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薇無語地抬眸看向宿流崢。宿流崢執拗地回視她。
“宿二郎,熱水都備好了。您快去沐浴換身乾淨的衣裳吧。”
宿流崢抬手,抹了一下臉頰上正往下淌的雨水,不高興地轉身朝浴室走過去。
扶薇無奈地搖頭。她轉眸望向床頭小幾上的菊花餅,淡淡的菊香飄過來,誘著人的味蕾。扶薇遲疑了一下,拿了一塊來吃。
剛咬下一口,她便被這菊花餅的味道驚豔了一把。扶薇什麼珍饈都嘗過,可仍舊不得不承認梅姑的烹調手藝簡直是一絕,再尋常的東西從她的手中做出來,都會成為上等的美味。就說這菊花餅,就連宮中每年秋天禦膳房做出來的精致菊花餅,也比不過她這樣式簡單的菊花餅。
宿流崢很快洗好,一邊擦頭發一邊出來,他剛出來就見扶薇抱膝坐在床榻上,小口吃著菊花餅。他再看油紙包裡,知道扶薇已經吃了兩塊了,他高興地走過去,問:“是不是很好吃?”
扶薇點頭,並不吝嗇誇讚梅姑的手藝:“你們母親的廚藝非常好。尤其是做點心,甜軟酥香適中,十分適口。”
不過一連吃了兩塊,再吃就有些多了。扶薇將手裡的那塊放下,拿過帕子淨了手,抬眸看向宿流崢站在床邊擦頭發。
“你過來。”她說著朝宿流崢伸出手。
宿流崢將手遞給她,由著被她拽到床邊坐下。扶薇拿過他手裡的那方棉帕,幫他擦拭著頭發。
嫂嫂的手隔著巾帕撫摸著他的頭頂,一陣酥.麻便從頭頂直溜溜地竄進了宿流崢的心裡。他有些心猿意馬,剛剛側了側身,肩
膀就被扶薇摁住。
“彆動。”
宿流崢不再動,安靜下來,享受著嫂嫂的伺候。他又拿起油紙包裡,那塊被扶薇隻咬了一小口的菊花餅,把剩下的一口塞進嘴裡,大口地吞下去。
扶薇望一眼他鼓起的腮,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將宿流崢的頭發擦到不再滴水,便放下了帕子,將他趕到炭火旁自己去烘烤。
隻是他的頭發沒乾,一時也睡不了。扶薇讓靈沼將琴抱進來。
她起身下榻,坐在桌後,挑了挑琴弦,指腹於琴弦上遊走。試音結束,生澀不再,悠揚流暢的曲音從她指間傳出來。
她幼時很喜歡琴,可是之後進了京入了宮,再也沒有時間和心力碰這些東西。
宿流崢安靜地聽著,忽然說:“好熟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扶薇笑笑,搖頭道:“你聽錯了。這是一個人給他妻子即興做的祈福曲,你當沒聽過。”
幼時精通音律,使得扶薇將宿清焉彈走的這支曲子,牢牢記了下來。
“我就是聽過!”宿流崢皺眉。
扶薇笑笑,不再理他,繼續撫琴,心神都落在這琴弦之上。
宿流崢眉峰緊皺,他聽著這支曲子,越聽越熟悉。到底是在哪裡聽見過?他拚命去想,越想越頭疼。到最後抱著頭,痛苦地從椅子上滑下去。
“你怎麼了?”扶薇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將他扶起身。
“我……”宿流崢抓了抓頭發。
“淋雨淋病了嗎?”扶薇伸手幫忙揉了揉他的額角。
琴聲停了,宿流崢的頭疼也慢慢得到緩解。他靠在扶薇的懷裡,抬起頭望向扶薇,說:“嫂嫂,我不疼了。”
扶薇輕“嗯”了一聲,道:“那就收拾歇下吧。”
這一折騰,她有些發了。
宿流崢突然握住扶薇的手,一臉認真地問:“嫂嫂,可不可以在琴上做?”
