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三)(1 / 2)

後麵的話被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祈天河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著何孟林。

姑穀為了緩和氣氛開口道:“先彆往太嚴重的想,殺人魔不一定就在我們當中。”考慮後又說:“不如今晚我們就住在客廳,也可以互相監督。”

“最好不要。”祈天河忽然開口:“我出房間的時候看到門上有寫名字。”

姑穀怔了下,特地跑上去確認了一下,剛好六間客房,每間門外都刻著玩家的名字。下來時一臉嚴肅,祈天河說的沒錯,既然特地標注了各自所屬房間,再守在客廳很不明智。

根據副本的意思,顯然是要讓他們保持單人單間的狀態。

姑穀皺眉對沈蟬說:“本來我們可以擠一間的,現在看來也不行了。”

有熟悉的人可以換著守夜,晚上也能放心些。

這時祈天河被一個櫃子上古舊的收音機吸引,走過去按下開關——

“目前殺人犯正在潛逃……滋滋……他被稱為這個時代中最恐怖的變態……滋滋……”

廣播的聲音時有時無,最後歸於一片寂靜。

祈天河用指關節輕輕敲了兩下,沒能拯救壞掉的收音機。

咚咚地敲擊節奏下,彆墅裡的水晶燈反而閃了一下,所有人的身體下意識一僵,好在大廳很快重新恢複明亮。

沈蟬用細弱的嗓音說:“是不是去廚房看看比較好?”

先不論殺人魔,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彆說七天,三天都撐不下去。

何孟林最先邁開腳步,其他玩家也陸續跟上,大概是怕食物不夠,有人獨吞。

祈天河沒加入隊伍,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彆墅外有數棵果樹,最基本的食物供應不會出問題。要不是因為天色太晚,貿然出去采摘不安全,他現在就會去摘上幾個。

好消息很快傳來:冰箱裡有新鮮的蔬菜,連調料都一應俱全。

水電供應和食材不是問題,眾人上樓休息時心態多少放鬆了些,不過在看到門上刻著的名字時,心臟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玩家姓名呈豎行排列,乍一看就像是墓碑。

這扇門給祈天河的感覺很不好,它和彆墅的豪華格格不入,彆墅裡連裝飾物都價值連城,唯獨所有的門全部采用陳舊的木門,稍微用力些,便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動。

門後又是另一個世界,一派紙醉金迷的奢靡風。

在副本裡,這樣的住處絕對談不上討喜。

單是櫃子就有好幾個,太大的空間就算藏了個人也很難被發覺。祈天河躺在床上,瞄著斜側麵的衣櫃,總有種被從縫隙裡窺視的錯覺。

“我睡一會兒。”

偌大的床,身子隻占了一邊,也不管鸚鵡有沒有答應守夜,準備先睡再說。還要待上好幾天,必要的睡眠不能少。

當然祈天河不敢睡得太死,他在這方麵有著相當深厚的造詣,甚至有時候能通過操縱潛意識控製自己的夢境。

夜晚,窗外每一次風吹,樹梢擺動時的節奏都在攪動著神經。月光隻照耀到床的一半麵積,期間祈天河忍不住翻了個身。

哐當,哐當。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

祈天河第一時間睜開眼。

聲音還在持續,動靜很大,讓人不禁腦補出一副畫麵:有人正拿著榔頭發了瘋的捶打著四周的家具。沒過多久,一聲狼嚎似的慘叫徹底刺破黑暗。

祈天河望著門沒有說話。

普通木門沒安裝貓眼,無法觀察外麵發生了什麼。

家具被砸壞的噪音清晰傳入耳中,聽得祈天河忍不住皺眉,動靜太大了,絕對不符合一般殺人犯的行為邏輯。這種反常讓他一瞬間有種想要出門一探究竟的衝動,還在做權衡時,剛剛那聲慘絕人寰的叫喊又一次響起,樓下的動靜越來越強烈。

祈天河臉貼在門上,隱約聽見了櫃子挪動的聲音,似乎是隔壁的人在搬東西堵門。

比起老玩家,他保命能力不強,更不可能全部寄希望於鸚鵡,祈天河有種預感,對方的麻煩比自己還大。沉吟幾秒後最終放棄直接出去的念頭,轉身坐回床邊仔細回味那道聲音,實在無法把它和今天見到的任何一個玩家聯係上。

喑啞,破碎,還有一些失真。

錘打的聲音直到後半夜才結束,祈天河心理素質再過硬,有了這段插曲,基本沒睡著。天一亮便迫不及待打開門,門開的瞬間,祈天河瞳孔微微一縮,客廳裡一片狼藉,桌子腿被砍斷,木屑飄灑,落地窗的玻璃碎了一地,清晨的冷風正呼呼往裡灌。

走廊裡房間門陸續都開了,穆強的聲音略帶疑惑:“都活著?”

