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是想玩死我嗎！”躲過又一隻妖的爪子，程惠狼狽的從地上翻滾起來。
從山頂下來的那天，那些所謂的皓月星主就來告訴他了，不想當他們的老大也行，先去死就可以。這說的不是屁話嗎！程惠隻能含淚同意，然而這幾天越來越危險的訓練不得不讓他猜疑，這幫人其實就是想搞死自己，他剛這麼想，身周，越來越多的妖獸逼近過來。
“老大！”不再稱呼白言梨為首領，閃身出現在房頂上的天璣憂心忡忡，“真能這麼乾嗎？”
將一座山所囚禁關押的妖全都放了出去，他們又在這個距離上，眼看那位新首領被包圍，就算要救，恐怕也隻能救出缺胳膊少腿的了。
白言梨正緊盯著被妖獸“埋”了的程惠，壓根沒顧上回答天璣的問題，反倒是蒼伐，從頭到尾他就沒什麼負擔，笑嘻嘻的勸慰道：“沒事，死了就讓梨梨再給你們找一個首領。”
天璣瞥過蒼伐，滿眼的無力，他想說皓月首領不是街邊的菜，不新鮮了就隨便換顆。
隻是這些話跟蒼伐說沒有意義，對方畢竟是妖族，還是妖族中的皇者，若非跟白言梨的這層關係在，這條小玄蛇看到他們的反應恐怕就跟其他妖族看到他們一樣，隻會斬草除根的殺害，哪能如此平靜的對話。
“看！”淡定如白言梨，這會還是發出了喊聲。
蒼伐和天璣一同投注目光，發現那些一擁而上的妖獸慢慢又散了開去，中心位置，程惠渾身染血，腳邊倒了一地的妖。
“他這是......”天璣屏住呼吸，眼中有激動，距離如此遠他都能感受到從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那些妖獸雖然喂過藥發了狂，可是完全碾壓的屠殺還是讓它們清醒過來，出於本能，步步後退。
程惠眼前的場景詭異扭曲模糊，他晃了晃腦袋，低頭看到自己還在往下滴血的手指，和那天在山頂上時一樣，受到生命威脅，他本能的反抗，也不知怎麼的就將這些妖獸都給撕碎了。
白言梨從屋頂上飛了下去，蒼伐跟著他一同落地。
程惠迷茫間看到身前有人出現，他隨意擦了把臉，警惕睜大眼睛。
“你做的很好。”白言梨輕聲安撫，他和蒼伐還有天璣出現後，那些圍著的妖獸退的更遠了。
“記住現在的感覺。”蒼伐也出聲提醒。
程惠眼中有迷惘，看到他們後放鬆下來，人大口大口喘氣，慢慢的終於注意到身邊的“血海屍山”，除卻妖獸，還有那麼兩三具人形。
看到那些慘死的“人”，他一下白了臉，顫抖道：“我，我我我，我殺人了？”
“那些不是人，”白言梨靠近對方，伸手輕輕握住人的手，“是幻化人形的妖。”
“妖？”程惠還慘白著臉，眉頭緊皺。
“是妖。”白言梨語氣沉穩。
程惠依舊傻傻盯著地上的屍體，忽然用力甩開了白言梨的手掌，跑到一旁吐的昏天暗地。
天璣想上前，然而白言梨搖頭製止了他。
沒辦法，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人都必須適應這種場麵。
程惠吐了很久，直到再吐不出食物，他看著那些和人類相似的妖，一時分辨不清楚他們的種族，那日在山頂將怪物撕碎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覺，這會卻是荒誕中夾雜著恐懼，恐懼中還有濃濃的反胃和惡心。
他拚命安慰自己，地上死的都是妖，是妖不是人，是妖，沒有問題，它們都是妖。
嘴唇蠕動著，他又想，自己是逼於無奈，剛剛若是不動手，這會死的就是自己。
他重複這樣想，可還是難以壓抑心中的不舒服，他成長在一個很是和平的世界，那裡絕不會看到這樣的廝殺，自己是個宅男，就連平常殺隻雞都要鼓足勇氣。
“你還好嗎？”天璣等了會，還是上前將人扶起來。
程惠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艱難道：“就算是妖......”他想到這些天這幫人灌輸給自己的那些事情，“我知道人類的處境，可就算這樣，我畢竟不是紅月大陸的人，一下子殺死這麼多妖，心裡還是會難受。”
“沒事，我能理解。”天璣拍了拍人的手背安慰。
因為他的反應，程惠倒是一點點平靜下來。
“看來，”白言梨見機上前，確認道：“你得在完全出於本能的情況下才能熟練使用體內力量。”
“那......”程惠又緊張了，咳嗽道：“我要怎麼辦？”
“強求不來，”白言梨掃了眼周圍，淡聲道：“回房間再說。”
