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番外一·安安靜靜(1)

十年後, 聖誕節這一天。

天縱市中心的商業區,不少商家都在門口擺放了迷你款的聖誕樹,樹上點綴著泡沫做的禮品盒, 還有白天看不太明顯的小花燈。

位於街尾不太起眼, 卻十分出名的“AN Jing工作室”,也非常應景的在門上掛上了聖誕老人的帽子。

男人穿著加絨紅色連帽, 白色外表的加厚衝鋒衣, 頭上戴著紅色的毛線帽, 從裡間走了出來, 有些意外前台竟然還有員工在工作,“我不是說今天過節,可以提前半天下班嗎?你怎麼沒和其他人一起走。”

前台的女孩看上去剛剛畢業,長相頗為標誌,穿著店內統一的工作套裝, 從工位上站了起來, “我又沒男朋友, 就不去湊這個節日熱鬨了。”

男人看上去有些趕時間, “那我一會兒給你點個外賣, 獎勵你這樣敬業。”

老板對員工特彆大方, 工資爽快, 點的外賣也常是米其林餐廳送來的,員工們每次都大飽口福。

她激動地看著老板出門,內心感歎每天上班真的是件極其享受的事情, 因為可以和這樣帥氣的老板工作在同一個屋簷下工作。

換誰都看不出, 老板已經是近三十歲的人,倒更像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而且也和員工極為親近。

關鍵是老板才藝出眾, 甚至比外貌更甚,從意大利留學歸來,獲得過國內外無數設計大賽金獎,回國便開了這家獨立服裝工作室,店麵不大,就兩層,但卻在全國聞名,老板設計的所有衣服,從來都不重樣,世間僅此一件,因而在還未設計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爭得顧客的哄搶。

據說本身家境也非常殷實,但他為人低調,說話做事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是店內男女員工都十分羨慕甚至內心悄悄愛慕的對象。

但大家從來不會動歪心思,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老板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友,兩人的感情一直如初,外人絕無可能插足的那種。

她送東西的時候,見過老板的工作間,裡麵有一個玻璃立櫃,放了件白色的T恤,胸口有許多小玩意兒組成的圖案,隱約圍成一個二維碼,她沒好意思多逗留,但能感受到老板非常在乎這件平平無奇的衣服,這衣服的款式有些老久了,是多年前的款了,但保存得非常完好,潔淨又整齊。

員工們常常聚在一起感歎,為什麼有的人歲數很大了,也沒有刻意美容保養,他們為什麼可以看上去那麼好看又有氣質。

後來看了老板才想明白,無非是兩點:首先是物質無虞,能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再加上遇到一個真心寵愛你的人,每次看到老板和愛人對話的時候,空氣中都洋溢著濃到幾近霧化的甜。

陳熠安出了工作室,立刻奔向車庫。

汽車剛出庫,車內藍牙顯示屏就顯示有電話呼入——“鬨鬨”。

陳熠安打變道燈,順便呼叫車載管家,選擇接聽。

“鬨鬨,到日本了麼,那裡是不是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感覺聖誕節就是要下雪才有意思啊。”陳熠安的語氣變得歡快。

對麵的聲音透著無奈,“你最近很喜歡這個稱呼,吵吵。”嘴裡透著嫌棄,但卻配合他。

陳熠安樂了,“叫這個多有意思啊,安安靜靜都叫了那麼多年了。”

電話那頭的梁懷拉開窗簾,“我這確實下雪了,不過地上累積的並不太厚。”

他這次在日本有個拍攝項目,不巧正好把聖誕節含進去了,沒法在國內和陳熠安一起過。

聽到陳熠安那頭有汽車喇叭的聲音,“中國那邊應該是下午四點……去接依純嗎?”

“是啊,下午畫設計稿太沉迷了,結果把時間給忘了,直到大班老師打電話催我,我才想起來。”陳熠安歎口氣,說著還微微加重了油門,“奔三的年紀,記憶開始不好了。“

梁懷的語氣帶著笑意,“這和年紀沒關係,你剛二十歲的時候在學校裡也這樣,你還是你。”

陳熠安:“……回來叫你好看。”

“真的?”梁懷似是話裡有話。

陳熠安拿食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的側麵,“什麼真的假的。”

梁懷的聲音一聽就是忽然靠近話筒,聲線低淳,“我覺得夜裡,你向我求饒的時候最好看。”

陳熠安輕咳兩聲,“那什麼……我在開車呢,路況複雜,不方便打電話。”

“那你專心開車吧。”梁懷等著他先掛電話,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一會兒做任何事的時候都給我拍張照片吧。”

陳熠安聽了,逗他:“鬨鬨先生,遠在日本,還要查你對象的崗?怕在這聖誕佳節,我出去鬼混?”