扶薇被氣笑了。“你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她伸手捏了捏宿流崢的臉。
“都是和嫂嫂各種姿.勢快活的畫麵。”宿流崢如實說。
扶薇把他推開,去浴室重新淨了口齒,回到榻上歇下。
夜裡,宿流崢爬上扶薇的身,扶薇將臉偏到一邊去,警告:“你安分睡你的覺。再來擾我,從我的床上下去!”
一片黑暗裡,宿流崢盯著扶薇皺起的眉頭。
他與嫂嫂,向來是她說要或者不要。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都是她說了算?
他想要,非常想。
他盯著扶薇的目光逐漸陰沉下去,越來越寒。
扶薇被他壓得胸口不舒服,不由蹙著眉一陣輕咳。她以手掩口,一咳便止不住。
哦,她是身體不舒服。
宿流崢乖乖從她身上下去,端了床頭小幾上的溫水給他。
扶薇坐起身來喝水。
“涼不涼?我讓去給你再燒一壺熱水?”宿流崢問。
扶薇搖頭,又喝了兩小口
,便把水杯遞還給宿流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重新躺下,麵朝床榻裡側,帶著倦意地閉上眼睛。
宿流崢熄了燈,上了榻,在扶薇身後小心翼翼地將手臂搭在她腰上,見她沒抵觸,才抱得更緊些。
夜裡,扶薇是被宿流崢的囈語吵醒的。
“宿流崢?”扶薇皺眉推他。
宿流崢臉色蒼白,渾身發抖。“老虎,老虎……”他滿口隻有這兩個字,像是躲避著老虎懼怕得往扶薇懷裡躲。
他本身就像一隻蠻獸,往扶薇懷裡躲避的行動仿若撞擊,把扶薇撞得皺眉。
扶薇想要推開他,可是昏暗的光陰下,她看著宿流崢閉著眼睛偎在她懷裡的容顏,她去推他的手僵在那兒L半晌,慢慢落下搭在他的肩上。
“彆怕。”她輕輕地哄著,“彆怕,清焉……”
她低下頭,將吻落在宿流崢的額頭,輕柔帶哄地親吻著他,從他的額頭吻至他的唇齒。唇齒交融,宿流崢本能地回吻,從那個噩夢裡掙脫開。
宿流崢半夢半醒間將扶薇推到柔軟的床榻上,化被動為主動親吻、占有。
他下意識地伸手探出床幔,想要找什麼東西。
扶薇的吻落在他的喉結,他想不起來自己要拿什麼東西,眼裡的困惑散去,情.欲占了上風,他不再去想自己要找什麼,而是用力抱進扶薇,將她勒在懷中。他們合二為一,在暴雨的轟隆聲相伴之下。
祝明業幾次來邀扶薇去赴賞菊宴,將知州府裡的菊花誇得天花亂墜。可扶薇在宮裡住了那麼多年,什麼精美的菊花沒有見過?