程惠回房間休息了大半天，也換上了乾淨衣服，等他去到那所謂的會議間，裡頭早就坐滿了人。
不過說是坐滿，房間本來就小，還是那幾張熟悉的麵孔。
“你來了。”白言梨先打招呼。
程惠總覺著房中氣氛有些怪異，點頭後上前。
“坐吧。”開陽指了指身旁椅子。
程惠小心翼翼坐下了，他對麵，這幾日一直陪著他“訓練”的白言梨開口了，嗓音清淡，“是時候了，我們打算明晚就離開。”
“什麼意思？”程惠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們討論過了，你的情況不是一時能改變的，隻能靠你自己了。”居中位置，天璿沉著臉開口。
程惠愣了下，“呃，我能不能問問，什麼叫就靠我自己了？”
“你或許哪一日會突然恢複。”白言梨還在對麵坐著，表情很是柔和。
程惠皺眉，“突然，那......要是沒能恢複呢？你們不是說做首領責任重大嗎？”
責任重大也意味著風險巨大啊，這些天來程惠也看了不少文書，大致了解皓月這個組織還有大陸如今的局勢，想也知道自己這個位置要是沒有本事恐怕沒幾天就得嗝屁。
雖不明白自己究竟到了哪裡，但他明確一點，他不想死。
“真遇到生死危機了，你的身體會被本能主宰，不必要太擔心。”天璿出聲，就差沒說反正也死不了這句話了。
程惠是真的驚訝了，瞪著眼睛確認道：“你們的意思是放任我，若是遇到危險了，我自己能保命，如果沒有激發本能......”
沒有人回話，然而從主角CP的臉上還有幾位皓月星主的臉上，程惠已經得到答案了。
明晃晃的四個字，自求多福。
或者死了也就死了......
“不要擔心，身為首領，很少有需要你自己動手的時候。”白言梨安慰了句。
蒼伐也在一旁笑著出聲道：“隻要你沒事彆去招惹中心圈的妖族，你應該還能活得長久。”
這句忠告並不能讓程惠開心起來，他盯著對麵散發恩愛氣息的一人一妖，啞聲道：“你們要去哪？”
雖相處隻有短短幾日，程惠完全生出了對主角的雛鳥心理，苦著臉，活像被拋棄丟下的孩子。
蒼伐與白言梨對視一眼，很浪漫的說了四個字，“浪跡天涯。”
“那我......”
“你有你的重擔。”在人說完前，蒼伐威脅打斷。
程惠想哭，然而必須得忍，“那你們不再回來了？”
“這次離開後，我與皓月再無瓜葛。”白言梨在一旁出聲。
程惠扭頭看向其他人，幾位皓月星主臉上表情不太相同，有悲傷的，有憤怒的，有不甘的，有不悅的，還有不舍的。
“再無瓜葛......”看著高冷的臉龐，然而內裡魂魄卻是程惠這個鹹魚宅男，皓月新任首領的氣質表現的相當矛盾。
程惠死也不會放棄抱主角大腿的豐功偉業，可是這些天也從天權那了解到關於主角CP的不少事，心知攔是攔不住的，除了大罵幾句作者寫的傻逼劇情外，他隻能想辦法保持一點聯係。
“你放心，雖然你自己沒有意識到，其實隨著你蘇醒時間的增長，你已不自覺間能夠掌握使用越來越多的力量，更詳細的一些知識，還需要你在皓月城中，會有最厲害的修真者來教導你。”白言梨終於產生那麼絲愧疚，選定這樣一位繼承者，算是非常任性的決定了。
“那......”考慮了下，程惠從懷中拿出了那塊屬於天樞星主的令牌。
白言梨不久前將它交回來，如今現任的皓月首領又再次拿出給他，“你收著吧。”
“你應該知道，白言已經死了。”白言梨一字一頓，毫無情緒。
程惠“嗯”了聲，詢問道：“你們說，每一任皓月首領都會選定新的七位星主輔助自己，不是嗎？”
“這......”天璣沒想到程惠會有這樣的打算，愣住了。
“上一任的天樞的確死了，我有資格將令牌交給新的人吧？”看到蒼伐不悅目光，程惠搶先道：“當然，我沒有想要你成為真正天樞星主的意思，你可以不承擔任何責任，這令牌更多的隻是象征意義，就當給你留個紀念。”
“我不需要。”白言梨麵無表情。
程惠卻大膽站起，將令牌直接放到人膝蓋上，“是真的沒有成為天樞星主的意思，隻是你們不是要浪跡天涯嗎，那麼應該不隻是會停留在妖族的地盤上吧，帶著它，行走人類的聯盟和王國都會方便一些。”
白言梨沉默著。
一旁的天璿冷著臉，主動道：“不過是一塊死物罷了，留著就留著吧，以後皓月隻當是沒有天樞星主，天樞星以後由首領直接管理。”
“行。”程惠立馬點頭同意，期待的看著白言梨。
白言梨抿著唇，側頭去看蒼伐。
蒼伐抱胸癱坐在一旁，無聲點頭。
白言梨這才將令牌收起。
......
