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的城市氣息還在不停地擴大, 土壤拔除汙染,重回原來的模樣。
更多的藤蔓向外蔓延,不起眼地待在城市各個角落。
城市某一處稀疏的綠地, 在升級後城市氣息的浸染下, 很快綠草茵茵。
空氣波動,點點星光憑空落下, 凝夠成一道高挑的身影。
雲琛雙眼熠熠生輝, 人剛到華亭, 便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
她才走一步, 前方土地忽地一路鼓起。
一直到她腳前才停下。
藤蔓自地下破土而出!
“對不起。”
華亭處於少年時期的道歉嗓音,與之同時響起。
他很抱歉,現在才到達中等城市, 現在才記起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雲琛擁住失落的藤蔓,笑意盈盈道:“我很想你。”
華亭感受到對方溫暖的身軀,開心卻又羞澀地扭動藤蔓, 小聲地說:“我也很想你。”
一人一城踏在夕陽餘暉上,慢慢地往回走。
纖細柔軟的枝條纏繞住雲琛的手指, 華亭剛回到中等城市沒多久, 正在整合從前和這段時間的記憶。
一般是等空閒時間, 譬如入睡的時候再做讀取, 除非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需要立即知道。
每個城市意誌恢複記憶後的步驟皆是如此。
一人一城安靜地走著, 華亭回來了, 籠罩在雲琛心頭的迷霧忽地散去了。
他們無需說太多話,隻要這樣陪伴著對方就好。
雲琛撿著最近有趣的事告訴華亭,基本都是她從紀洛神那聽到的那些。
更重要的事,等華亭去了滄浪亭,其他城市意誌會事無巨細地全部告知於他。
華亭津津有味地聽著, 時不時評價一兩句。
很久沒有聽到雲雲說話,哪怕她沒說任何內容,隻要聽見她的聲音,他也會很開心。
雲琛提及老王八。
華亭震驚無比,移動的藤蔓當場停下,“老王八居然吃下過一塊九州像碎片?”
他還沒有去讀取這段時間的記憶。
“那……”他又很快反應過來,“爸爸之前做的事就是在提醒我們老王八有異常嗎!”
雲琛點頭。
辛苦夏豐年始終暗戳戳地提醒,他們卻領悟的那麼晚。
華亭根據關鍵詞抽取了這段時間的記憶,他大致了解了老王八現今為華亭一霸的情況。
“真不可思議。”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雲琛難得鼓起雙頰,做出孩子般的舉動,她說:“我剛才從神京回來,神京他做了一件特彆可怕的事,讓我把喝的水全吐他身上了。”
華亭:“!”
神京能做什麼事,竟然讓雲琛反應這麼大。
不該呀,神京屬於城市意誌裡性格非常靠譜的那一類……
雲琛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出情況解決華亭的困惑。
“他竟然叫我弟媳!”
“嗯?”華亭以為他聽錯了,他問:“哪兩個字?”
雲琛回:“弟兄的弟,媳婦的媳。就是弟弟的媳婦那個詞,城市意誌裡也分長幼輩分嗎?”
華亭即刻化身小結巴:“為、為、為什麼神京會這麼叫你!”
雲琛嘀咕:“還不是你一直叫我夫人,裴大哥什麼事都告訴神京,神京一聽就讓其他城市意誌也改口……”
藤蔓停下,不再遊動,雲琛被他牽著手,不得不一起停下。
枝條狂魔亂舞,簇葉激動地顫動,華亭如同被戳中小心思的青春期害羞小男生般說:“我沒有這麼喊過你,我都叫你雲雲。”
他尾音有些下降,“你之前不許我這麼叫你,我就沒有當著你的麵叫過。”
華亭至今都委屈。
雲琛捉住對方的話柄,虛著眼問:“陽奉陰違?”
華亭馬上補充道:“背著你也沒叫過,我特彆聽你的話。”
張永福曾調侃華亭是個‘耙耳朵’,果真眼力狠辣,一眼看透本質。
雲琛不再逗華亭。
“你這次小城市的時候,特彆熱情。”她抬起另一隻手,指尖戳戳華亭纏在她手指上的藤蔓,“走吧,天快黑了,爸爸會等我們吃飯。”
華亭決定現在就調取之前的記憶。
他稍稍分神,記憶畫麵一幅幅從他腦海中劃過,聲音、觸感、氣味和情緒皆在。
他看見——
容貌少許狼狽的少女趴伏在他的城市像上,知道他未恢複記憶後,眼中流露出的失落與燦爛笑容的鮮明對比。
華亭心上驟然綻開一個血泡,血泡裡包含的是內疚和自責。
但很快,他發現心中已沒有內疚和自責能待的地方。
羞恥把它們全部擠走了!
他都做了什麼!
華亭瞠目結舌地感受到記憶裡的自己有多麼大膽,以及無恥。
他竟然又哭又撒嬌地讓雲雲對他心軟。
他還用枝條把雲雲全部纏住,不分部位,他跟著雲琛上課學習後就沒乾過這中事了!
他甚至還在夏豐年追來打他的時候,把藤蔓藏進雲雲的衣服裡,還跑進了貼身衣物裡,待了很久才出來……
還這裡摸摸,那裡蹭蹭,可謂是占便宜不要臉的典範代表。
善良信任他的雲雲竟然一點都沒有防備。
他那麼珍惜的稱呼,記憶裡的自己居然像個複讀機不停地重複!
如果華亭現在是人形,他一定挖個巨大的坑,把自己埋進去,自此永眠於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