昨晚的尖叫好像是個女人發出,但這會兒沈蟬和姑穀都好端端站在各自的房間門口。

祈天河忽然道:“去廚房看看。”

聞言眾人的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穆強,麵色微變拾起一條桌腿當武器,和祈天河結伴走在最前麵。

“該死!”穆強腳步猛地一頓。

廚房裡的食材損壞得一塌糊塗,冰箱裡儲存的東西全部被砸爛,牛排攤在地上,解凍後的血水淌了一地。沈蟬和姑穀趕緊將還能吃的食物挑出來,連爛菜葉有沒有放過。

“情況還不是太糟。”祈天河發現外麵的果樹雖然被砸下了不少果實,高處的部分還是幸免的。

和穆強配合著打落了高處的果子,有限的食物分攤到每個人頭上,明顯不夠撐過七天。

“上當了。”罵了句臟話的同時,穆強臉色難看。

存在感不怎麼強的沈蟬支支吾吾問了句:“昨晚的尖叫聲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何孟林口吻不善說:“是騙局,錄音或者自己尖叫一聲,都有可能。”

沈蟬睫毛一顫不說話,姑穀則當場不樂意了,質問道:“你在影射誰?”

在場女玩家不就隻有她和沈蟬?

冰箱裡的多是速凍食品,現在能食用的隻剩下一些土豆和爛掉的菜葉,沈蟬受不了僵硬的氣氛,主動去做飯。

土豆炒一炒還是很香的,祈天河鼻尖動了下,走到廚房門口。沈蟬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笑了笑說:“不用幫忙,我自己來就行。”

祈天河僅僅打量了一番廚房的構造,順便看了看各個櫃子裡的東西,然後走了出去。

何孟林很機警,忙過來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祈天河對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是存在很多疑慮:“你不覺得糟蹋食物效率太低了些?還不如燒炭來得痛快。”

神不知鬼不覺間讓一屋子的人來個一氧化碳中毒。

何孟林嘴角一抽:“哪裡來得碳?”

祈天河:“廚房的櫃子裡不知什麼原因儲藏著一些,再說,投毒或者遠程操縱一場爆炸也不難。”

大晚上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殺人魔就毀個食物,未免有點太低級了。

何孟林被問得快無話可說:“興許他就喜歡把人慢慢折磨到絕境。”

草草吃完早飯,飯後穆強問:“誰願意和我一起去彆墅外麵看看?”

祈天河主動請纓,昨天天色太晚不適合探查,他也挺好奇外麵是番什麼模樣。

何孟林:“我也去。”

馮軍本來也想開口,但想到總得留些人看住屋子內部,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六人兵分兩路,一半留下看著彆墅,一半外出探險。

彆墅自帶個小花園,麵積很大,走出去還耽誤了一些時間,出門後是一片荒野,再往前走地勢逐漸變高,連棵樹都瞧不見。祈天河看到一個小山丘,快步跑上前,爬到頂端舉目四眺,麵色微微一肅。

後麵走過來的穆強腳步一頓:“有發現?”

“海。”祈天河說話的節奏慢了半拍。

遠處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水是深藍色的,藍到微微發黑,海岸線十分曲折,看不到任何船停靠的痕跡。

“不過懸崖並不陡峭,”祈天河補充道:“如果有工具,可以順利爬下去,說不定會發現藏人的洞穴。”

根據他的形容,穆強和何孟林腦海中同時呈現出殺人魔和白骨共處一窟的畫麵,穆強走到前麵估算了一下懸崖的高度,沉思半晌:“可以一試。”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得回去找工具。

原路返回到彆墅,一進門大廳一個人都沒有,祈天河撿了塊碎掉的落地窗玻璃片,放輕腳步聲往樓上走。白天二樓走廊並沒有開燈,僅有的兩扇小窗透出來的光線有限,整個走廊顯得十分昏暗陰沉,靠近儘頭的地方姑穀拿著菜刀麵色慘白,沈蟬的狀態更差,手裡的剪刀都握不穩,渾身發抖。

兩人同時麵朝著一扇門,姑穀還在失神地重複叫著馮軍的名字。

“怎麼了?”祈天河突然出聲,沈蟬險些把剪刀扔了出去,看到他又如蒙大赦般激動,斷斷續續道:“馮軍已經進去好久了,怎麼喊都不出來。”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馮軍想要上廁所,經過昨晚一事這地方已經太不安全,三人決定結伴。姑穀和沈蟬畢竟是女性,不可能跟到裡麵,便在外麵等著,每隔三十秒左右和裡麵的人說上一句話。

然而馮軍進去還沒一分鐘,就突然沒了回應。

沈蟬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聞見,血的味道?”

不說還好,她一張口,一種鐵鏽般的氣息仿佛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讓一下。”穆強走上前,朝後退了兩步,做好踹門的準備。

這裡屬他力氣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