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七)(2 / 2)

“做任務用的。”

沒料到祈天河會答的這麼坦率,田小小悻悻笑了下,不再追問。

副本裡可不興人多力量大這套。

稍有不慎,一旦惡魔知道自己成為剝皮怪的複仇者,他絕對會被第一個乾掉。

祈天河仔細想了想,報紙暫時不宜給太多人看,巫將能力最強,一個能抵幾個玩家,是合作的優質人選。但從另一方麵來講,巫將是個不可控的因素,萬一他搞得人儘皆知,自己的馬甲也就完了。

繃帶男突然就納入了考慮範圍,在義鎮接觸過一次,對方算是比較低調的人。

田小小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問要不要一起走,祈天河笑著婉拒,主動遠離了這兩人。

走到一處無人的區域,祈天河重新瀏覽了一遍報紙上的內容,理了理思路:“謝今時的友人在副本裡開車撞死了五十來個NPC,死後成為副本裡的BOSS,負責扮演惡魔的角色……”

這劇情怎麼聽著有點魔幻?

鸚鵡:“不奇怪。”

祈天河習慣性想要揉一把,鸚鵡回頭看了他一眼,轉了個方向繼續說:“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玩家如果一直留在副本裡會怎麼樣?”

“被當做異樣元素排斥消滅。”

小腦袋一點,鸚鵡歎道:“副本世界有自己運行的程序,玩家就像病毒,所以副本最危險的時候永遠在快結束的那幾天。”

祈天河:“可你也說過不是沒有辦法進行偽裝。”

鸚鵡嚴肅道:“不錯,我給你舉過例子,一個普通人消失無人問津,如果是世界首富呢?當你和這個世界聯係足夠多的時候,副本想要完全磨滅你存在的痕跡就很難。”

祈天河表情有幾分古怪:“謝今時這朋友該不會想通過成為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殺人犯,成為副本無法抹滅的記憶?”

鸚鵡:“有這個想法怕是臨時起意,留下的時間不多,腦子一熱便走了極端。”

祈天河不知該怎麼評價:“爆炸發生的時候他自身不也難逃一劫?”

“可能性很多,不過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進入生命倒計時,才會驅車衝入花市。”

區彆隻在於死法。

望見祈天河複雜的神情,鸚鵡緩緩道:“這種事以前也有,幾個玩家想岔,試圖通過傷害足夠多的普通NPC來達到某種目的。”

祈天河不是聖人,但對這種行為是發自內心的不恥,從專業角度說這類人心態已經扭曲了,回到現實早晚也會走極端。

鸚鵡沒有評價,就事論事:“現在隻是雙S級的副本,失利還有機會,如果在三S副本裡出局,折運後差不多等同於喪命。”

祈天河問出最關心的問題:“成為副本BOSS後,他還有機會回到現實麼?”

鸚鵡冷嘲:“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區彆隻在於大小。”

想要為剝皮怪完成複仇,保護花市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而惡魔一再強調要找到靈車,足以證明他需要借助這個工具。

祈天河還要攢錢買幸運花,分|身乏術,準備去找幫手。

前方跑來一道身影。

祈天河快速收起報紙,麵不改色站在原地,保持一副高冷的模樣。

章真桐還算謹慎,不時便回頭望上一眼,生怕被人跟蹤,見到祈天河露出些許喜色:“有線索了。”

祈天河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麵上卻是神色不顯:“靈車的線索?”

章真桐點頭。

“我的助手,你果真沒讓我失望。”祈天河的尾音稍稍揚起,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丁點的喜悅。

章真桐盤算著讓惡魔滿意,副本結算時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花市的這些攤主似乎很怕惡魔,我心想著從他們口中得到線索的可能性不大,便把注意力放在靈堂管理員那裡。”

祈天河眼神微動,這人的觀察力是真的強。

章真銅:“我完成了一個靈堂管理員交代的任務,果然得到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靈堂管理員說死者的東西自然是放在死者身旁。”

祈天河:“靈堂?”

章真桐點頭又搖頭:“我也這麼想,可靈堂我都找遍了,也沒看到車的影蹤。”

祈天河:“血霧降臨時,我會抽時間去找。”

頓了頓又道:“忘了提醒你,血霧中規則是不講情麵的,如果我碰到你,一樣得獵殺。”

章真桐聞言嘴唇抖了抖:“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現在才說?”

祈天河眼神一冷:“你在質問我?”

章真桐垂眼否認,至於內心怎麼想的不得而知。

祈天河緩了緩語氣:“規則的桎梏,我也是剛剛才能開口對你講清楚。”

本來就是從惡魔那裡得知的事實,經過適當改編瞬間成了很完美的借口。章真桐也信了這種說辭,假設沒有限製,惡魔助手這層身份,簡直占儘了優勢。

祈天河再次交代:“彆和其他玩家走得太近。”

章真桐頷首,想了想問出埋在心底裡的疑問:“先前血霧降臨時,遊戲一直在播報你的方位。”

祈天河毫不在意:“我有分|身的能力,恐怕巫將和謝今時已經知道了,尤其是後者,千萬不要產生過多交集。”

“那我接下來……”

祈天河:“多花點心思在找幸運花上麵。”

章真桐應下後很快離開,突然腳步一頓,回過頭。

“怎麼了?”祈天河以為他發現了什麼。

章真桐:“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

祈天河心下一緊,向鸚鵡確認,鸚鵡回答的時候比平時遲疑了一秒,然後說:“沒事。”

祈天河誤將這句話認為是鸚鵡在周圍設了屏障或者距離太遠對方沒聽清,跟著放下心來,對著章真桐搖了搖頭。

惡魔親自蓋章確認了,章真桐不再疑神疑鬼,趕在血霧降臨前離開。

祈天河準備去靈堂看看,並不知道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位‘隱形人’,繃帶男披著隱身道具,微有些詫異。

惡魔?