梁懷笑而不語。

“我本來沒想出去玩的,結果你這麼一提醒,我覺得我得叫點朋友出來嗨了。鬨鬨先生,你說說你一年多少時間都在外麵拍項目,你現在才開始緊張有些遲了吧。”陳熠安開著玩笑。

“我也會把我的行程發給你。”梁懷說。

陳熠安看了眼時間,“好,我一定會發給你的,我要抓緊時間了,不然小純等會又要給我生氣撅嘴巴了。”

說完匆匆掛了電話,開車不停地繞小巷子,但今天過節,出行的人特彆多,路上還是遇到了點堵車,等感到天縱雙語國際幼兒園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門口已經沒有什麼來接孩子的私家車了,非常空曠,幼兒園內的燈光也非常稀疏,門口的聖誕樹前站了個矮矮圓圓的身影,穿著明黃色的羽絨校服,還帶著有小鴨圖案的鴨舌帽。

這小鴨子是陳熠安特意給依純縫的,其他的小朋友都沒有,皆是羨慕了她好久。

此時小朋友麵對著聖誕樹,塌著的肩膀都透著不開心。

“小純。”陳熠安鎖好車門,就往幼兒園門口小跑。

那矮矮圓圓的一團渾身一震,下意識想回頭,忽地想起什麼,嬌哼了一聲,往陳熠安所在的反方向瞥頭。

她身邊的幼兒園老師暖生道:“依純,爸爸來了哦。”

她偷笑了下,然後緊抿著嘴巴。

陳熠安蹲到她身邊,接過老師手上的書包,背到自己的肩膀上,“不好意思小純,爸爸來晚了,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吧。”戳了戳依純圓鼓鼓的腮幫子。

她不願意理他。

陳熠安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著自己,語氣帶著可憐,“為什麼不理爸爸,依純不理爸爸,爸爸會難過的。”

“你本來就答應了我今天要帶我去吃好吃的,所以這個不算。”依純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好,不算,那你想要什麼,爸爸都答應你。”陳熠安抱起她,謝過老師,然後把她帶到汽車副駕駛,放到兒童座椅上。

依純甜甜一笑,擺動著雙腿,“我還沒想好要什麼補償,下次和爸爸說可以嗎?”

“可以。”陳熠安從車廂裡拿出了根棒棒糖,“今天過節,獎勵一根,晚上要多刷一遍牙。”

依純“哦耶”一聲,撕開糖紙,塞到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裡化開,她開心地在陳熠安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我們出發嘍,今天去機械公主主題的餐館,爸爸都約好座位了。”陳熠安呼叫車載管家,隻能將依純的座椅調至舒適角度,還給她播放了《機械公主》動畫的主題曲,她咿咿呀呀地跟著唱,由於還沒有係統地學習過漢字,所以吐詞還不太清楚。

陳熠安搖搖頭,在他那個年代,小女孩們都是看巴啦啦小魔仙的,現在科技應用更加普及和智能,已經滲透到了人們生活中的方方麵麵,連小孩子看的動畫片中都不少科幻元素,就一個隨時可以把自己頭還有四肢拆下來的電子公主,毫無美感可言,竟然把現在的小女孩們迷得七葷八素的,他確實有些不懂了。

路程過半的時候,依純五音不全的歌喉忽然一滯,奶脆的聲音想起,“爸爸!我的聖誕禮物呢?!”

陳熠安怔了怔,隨後一臉的懊惱,“我給忘到工作室了。”

依純開始癟嘴巴,嘴角寫滿了委屈,“你說了見我的時候,就要把禮物給我的,你說要做我的聖誕老爺爺的……”

陳熠安的頭大起來,梁懷說得沒錯,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糊裡糊塗。

“爸爸明天拿了給你,送到你學校去,你說好嗎?”他給依純做了一個紅色的小套裝,帶小鬥篷和小裙子的,可愛又俏皮,還準備讓她今天換上,開開心心過個聖誕來著,結果出門的時候太急,落在工作室了。

依純哇哇地就哭了起來,“爸爸好壞!爸爸說話不算數,明天給我還算什麼聖誕老爺爺,還算什麼聖誕禮物,彆的小朋友都有聖誕禮物,我沒有,我不……”

陳熠安趁現下堵車,把依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拍了下來,發給梁懷,“救命。”

依純看到他的動作,“你為什麼要拍我,拍得好看嗎?給我看看。”

陳熠安見她暫時忘了哭泣,連忙把手機遞給她。

依純拿過手機,小小尖叫一聲,“爸爸!!你怎麼可以把我這麼醜的照片發給大爸爸?!你壞透了!”

陳熠安忍俊不禁,看來女孩子愛美是從小就開始的。

依純臉上的眼淚也忘了擦,忙調出相機,“我要重新拍一張,要發一張好看的給大爸爸……”

話音還沒落,手機就震動起來,是梁懷撥過來了視頻申請,依純忙摁了接聽鍵,“大爸爸——”

嗲嗲地喚了聲。

梁懷的聲音很輕柔,“是哪個大壞蛋把我們小純弄哭了。”

依純紅著眼睛和梁懷告狀,“是爸爸。”還要把手機攝像頭對著陳熠安掃了下,然後飛快地移到自己的臉。

梁懷:“你動作太快了,爸爸沒看清。”

依純把自己的臉懟在屏幕上,“大爸爸就看看我吧,當麵的時候,你也總是看爸爸,不看我,你們好膩歪。”

梁懷哭笑不得,“你這是哪裡學的詞。”

陳熠安偏頭看了眼依純,雖然自己和依純待的時間比較多,但這小家夥似乎生來就喜歡梁懷多一點,難道是因為遺傳麼。

依純本來還在稀稀拉拉地抽泣,梁懷一句,“哭多了會長出皺紋的,會變很醜像動畫片裡的老巫婆。”她立馬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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