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彆扭(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7008 字 4個月前

宣榕還沒來得及反應,謝旻先炸了,目光在耶律堯右手上滴溜轉了一圈,看上去很想把它剁下來:“你在乾什麼?!”

耶律堯不慌不忙站直了身,誠懇道:“太子殿下,我在出謀劃策。怎麼,這觸了大齊哪一條法令?”

謝旻:“……給孤,好好說話。”

而幾位朝臣見他態度從容,絲毫不怵謝旻的怒意。

皆是對視驚詫,揣摩起他的身份來。又見宣榕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便慌忙告了退。

隻是眼角餘光仍舊將青年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除了長相俊且邪,身量高,像是很能打以外,倒也沒揣摩出什麼明堂。

等他們走後,宣榕也回過神來,搖頭道:“多謝,不用。坐。深夜找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耶律堯像是有點失望似的,在旁落座,手肘抵著太師椅扶手,指骨抵著側臉,問道:“行吧,什麼事?”

宣榕想了想,道:“今晚衛修從北宮出逃,兵分五路,每一路都有下屬扮作他,以此迷惑追上來的禦林軍。順利逃到這一條街。”

她指了指下方“火後餘生”,哭嚷著抱作一團的人們:

“西涼在雜耍攤中藏了一架做舊的飛鸞,本來,衛修和幾位死士都升到了半空,正要遠走城外。有一位死士,忽然用刀刺了他數下。”

耶律堯來了興致:“那位儲君殿下,當時什麼表情?”

衛修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隔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他的僵愕、崩潰和不敢置信。

“很吃驚。”宣榕沉吟道,“我思來想去,要是那位死士想殺衛修,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而整個京城,能操縱他人的,似乎也隻有你一位——所以,是你做的嗎?”

耶律堯點了點頭:“是我。”

宣榕又問:“那你知道衛修今日計劃嗎?”

耶律堯像是忽然懂了她為何請他過來,神情不變:“郡主,那你可冤枉我了。前日五人夜襲我,我沒殺沒傷,隻讓他們回去的時候,在合適的機會,給他們主子來上幾刀。還特意叮囑避開要害。之後計劃,一概不知。”

宣榕沒料到真相居然如此,啞然失笑:“原來如此。”

耶律堯問道:“現在看來,這五個人剛好有一位登了飛鳶?”

宣榕驀然有幾分愧疚:“對。客宅那邊侍衛少……是我疏忽,抱歉。”

耶律堯卻道:“這有什麼要抱歉的?我留著阿望追虹鬨騰,就是故意引人來,順手敲打一下不安分的廢物們。”

他說得坦坦蕩蕩,宣榕哭笑不得,一時又承了他的情,倒是不知如何接話了。

好在一旁,謝旻似是發覺對話走向詭異,忍無可忍道:“打住,你能不能不要看誰都是廢物?!”

耶律堯用一種很直白的眼神,意有所指看著謝旻:“不能。”

謝旻:“…………”

待雀樓所有百姓都平安獲救,

容鬆和昔詠皆來複命。

謝旻這才匆匆領著昔詠入宮稟告。

臨走前,將容鬆扯過去,小聲囑咐了幾句什麼。

耶律堯似是若有所聞,雙眸微眯,不甚愉快,等謝旻走後,冷不丁道:“我方才並沒有說笑,小菩薩,考慮一下?”

宣榕知道他說的是“殺死衛修”。

但真的禍水“北”引,讓耶律堯承受西涼的報複,她受之有愧。宣榕搖頭拒絕:“沒事,舅舅不一定放他回國。再者——西涼近幾年並非鐵板一塊。衛修荒廢七年,真回了國,是福是禍不好說。”

這話其實在安慰她自己。刑不上大夫,很多時候並非空談。

耶律堯靜默片刻,忽而道:“你明明不開心,為什麼不發火?”

“……嗯?”宣榕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下意識道,“我沒有不開心呀……”

對側,耶律堯背後,幾枝紅梅從窗外斜入,在屏風上落下窈窕的影子。

望都整個冬天都不會停的雪粒子,輕拂進來,在半空就被烘烤正熱的室溫融化。

他那雙眸子漆黑深沉,定定看著她,仿佛能洞徹一切。宣榕莫名感到了幾分難得的不自在:“好吧,我有。耶律,這世上很多事,若以開心與否去決策如何行事,那未免太任性了。”

“我……”耶律堯輕輕啟唇,但頓了頓,終究沒說什麼。

等宣榕告辭離去,他仍在空無一人的明月樓獨坐片刻,濃睫垂落,微不可聞地念了句爛熟於心的禱詞。

坊間傳聞,昭平郡主有佛緣。廣為流傳的故事有二。

其一是她誕生的五月廿二,望都蓮花錯了時令般怒放,灼灼素淨。

其二,是釋空住持布道時傳出的,說郡主年幼祈告,祈福完畢後,又跪了下去,雙手合十,小聲為神佛祈願,祝他們也身體健康、福壽長樂。

世人求神拜佛,卻真的很少注意到——

香火和希冀裡的神佛是否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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