祝明業隻不過是絞儘腦汁邀請扶薇,希望她多出門走走不要總是困在繪雲樓裡。當然了,他更大的私心是希望可以更多時間與她待在一起。隻要和扶薇待在一起,哪怕離得遠些,隻要遠遠看著她,他心裡就如潮濕之地被暖陽灑落普照,舒暢不已。
扶薇被祝明業邀請了三次之後,答應下來。
祝明業樂得合不攏嘴,見了屬下都要比平日裡和藹許多。
到了十月二十二,知州府舉辦賞菊宴的這一日,祝明業早早起來,幾次詢問小廝扶薇有沒有來,最後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守在院門,徘徊等著。
胡遮將袖中的鴛鴦香藏了又藏,他在今日之前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按照曆小雨之計這麼乾。可今兒L個親眼瞧見了祝明業愣頭青般的焦灼,終於讓他下定了決心。
他笑著將鴛鴦香遞給了許文靜。
“就是你說的從外地買回來的好香?”許文靜好奇地瞧著。
胡遮笑嗬嗬地點頭:“那位姑娘喜歡拾弄些香料,城裡城外的香料鋪子都被她的丫鬟買了個遍。今兒L個她來做客,你邀她閒聊時將這香點上。她定然喜歡。她喜歡了,這位祝大人也會高興。”
許文靜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胡遮讓她好好招待祝大人的心上人,她思來想去,將花廳打扮一新,擺上鮮豔嬌嫩的花兒L。
守在知州府影壁處的祝明業聽見車轅聲,循聲望
去,激動地整理了一下衣擺,才款步端方地迎上去。
馬車在知州府門前停住,花影先跳下車,擺好踏腳凳。
祝明業趕忙笑著走過去,將花影擠走,想要親自扶扶薇下車。
可是車門從裡麵被推開,探頭出來的人卻不是扶薇,而是宿流崢。
祝明業伸出去的手僵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也同樣僵在那裡。
宿流崢瞥了一眼祝明業遞來的手,嫌棄道:“拿開,擋道了!”
祝明業回過神,下意識地收回手,向後退了兩步。他臉上先是浮現了尷尬,緊接著心裡又生出絲氣憤來。
宿流崢從馬車跳下來,轉身去扶扶薇。
扶薇那張仙子神女的芙蓉麵出現在他的視線裡,祝明業心裡發堵的感覺才稍消了些。
隻是視線掃到宿流崢的時候,祝明業仍是覺得掃興。
他重新對扶薇笑起來,道:“快進請!我挑了城裡幾家酒樓的廚子,已經備好了您最喜歡的點心!”
扶薇輕頷首,天然帶著絲倨傲地抬步往裡走。
戲台子早就搭好了,隻是人還沒到齊,戲子並未登台。
瞧見祝明業從外麵走過來,許茂典夫婦、胡遮夫婦,還有請來的幾位賓客皆起身相迎。
許茂典將主位子留給祝明業。可祝明業卻停住腳步沒往前走,他略彎腰朝扶薇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一幕看得許家人和來的賓客們,十分驚訝。
這位三品大員,竟然情種至此?
扶薇瞥了一眼被簇擁著的主位,毫無興趣。她直接挑了個僻靜的角落地方而坐。
祝明業反應過來頓時覺得自己太傻了,長公主這是隱姓埋名來了江南,必然不想暴露身份,怎麼肯去做主位?
道理雖是這樣,可扶薇在場,卻讓他坐主位,讓祝明業簡直是要坐立難安,渾身不自在。
祝明業剛一入座,許茂典立刻擺了擺手,讓戲子們登台,唱起國泰民安的戲曲。
官場上的應酬,扶薇見了太多。看著這些人圍著祝明業附和,扶薇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隻不過今日的她不需要盛裝出席坐在高座應酬,她待在角落,欣賞著滿院的菊花,拿了塊菊花餅吃。
剛吃了一口,她就將菊花餅放下,輕搖頭,說:“與你母親做的相比,差距太大了。”
“那我讓我母親再給你做!”宿流崢立刻說。
扶薇又搖頭。
罷了,她和宿流崢流言滿天飛,成了水竹縣天大的笑話,梅姑說不定心裡多難受,哪裡還能麻煩她。
“嫂嫂喜歡菊花?”宿流崢問。
扶薇沒接話,端起杯子來,飲了一小口溫水。
她對花花草草興趣不大,今日赴宴不過是存了彆的心思,希望自己……不要總是想著已故之人,多分些心神做些其他事情,散散心。
瞧著扶薇飲水,府裡的丫鬟端著水壺過來續水。
丫鬟手一抖,水壺傾斜,溫水灑了扶薇一身。她慌忙跪下請罪:“我不是故意的!”
祝明業立刻站起身,望向這邊。!,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