若真是如此,祈天河豈不是和其餘玩家站在對立麵?

繃帶男覺得奇怪,按照下副本的次數,遊戲根本不會讓資曆這麼淺的玩家勝任重要角色,真要說得話,對方更應該是遊戲投放進副本的炮灰。

血霧降臨,這一次有了明顯的變化,空氣中飄著細細的毛毛雨,落在身上跟針紮似的。

祈天河知道這絕非一個好征兆,必須得抓緊時間。

還沒等他走出多遠,一道黑影浮現,惡魔像是感知到周圍有什麼其他存在,可惜一道分|身的能量有限,察覺不出太多。

跟在後麵的繃帶男又往身上貼了張符,黑影狐疑地再度進行確認時,剛剛那種奇妙的氣息消失了,最後也隻能歸作是某個賣花的老板藏在附近。

視線重新落到祈天河身上,開口便是斥責:“你的辦事效率很令我失望。”

“已經有了些眉目,”祈天河連忙張口,發出的卻是幾個無用的音節,末了狀似苦惱:“奇怪,怎麼說不出來?”

黑影沉默了一下,爾後陰沉說:“該死的規則,不讓你說出來太重要的信息。”

祈天河發揮一流的演技:“您放心,隻需要再完成一個任務,我很快會得到關於靈車的全部線索。”

暫時信了這番說辭,黑影離開前警告:“我的助手,千萬彆讓我失望。”

祈天河連連稱是。

黑影走後的半分鐘,遊戲提示音便響起:

[羊屬相玩家的位置已泄露,

五分鐘內,該玩家不得泄露其他玩家方位給喋血惡魔。]

“周枝實慘。”祈天河嘀咕一句。

沒多久遊戲又更新了各個玩家所在的方位,其中居然不包括新來的繃帶男,田小小等人。

鸚鵡安慰:“你隻是輸在了窮和沒道具沒資曆,千萬彆氣餒。”

“……”小嘴真‘甜。’

無法得知繃帶男的具體方位,合作的計劃被擱置,祈天河唯有優先考慮第二選擇……巫將。

屍犬在雨中奔跑,雨水對它造不成絲毫傷害,相反,它還挺享受。

巫將的位置離這裡有些遠,屍犬的速度很快,祈天河趕時間也是咬牙在後麵跟著。

天上的雨下得愈發劇烈,針尖的刺痛感跟著加強。

身上彆提有多疼,祈天河忍痛尋找巫將的蹤影,霧氣太濃,人沒看見,倒是瞧見一把獨特的黑傘,走近一瞧,果然是巫將。

見他獨自淋雨散步,巫將:“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祈天河羨慕地心臟一抽,那把黑傘明顯是能夠抵擋雨水攻擊的道具,然而為了麵子和逼格,他不得不手插在兜裡,身姿挺拔地站著。

“就這點小雨還撐傘,矯情。”說罷,仰著臉仿佛很享受,任由雨水從下巴一直順著喉嚨滑下去。

雨滴墜落。

祈天河聽見得卻是另一種沉悶的響聲,怔了怔問鸚鵡:“你剛是不是在我腦子裡咽口水了?”

鸚鵡平靜說:“這種雨水有腐蝕精神的效果,會導致輕微的幻聽。”

祈天河隻能作罷,眼下還有正事要做——

他佯裝隨意地從口袋裡拿出卷起來的報紙,遞到傘下。

巫將瞥了眼染血的報紙,挑眉:“詛咒道具?”

“任務道具。”祈天河淡淡道:“我需要找個幫手。”

雙方好歹有過幾次接觸,巫將對祈天河的判斷是完成任務的角度清奇,不過大部分時間還算靠譜。

凝視了報紙幾秒,巫將的警覺性很強,先戴上了一雙羊皮手套隨後打開,看完後嘴一撇,罵了句‘蠢貨。’

當然,這個詞不是針對祈天河,而是開車撞花市的人。在他看來,這是一種低劣無效的手段,還容易引來後患。

巫將抬頭望向祈天河:“剝皮怪的複仇者?”

祈天河:“多了個特殊身份,副本探索度會跟著上去。”

大概實在不放心對方的為人,強調說:“既然都成了剝皮怪的複仇者,我們現在就是一條船上的,彆做太出格的事情。”

巫將狹長的眼睛一眯:“我有分寸。”

這一幕被藏在暗處的繃帶男看見,目中浮現出了罕見的困惑。

祈天河有一個似乎把他當做惡魔的助手,但惡魔又把他當助手用,同時他還是剝皮怪的複仇者,並正在積極發展下線,剝皮怪毫無疑問對惡魔是恨之入骨……

另一方麵按照遊戲的標準定義,副本次數低於十八次的玩家在雙S副本裡,是用來緩衝時間的炮灰……

那麼問題來了,祈天河到底在這次遊戲裡扮演著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