契侶關係......”蒼伐抬了下手,空中紅線顯形聯係著他和白言梨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夫君當年踏足白家村地界就已經入了精心布置多年的幻境,那之後大陣動......”

接下來的不用說了,蒼伐鐵青著臉,“入了幻境我一點也不知道?”

“布置幻境的妖實力遠在當時的你之上。”

“是那死在白家村頭的妖?”

“是。”

“他當年是怎麼死的?”蒼伐想起焱淵所懷疑的,他猜測那大妖的死和皓月有關。

“因為布下那個幻境的代價就是施術者自己的性命。”

“他為什麼這樣做?”蒼伐剛問出口,馬山露出思索表情,如果這一切都是陷阱,那麼白家村呢?白言梨這個名字呢?

“這個計劃名為大夢一場,”白言梨一五一十道:“是我師父生前定下的。”

“你師父?那梨花妖?”

“是,你也該想到了,白言梨這個名字中的梨正是為了紀念我的師父。”

“他為什麼做這些?他是皓月成員?”如此厲害的大妖為什麼會幫著皓月這個人類組織?

“師父自然是。”

“......”說皓月是妖在背後建立的蒼伐信,因為這個人類組織可以利用來乾很多事情,可是作為皓月的一員,那梨花妖甚至為了組織放棄自己的性命?這圖的什麼?

“夫君很震驚嗎?”明明是自己的師父,白言梨這會提起他的死,所用的語氣中居然帶著那麼絲戲謔,“沒什麼好奇怪的,皓月若沒有妖的加入,怎麼能對付妖族。”

“.....”一下得知太多信息,蒼伐腦子混亂,他沉默的時間裡,白言梨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不對,”想起細節,蒼伐問:“那妖死在十多年前,可我是後麵很多年才到的荒服。”

“捕捉的網子準備在那,獵物卻是要等的。”

所以當年沒有殺自己,是因為將自己選為了計劃實施的獵物。

真是榮幸了!蒼伐控製不住粗喘氣,手中扇子捏的咯吱響。

“你還沒說,”蒼伐扯了下那根並不真實存在的紅繩,“這怎麼回事?”

“幻境加大陣可短期迷惑你的心智,至於你消失的妖力是因為陣中的毒霧,”沒等蒼伐再問,白言梨直接交代道:“迷惑你心智是因為計劃還未完全準備好,很多事情的時機還未到,也是為了和你培養感情,不過還是發生了意外。”

蒼伐奇怪自己居然不氣了,說到這步了,他跟聽彆人故事似的。

“按我師父死前所說,再厲害的血脈入了他的幻境,起碼也要十年才可恢複正常,但是夫君你隻用了五年......”白言梨長歎口氣,“你清醒的太快了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像拚圖遊戲一樣,我們隻搭建好了白家村,外麵的關卡還未設置好呢滿滿全是破綻。”

蒼伐回憶起初次和白言梨離開白家村去趕集就遇上了狼犬妖群,那時候人表現出的頑強讓自己側目,就算害怕的發抖掉淚,人依舊擋在了自己身前可笑的試圖保護自己,正是因為那次意外,自己才認真去看待這個人,還有之後發生的一切一切......

“狼犬妖群,”蒼伐臉白了白,心情起伏不定,“我當時便覺的它們出現的太過突然,是你搞的鬼?”

“是故意引來的。”

所以舍命搭救自己是假......

“那之後的貉妖也是你準備的?”

“貉妖一直在為修堇找尋孩子吃他們的心臟,除掉它們是必須的,能作為計劃的一環它們死的還算有點價值。”

所以也是故意引來白家村的?所以那天暴雨雷電下白言梨在廣場上的那些表現,全是刻意演給自己看的?

初次被打動......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動心,結果全是設計好的?

這個名為“大夢一場”的計劃,最終就是要讓自己愛上白言梨這個人類,甘心為他所用......

“結契......”蒼伐問不出聲了。

白言梨低著頭,輕聲道:“結契是你喪失心智時引誘你去的。”

“你他媽......”蒼伐閉上眼,忽然覺著罵人都沒力氣。

“雖說每一步都是設計好的,可那些流的血是真的,白家村死的那些人,趕集死的那些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每天在大陸上上演的殘酷一幕,我隻是讓這些本來就會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像在為自己辯解,白言梨喃喃道:“就算不引導,那些狼犬遲早也會到鎮子上去襲擊。”

“白家村的那些人呢?”其他人類蒼伐沒太大感覺,因為接觸的不多,可是白家村的那些人當初是真實的觸動了自己。

第一次,自己作為妖,改變對他們家畜的看法。

“他們知道自己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嗎?”

“知道......”

蒼伐盯著白言梨。

人沒敢抬頭看他,低聲道:“白家村是大夢一場計劃的第一步,村中所有人,包括孩子和老人,他們都知曉自己的任何還有結局。”

“說要幫助解放人類,”蒼伐如今看著白言梨,眼中已不僅僅隻是厭惡了,留有的最後一分感情也從他眼底消逝,他跟看死物擺件一樣注視對方,“可到了最後,那些人類的性命也不過是你們手中的棋子,你覺的自己很高尚嗎?皓月比起南府這樣的妖府好哪裡去了?你們一樣要他們的性命。”

“白家村的每一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曾因為妖而失去親人,我不曾隱瞞他們,皓月也不曾隱瞞他們。”

白言梨所說是事實,除了白家村的演員,其他地方發生的一切就算沒有作為計劃中的一環,難道就不發生了嗎?早晚而已,因為妖族欺壓屠殺人類的環境是真。

“你剛才說這計劃全是破綻,”蒼伐拉長語調自嘲道:“我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