說是第二天晚上走，可等到了中午，蒼伐就迫不及待的拉著白言梨準備離開。
和前幾天跟著天璿他們來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這一回，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他臉上笑容收不住，同樣的，白言梨也徹底放鬆下來。
一人一妖，白言梨背上背著把長劍，蒼伐則手拎著壺喝了一半的美酒。
身後山穀口處，程惠眼巴巴的望著他們，再遠一點的位置，幾位皓月星主躲藏在隱蔽位置目光相送。
蒼伐慢悠悠往前晃，白言梨則默默長出了口氣。
蒼伐笑著扭頭剛要對人說什麼，身後遠遠傳來急促喊聲，“等等！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隻見已經變小到豆子般的人影快速接近中，程惠完全“爆發”出了恐怖力量。
蒼伐轉過身，隨著人接近，臉色頓時相當難看，白言梨也有些詫異的停下腳步。
“哈呼！”喘著粗氣跑到近前來，程惠一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好半天才有力氣直起身，氣息仍就不平順，“我，我想起來了，還，還有個問題想問。”
“什麼？”白言梨看人狼狽模樣，知曉這是一位風格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新任首領，隱隱的有些期待，“你想問什麼？”
“這個世界......”程惠改變問法，“不是，我想問，紅月大陸最高的山是哪一座？”
“山？”蒼伐挑眉奇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此慌張的跑來，就為問這麼一句？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在那個群的時候，那個傻逼作者還說過一句話！”程惠提起就咬牙切齒。
蒼伐望了白言梨一眼，發現自家伴侶正無奈搖頭，這程惠又在說不清不楚的話了。
“說過什麼？”搖頭歸搖頭，白言梨的口吻依舊耐心。
“她那時候說，群裡的哪位小可憐如果不幸穿越到她的書裡了，記得爬到那個世界最高的山峰上大喊她的名字，這樣她夢裡能聽見，你們聽聽這個傻逼說的傻話！”更傻逼的是自己還真的得去這麼試試，萬一能回去呢？
“這樣啊......”雖然完全沒將這些話往心裡去，白言梨依舊柔聲回答道：“大陸最高的山是帝山。”
“帝山？”程惠回憶著，歪頭道：“怎麼有點耳熟呢？”
“四大妖神血脈族群，你還記得嗎？”白言梨像是老師在提問學生。
程惠點頭，他的記性一直都很好，“離朱、應龍、良龜還有玄蛇。”說到玄蛇兩個字，他小心瞥了眼蒼伐。
蒼伐沒什麼表情。
程惠忽然拍手道：“啊！我記起來了，離朱一族就住在帝山吧？”
“帝山山峰是離朱一族的禁地，”蒼伐眼中流露出惡意，“你想爬上去喊誰名字來著？”
“呃......”程惠不知所措。
蒼伐冷笑道：“你覺的那群三足鳥能給你機會上帝山，能讓你一個人類踏足他們的禁地？”
“這......”程惠愁眉苦臉，“是有那麼點難辦了。”
“不隻是難辦吧，”白言梨不希望皓月新首領沒的太快，語重心長道：“會死的。”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有那麼點的可能性呢？”程惠不死心。
蒼伐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有啊。”
“什麼？”程惠一秒來勁。
“將離朱一族徹底鏟除。”
“這......很難吧？”程惠底氣不足。
蒼伐豎起根手指，嚴肅道：“還有個辦法。”
“什麼？”程惠又來勁了。
“你娶了那群三足鳥的少族長，這樣整座帝山都你說了算，彆說上山峰喊人了，跳舞都行。”
“這......”程惠居然認真思考起來了，喃喃自語道：“雖說娶一隻鳥不是我本願，但是比起喊打喊殺，這樣好像也能接受？”
白言梨想伸手捂臉，硬生生握緊了拳頭，“你有沒有想過對方肯不肯呢？”
“萬物有靈，”程惠閉眼，睜開後莊嚴道：“不服就乾！”
這位新任皓月首領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白言梨站在原地看著對方背影遠去，老半天後忽然伸手拉住了蒼伐的手掌。
