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彭於超先回宿舍了,而陳熠安則去找蛋黃控訴了梁懷的“惡行”。
他摸摸蛋黃毛茸茸的背,“等你身體再好些的時候,小爸爸就帶你去做絕育,割情斷愛,以後不再受那些臭男人給的苦。”
“臭男人的話不可信,以後彆這麼傻了。”
乓乓過來舔他的手,乓乓是隻小公貓。
陳熠安拿指頭點它的腦袋,“等你長大,也帶你去,以後不許變成臭男人知道嗎?”
在它們身邊坐了有一個多小時,陳熠安才起身拍拍褲子,往宿舍走去。
邁進一樓大廳的時候,他聽到一聲,“陳學弟。”
循聲看過去,發現是侯果。
這又讓他想到藝術概論課的經過,難過又浮上心頭,他乾乾打了聲招呼,“師哥好。”
侯果揚了揚手中的卡,“我下來充水卡。”
“哦。”陳熠安答。
侯果猶豫片刻,然後直奔主題,“你們和何之觀,還鬨著呢?”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已從何之觀那邊慢慢拚湊完整。
陳熠安沉默了。
“我說這話絕對不是因為我和他關係好而向著他,他也不知道我會來找你。”侯果麵色認真,“我就是覺得這事挺蹊蹺的,你認識他比我認識他還要久,你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有的時候確實是個多慮的人,思想愛走死胡同,可他是把你們當真心朋友的,這個我再清楚不過。”
陳熠安發現侯果這話字字吐露著對何之觀的親近,他若有所思地看著侯果,時至今日他才看出侯果和何之觀之間的暗湧。
侯果的神情懇切,“這事我覺得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彆的可能,誰還有機會碰你的手機。我是由衷希望你們能恢複到從前。”
陳熠安點點頭,“好。”
說完後他覺得沒什麼興致再繼續聊下去,和侯果道彆就上樓了。
侯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往水卡充值區域走去,那裡拐角處站了一個黑衣男生,偏短的頭發顯得他整個人有些涼薄,身子站在沒有陽光的走道裡,看上去十分落寞。
侯果內心一歎,梁懷笑容好不容易多了些,結果這幾天變得又有些像他從前了。
“我和陳學弟說了。”他收起水卡,卡裡還有錢,充錢無非是個隨便找的借口。
梁懷輕“嗯”一聲。
侯果微翻了個白眼,“你自己覺得這事有疑點,關心陳學弟,你不會自己去和陳學弟說?”
梁懷抬腳往宿舍外走,“我是擔心你,看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張口閉口之觀長之觀短的,好心提醒一句。”
說著他不小心撞到了快遞堆的快遞,把其中一個小盒子踢得老遠。
侯果咧嘴一笑,衝他嚷嚷:“究竟是誰魂不守舍的,誰心裡清楚。”
梁懷把快遞盒撿回來,“我去醫院。”
不待侯果回答,梁懷走得人影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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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草草吃了兩口煎餅果子,陳熠安又躺回床上,腦仁有點疼。
一方麵是梁懷的事,一方麵是何之觀的事,怎麼什麼事都撞到了一起。
他又不想閉眼,閉上眼都是梁懷在迪士尼煙花秀的時候,用朋友圈公布二人關係的片段。
彭於超端了個板凳在他旁邊勸慰,一邊還吸溜著炒冷麵。
這時,宿舍的門被打開,彭於超回頭,發現是何之觀回來了,習慣性地想和他打招呼,但又想到他們在鬨矛盾,話又吞了進去。
何之觀和他眼睛對視的那麼一瞬,下意識也是準備打招呼的,結果看到彭於超的話哽住,他那聲招呼也卡在了喉嚨裡。
他坐回自己的桌前,放下書包,一聲不吭地玩著手機。
彭於超見宿舍裡多了個人,說話聲音小了點,但宿舍這麼安靜,何之觀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熠安,彆難過,梁懷學長雖然刪了關於你的朋友圈,但他朋友圈空空無也,下次他發第一條朋友圈的時候還是可以發和你有關的東西對不對?”
