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彭於超提著打包好的晚飯回來,是陳熠安最愛吃的那家麻辣香鍋。
放到陳熠安桌上時,發現中午給他買的的外賣盒還沒扔。彭於超伸手掂了掂,感覺陳熠安壓根就沒吃幾口。
彭於超暗歎一聲,把手裡還熱乎的麻辣香鍋打開,用筷子夾著往陳熠安床邊晃了晃,學著紀錄片裡麵的腔調,“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采用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床上朝牆側躺著的陳熠安無動於衷,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
彭於超心頭微顫,伸出食指,輕輕地朝陳熠安鼻尖一探,“啪——”的一聲,他手背被賞了一巴掌。
陳熠安嘴裡嘟囔,“擋著我看視頻了。”
彭於超拉長脖子瞅了一眼,嘖還是那個一分鐘不到的視頻,看了兩天了,一直重複看,陳熠安都要看出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那你自己趁熱吃。”彭於超把他的麻辣香鍋合上,然後打開遊戲直播,迅速拆開給自己買的黃燜雞,大口吃肉。
陳熠安把耳機的聲音調大,再一次把手機裡的視頻又看了遍。
梁懷送他的生日禮物裡,有兩樣東西,其中一樣,就是這個視頻,裝在b裡,被他拷到電腦裡,下到手機上。
他沒想到梁懷既然能聯係上林生,他的偶像——林生。
林生身上穿著青色衣衫,還戴著假發頭套,妝容古風俊逸,應該是在拍攝現場抽空拍的視頻,背景是一處房間的白牆。
“陳熠安,你好啊。”林生朝鏡頭微微一笑,揮了揮手,“我是林生,初次見麵。”
“聽說你過生日,生日快樂啊。管他多少歲,開心萬歲。”
“雖然我不認識你,我們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交集,但你男朋友通過重重關係找到我,親自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給你送這個祝福,還給我說了很多你們的事,我很感動。”
“希望你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也希望你和你的男朋友能一直恩愛幸福下去。邀請你們一起到我的劇組來玩玩,如果你們時間允許的話,到時候見。”
林生很有禮貌沒有什麼明星架子,說話軟綿綿帶著溫和,再次朝屏幕揮了揮手。
另一件禮物,就是兩個劇組的臨時工作牌,應該是林生一同寄來的,等他和梁懷一起去劇組見麵。
這禮物是梁懷提前準備的,本來應該是一場歡喜,現在卻變成了讓陳熠安又快樂又難受的東西,他怎麼可以把這麼好的梁懷弄生氣了。
周益就是這個時候,吹著小曲進來的,看到床上陳熠安的姿勢,他挑挑眉,乾什麼都故意製造很大的動靜,爬到上鋪,刷抖音笑得抽床跟著晃動咯咯直響。
彭於超眯了眯眼,覺得他的聲音實在刺耳,強忍著沒有上去刺他兩句,現在寢室已經夠亂了,就放過了他一馬。
陳熠安把手機界麵切到微信:
打開置頂的黑色頭像對話框,順手網上滑了滑,這幾天陳熠安給梁懷發了不少短信,梁懷都沒有回複。
他嘴抿成一條線,輸入:
“靜靜,我今晚吃的麻辣香鍋,你吃的什麼?”
“奶奶這兩天身體恢複得怎麼樣?”
