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對峙(1 / 2)

我見觀音 雕弦暮偶 7439 字 4個月前

宣榕來不及管手上傷口,驚詫道:“如舒公……?怎麼會?!”

如舒公顧弛,字如舒,是當朝大儒,早年隱居不仕,久住鐘南山。

後被聘入京都,向來是世家座上賓,亦是皇子王孫們名義上的西席。她和阿旻都臨摹過如舒公的帖子。

他有一幺女,與阿旻青梅竹馬,可惜注定有緣無分——顧弛避世,不想沾皇權,舅母瞧不上山裡來的野丫頭,一心想為阿旻尋一位規矩有禮的世家貴女為妻。

可無論如何,如舒公總歸是受人敬仰、身份崇高的一代大家。

誰想殺他?誰敢殺他?誰能殺他?!

宣榕驚得刀沒握住,謝旻卻瞥見她流血不止的掌心指腹,陰沉的神情微緩,下意識軟了語氣道:“先把你傷口處理一下,待會再說。”

一旁侍女立刻取藥包紮,宣榕等不及了:“不用等,你現在就說!”

謝旻在旁邊黃梨木椅坐下,閉眼道:“我怕你太激動,我也怕我太激動。表姐,你先讓我緩緩,我剛從顧楠那裡過來。她嚇得厲害。”

等宣榕右手包成白粽子,謝旻才緩緩睜眼,冷靜道:“兩個時辰前,如舒公在望鵲樓設宴。宴請今年殿試的門生,還有些許京中官員。酒過三巡,出門散酒熱,久出不回。他的學生們發現不對勁,急忙出去尋找,在碧水苑中發現他屍首。”

宣榕清冷出塵的臉上浮現一抹茫然,直覺他要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然後呢?”

“然後……”謝旻一字一頓道,“他胸膛中刀,刀刀見血。仵作說,從傷口看,刀口長,寬兩寸有餘,應當是把彎刀。和藏月一樣的彎刀。而在碧水苑隔壁的久輝閣,蕭閣老作為禮部主管官,同鴻臚寺一齊宴請各國使節,並在齊質子——”

這段話圖窮匕見:“耶律堯也在。”

宣榕腦子裡嗡的一下,勉強轉過彎來:“可耶律和如舒公,無冤無仇的,沒道理殺他啊!”

謝旻卻森然道:“怎麼沒有?上月兵法課上,如舒公被他懟的麵紅耳赤,差點沒拂袖而去,後來罰他抄書。”

宣榕啞然:“你也被如舒公罰過抄書,你會因為這點事情生老師的氣?”

謝旻輕叱道:“我不會,但誰知道他會不會?!他連哥哥的眼睛都想挖,舌頭都想割!”

謝旻明顯處於震怒,宣榕閉了嘴。

但下意識的,她還是認為,隻要不涉其母,耶律堯不算難說話。

在習文之事上,態度更是端正,那次和如舒公縱有辯駁,也算你來我往,未棄禮節。如舒公罰他抄書也是因他行兵太過猛烈狠絕,想敲打一下,並非被小輩駁了麵子惱羞成怒。

綜上種種,宣榕實在想象不出,耶律堯會為了這點小事殺人。

“現在人在哪?”良久,宣榕啟唇。

謝旻怒意微斂:“還在望鵲樓。京兆尹已至,監律司亦要至——父皇想私底下處置,不會走三司會審。表姐,今夜我來,是想說

,你不要插手。”

沉默半晌,宣榕輕輕道:“他若真殺人,我不會包庇的。”

“行,我再去望鵲樓一趟了。”謝旻得了個意料之中的回答,也不欲多留,點點頭,眼眶泛紅,向外走去。

夜色微涼,華燈初上。

公主府很安靜,元宵節後各種應酬瑣事紛至遝來,娘親和爹爹忙得腳不沾地。

今晚之事,甚至根本沒重要到讓他們親臨現場,兩人最多過幾日能聽到一嘴閒談。

宣榕靜坐片刻,終是對旁邊侍女輕道:“去看看阿鬆和阿渡還在不在,若沒出發,讓他們來一趟。”

在兄弟倆抵達後,侍女退到外閣。

容渡容鬆皆換了監律司官吏服,上繡錦鯉飛魚,腰佩長彎刀。

是準備出門行差的裝束。

容鬆順手抄了杯桌上溫茶,趁出門前狂飲幾口,容渡則抱拳俯身問道:“郡主,喚臣等何事?”

宣榕從兩人身上一掃而過,稍加對比,拿出一條新的紅綢裙,溫柔道:“阿鬆,這件和我身上一樣,沒穿過,你換上吧,今夜裝作是我。”

容鬆一口水噴了出去。

他回過神來,擦乾唇邊水漬,驚悚道:“不是?!!郡主!!你讓我……

宣榕微笑著:“小點聲。”

容鬆低聲接了沒說完的咆哮:“……穿裙子?!紅裙子??”

宣榕點了點頭,將綢裙遞給他。

容鬆:“……”

他大驚失色,仿佛抱了一團燙手山芋,想到什麼,忽然一指容渡:“為什麼不讓他穿啊?!我不想穿裙子啊郡主,救命!”

宣榕微微歪頭,披散的發如流水,從肩頭柔順滑落,她斟酌道:“因為阿鬆矮一點,長得也稍微秀氣,像女孩子些,我也好偽裝?好啦就這麼定了。把你外袍和繡春刀給我,其餘不用,我這裡有男服。”

容鬆被她趕到屏風後麵,終於反應過來什麼,悚然道:“郡主!你到底想乾什麼!”

宣榕疑惑道:“借你的身份出府啊。我沒表達清楚嗎?”

“……”容鬆苦著一張瓜子臉,“郡主,我還不想死。”

宣榕語氣輕柔,但不容置喙:“年紀輕輕,彆說什麼死不死。換好沒?”

容鬆:“……”

他眼一閉心一橫,解開外袍,三下五除二將長裙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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