彭於超一點也不會安慰人,說得陳熠安越發鬱悶。
“同學,你還是專心吃你的炒冷麵吧。”陳熠安有氣無力道。
彭於超嚼著裡脊肉,“叫什麼同學啊,怪生疏的。”
陳熠安鼻音很重,“學長今天就是這麼叫我的……”
彭於超揉了下額角,得了,他還是彆說話了。
整個宿舍裡,都被陳熠安的悲傷情緒充斥著,濃烈得仿佛可以沁出水來。
又過了一會兒,何之觀猛地站了起來,板凳在椅子上劃出“滋啦”一聲響,接著快速朝他們二人走來。
彭於超驚得嘴裡的玉米腸都掉到地上,忙放下碗,“你……”
何之觀把手機扔到陳熠安床上,“看清楚,梁學長說不定隻是把那條朋友圈轉為私密了,不一定是把你刪了。”
陳熠安怔了下,然後翻身麵對著他。
何之觀不知道什麼時候眼鏡拿下來了,看上去少了之前的一些怯懦,眼睛平時著陳熠安和彭於超。
“看啊。”他催促道。
陳熠安把他的手機拿起來。
在陳熠安和梁懷剛確定關係的時候,大家就相互交換了朋友之間的聯係方式,畢竟本來也就是同學,留個電話好相互照應。
出了事後,梁懷隻是刪了陳熠安,並沒有刪彭於超何之觀。
從何之觀微信的角度看梁懷的朋友圈,並沒有“朋友僅展示最近多少天的朋友圈”的字樣,隻是一長條淺淺的杠在那裡,什麼內容都沒有。
陳熠安剛才看到的也是這樣的。
但他昨天看到不是這樣的,雖然被刪了,但梁懷是允許陌生人查看十條朋友圈的。
昨天梁懷那條屬於他的官宣朋友圈明明還在的。
此時再看,梁懷朋友圈頭像下麵卻出現了個性簽名:【不玩朋友圈】
陳熠安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他今天下午在課上看的時候,明明什麼都沒有啊,這分明是梁懷剛加的。
所以梁懷可能沒刪?
對啊,梁懷說的是分開,又不是分手,他們隻是吵架了。
想到這裡,陳熠安心裡稍微舒坦了一點,把手機還給何之觀,同時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他。
彭於超也欲言又止的樣子,“之觀,你……”
何之觀抽過自己的手機,沒有和他們說話,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陳熠安和彭於超對視一眼,後者頭疼地摁了摁太陽穴。
陳熠安深呼吸一口氣,從床上下來,坐到桌前。
其實他心中對那晚的事一直有疑慮,但這幾天被梁懷的事鬨得心神不寧,實在沒有精力去仔細想。
而且何之觀借著微醺說的那些話,還是在他心裡刺了一下,所以他這幾天一直不願意去回想。
現下他拿出紙筆。
捋了捋那天的時間節點:
1、接近21:00點,何之觀下班過來。
2、21點到22點左右,他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喝酒,討論過設計大賽的事。
3、22:18分,陳宗元給陳熠安發短信,問明天過生日為什麼不和梁懷一起回家。
4、22:20分左右,陳熠安和彭於超去洗手間吐,手機沒有鎖屏扔在包廂內桌上。【劃橫線:當時僅何之觀一人在包廂】
5、22:35分左右,何之觀來洗手間接陳熠安和彭於超,二人已經快站不穩,何之觀把他們的隨行物品都清理好,建議回宿舍。
寫到這裡,陳熠安忽然出聲問何之觀:
“唱k那晚,我們是幾點回宿舍的?”
何之觀沒想到他會突然和自己說話,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沒好氣地道:
“十一點過五分的樣子吧,怎麼?”
陳熠安沒有回答,而是在紙上寫下:
6、23:05分左右,回寢室。
他又問,“回來之後我們都乾什麼了?”
何之觀回想了下:“什麼都沒乾,你們倒床就睡了,我給你們脫了鞋子然後也睡了。”
陳熠安心裡估算著時間,繼續寫著:
8、23:15分左右,三人入睡。
到這裡,陳熠安停筆。
梁懷24:00也就是00:00的時候還給陳熠安發過生日祝福,淩晨一點左右才被拉進群。
要麼是何之觀撒謊,其實他沒有睡。要麼是陳熠安夢遊把梁懷拉進群的。
可陳熠安長這麼大,從來沒聽家裡人說過自己有夢遊的習慣,這個可能性極低。
但何之觀……
陳熠安轉而仔細看著剛才自己的梳理,來回不停地看著,腦子裡一直想著侯果的那句“誰還有機會碰你的手機”。
直到他的目光鎖定在“6、23:05分左右,回寢室。”上麵。
?
他一直在想有沒有漏掉什麼事,卻忘了宿舍每天23:00鎖門,那他們是怎麼在23:05分回到宿舍的?
他站起身來,快速走到何之觀身邊,“那天你怎麼進宿舍的?在大堂敲了五分鐘的門求阿姨開的門?”
何之觀這時也發現問題,“沒有,大門開著,我直接攙著你們走進來的……”
他話音剛落,陳熠安就跑出了寢室,一口氣跑到了一口宿管阿姨所在的小房間門口,“阿姨!阿姨!”
“怎麼了?”阿姨本來在織東西,聽到他的聲音,放下手裡的活:“慢點說,你彆急。”
陳熠安喘著氣,“國慶假期最後一天、我們、我們宿舍是什麼幾點鎖的門?”
阿姨推了推老花鏡,“那天啊,因為那天很多同學從外地趕回來,回來得都挺晚的,學校就批準那天晚一個半小時鎖門,轉鐘半個小時後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