“今天球球可以走路了,你看了護士發的視頻嗎?超可愛。”
均是沒有回複。
陳熠安盯著對話框上方,眼睛都不眨一下,企圖看到“對方正在輸入……”這樣的字樣,可惜什麼都沒有出現。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雖然剛開始認識梁懷的時候,他也不怎麼回複,但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回應。可現在無論陳熠安說什麼,梁懷就仿佛屏蔽了他一樣。
陳熠安沒有力氣地爬起來吃東西,這麼重口味的事物,他吃了兩口依然覺得沒胃口,又放下筷子,拖著沉重的身體又躺回床上。
全程無視鬨騰的周益。
何之觀是踩著熄燈的點回來的,已經好幾天了,他都儘量縮短在宿舍的時間,回來也什麼話都不說,獨自去洗澡,然後上床睡覺。
陳熠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
而彭於超感受著何之觀在他床下翻來覆去,隻覺得頭大,伸出腦袋想和他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選擇悶頭大睡。
次日一大早晨,何之觀本著能不在宿舍待就不在宿舍待的原則,醒了就出去了,周益也不見人影。
彭於超吸著牛奶,“今天你不是有《藝術概論》課嗎?和梁懷學長一起上的。”
陳熠安軟著的骨頭瞬間充滿力量,從床上爬了起來,“對哦!”但他沒立一會兒又倒了回去:
“學長肯定不想看到我,我還是請假好了。”嘴裡說著請假,其實心裡很想去,已經好幾天都沒見到梁懷了。
彭於超喝完了牛奶,做了個投籃的動作把它丟到垃圾桶,掏出手機,“行,那我看看全球最臭的臭水溝在哪裡,你拾掇拾掇把直播的裝備買好,我們立馬出發去遊泳。”
陳熠安幽幽地看著他,“你好狠的心。”
“不想直播臭水溝遊泳就趕緊給我起來。”彭於超拉他的手,“你傻不傻,平時學長那麼寵你,就算生氣了,但我覺得你多哄哄學長,拿出你以前的那種段位,學長氣消了自然就好了。”
陳熠安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算梁懷生他的氣,他也不能自暴自棄,他應該更主動一點,早點冰釋前嫌。
他振作起來,衝去洗頭洗頭,換了身清爽的衣服,抓著書就往教學樓衝。
他來得不算早,教室裡已經坐了不少同學,但梁懷和侯果還沒有來。
陳熠安四處尋找有沒有三個人連著的座位。
靠窗邊的男同學往裡移了一個,對他招招手,“這有座位。”
陳熠安忙道謝,謝謝他的好意。
班上同學都知道他和梁懷是一對,每次肯定都要和梁懷坐一起的,早就習以為常。
陳熠安坐下後,內心反複思考著等會該怎麼和梁懷說話。
越臨近要上課,他就越緊張,時不時地看一眼教室門口。
隻是距離上課隻有一分鐘了,老師都來了,梁懷和侯果還沒有來。
陳熠安的肩塌了下來,學長就這麼不想見他麼,連課都不願意來上課。
不過,事情很快出現了轉機,在老師開始翻點名冊的時候,陳熠安終於看見了梁懷的身影。
梁懷穿著一身黑色,似乎剪頭發了,變得很短,更乾淨利落了,眉眼看上去有些冷厲。
他身後跟著如往常一樣打扮痞痞的侯果。
侯果第一時間看到了陳熠安,下意識抬手要和他打招呼,結果就發現梁懷目不斜視地坐到了靠門邊的第二排空位。
侯果看著陳熠安麵色一僵,無奈搖搖頭,心下一橫坐到梁懷身邊唯一一個空位。
陳學弟做的事,這兩天他都聽梁懷說過了,這確實有些難辦。
全班不少同學在陳熠安和梁懷之間看來看去,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兩人竟然沒坐到一起?
陳熠安折了一會兒書角,把這一頁紙都捏得皺巴巴的,才深吸一口氣,趁老師背過去板書,他拿著包包一個箭步衝到門邊那第一排階梯座椅,把坐在梁懷前麵的男生往裡趕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下。
動作一氣嗬成,老師壓根沒有發現,同學們則奇怪地看著他。
侯果偏頭看了眼梁懷,謔,真能裝,還能全神貫注地做筆記。
陳熠安想過了,想要和好,首先就得讓梁懷願意和自己說話,如果他自己一直對牛彈琴,那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他在來之前就想過了,他忽然想到梁懷不是老管著自己嗎?那自己彆那麼聽話,讓梁懷忍不住管著自己不就好了。
所以他在上課前到小賣部買了瓶結成冰塊的冰水,此時已是十月的天,沒有那麼熱,和這種程度的冰水還是有些涼了。
梁懷平日裡總要他喝常溫水,見到他拿冰的就會說他。
他擰開瓶蓋,裡麵的冰已經化開了一些,他往嘴裡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