“夫君。”
“嗯。”蒼伐回身，腳步加快帶著人繼續往前走。
得趕緊離開這裡，萬一再來什麼幺蛾子多讓妖煩躁。
白言梨麵色怪異非常，緩聲道：“我們好像給帝山那群找了個大麻煩。”
程惠很瘋，非常瘋，可怕的是這個瘋子還無比的強大，更重要的是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雖有時覺著人“傻”，但更多的隻是因為對方和他們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有一點，蒼伐和白言梨都認同，那便是人的成長速度非常可怕。
“不挺好的嘛。”蒼伐不懷好意。
當初在背後幫著白言梨算計自己的那妖正是出自離朱一族，雖然白言梨並未說出對方的準確身份，但有能量操作那許多事情，“人選”本就有限，加上最後在不歸山破壞天柱時殺出的那隻離朱，蒼伐後來仔細思考過，那應該正是白言梨刻意留的一手，不隻是為了最後的計劃做兩手準備，還應該是為了在紅月解除後，稍稍“壓製壓製”這位合作對象。
因為白言梨也曾說過，自己的那位合作對象心機太過深沉，對生命的態度也相當玩世不恭，若族中沒有對手的牽扯，怕多餘的精力就會用到人類的身上。
這樣一想，值得懷疑的妖就更少了。
蒼伐滿懷深意的繼續後半句話，“他們的妖生太過平靜了，總得找點不一般的刺激。”
白言梨決定終止這個話題，他開口，很輕很輕的喚了聲。
“蒼伐。”
“嗯？”
一人一妖離的太近，地上影子看著像“粘”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跟一個人般。
“我們......”深吸口氣，白言梨感受著蒼伐手心裡的溫度，虔誠道：“會幸福嗎？”
“會。”
“謝謝。”
“嗯？”
“我愛你。”
【全文完結麼麼噠】
作者有話要說：通知：
旅客朋友們，本次異界旅行團已到達終點站，請大家下車回家，歡迎大家下次報名參與其他“世界”的觀光。
留言冒泡，墜子會灑紅包。
不要懷疑，本章中提到的群是真實存在的咳咳，四星連珠那天晚上群裡發生的對話也是真實的咳咳，其他一切都是虛構編造，如有雷同，我反正不管，哈哈。（不知道有沒有群裡的小夥伴看到了這最後一章，可能會覺的搞笑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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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這裡放出下一本主攻文的文案：
從薔薇州寄來的信還在桌麵上放著，潘洵手頭夾上第三支燃而未吸的煙。
黑暗房間角落有血液滴落聲，明滅煙火星中，潘洵顯露一絲不耐，他動了動許久沒抬的胳膊，啟唇吐出一個“滾”字。
等到房間裡窸窸窣窣的人都退出，他將麻木遲疑的視線再次落回到桌麵上。
那裡放著一隻天藍色的信封，裡頭隻有薄薄的一張紙外加兩張拍攝模糊的照片，信紙上寥寥幾行字短暫記錄了一個男人掙紮求生的十五年。
潘洵手腕上造價昂貴的防護環發出微光，照亮他半張陰沉的臉，他像是抓著滾燙的烙鐵，手指抖動著捏緊那兩張照片。
白淺眠過的很不好，離開自己十五年，不，或者說自己像丟破爛一樣丟下他十五年後，這個男人如今......快要死了！
PS：大概就是位“渣攻”突然良心發現回頭把人撿回來的故事。
（至於渣攻兩個字為什麼打雙引號，大概是因為每個人心目中對於渣的判定標準不一樣，以及墜子其實不太喜歡給人物打“死”標簽）
最後：非常感謝訂閱本書的每一位讀者，還是那句話，沒有你們的正版訂閱就沒有這本書。
最後的最後：給各位漂亮美麗大方迷人溫柔善良的“全訂大佬們”跪下了，全訂讀者完結可評分，記得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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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廢話說完了，我走了，下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