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教訓一下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三阿哥,讓他不要總湊到太子麵前。
兩人長的比三阿哥高,又是仰著頭斜眼看人,他們也就沒發現三阿哥聽見這話臉色陰沉下來。
花院子裡的菀凝也不高興了,她扔下手裡的樹枝。
昌平疑惑道:“怎麼了?”
緊繃著小臉,菀凝有些冷冷的道:“沒什麼,有兩隻不知所謂的狗亂吠,沒心情了。”
她跟二公主關係不錯,每次入宮請安也都會去鐘粹宮坐坐。榮妃性子恬淡、為人和藹,怎麼到他們嘴裡成了‘不知羞恥’呢。
二公主不止一次說過‘太子二哥人很好,對我跟額娘很照顧’之類的話。
明明是太子自願的,這也能怪在榮妃身上。
新城不以為意,“兩隻狗而已,讓人趕走就是了。”
她耳力不如菀凝,沒聽出菀凝話裡的嘲諷,還真以為是狗出來了。
遠處,務爾占、蘊端還在喋喋不休,菀凝一腳踩斷樹枝,深以為然。
“說的也是。”
不提她跟榮妃、二公主的關係,隻說兩人的行為確實令人厭惡。
跟著聲音,三人七拐八拐沒多久就看到趾高氣揚的‘十八阿哥’與‘十九阿哥’,定眼一看還真讓她猜對了,這倆就是安親王的兒子。
大概周圍的人被他們支走了,又或者是在自家兩人無所畏懼,他們甚至威脅起三阿哥來。
菀凝眼珠子一轉,大聲喊道:“見過太子殿下,殿下是來找三阿哥的嗎?奴才好像看到三阿哥在那邊出現過。”
務爾占三人所站的位置距離內院不遠,太子殿下跟安親王福晉的關係又不一般,她碰見太子也沒什麼奇怪的。
昌平腦子轉得快,緊跟著說道:“我也看見了,我還聽見有人說要給三阿哥好看呢。”
看見務爾占轉身菀凝趕緊拉著兩人躲在垂花門後麵,不是她怕務爾占,隻是安親王府的人太不要臉,她嫌棄麻煩。
等了一會兒約莫兩人走遠,她才站起來。
菀凝並沒有去三阿哥那邊。雖然她幫三阿哥解了圍,三阿哥此時恐怕並不想見到外人。
垂花門再往外走就是外院的範圍,三個人也沒多待,確定務爾占走了,直接回了內院。一邊走,昌平一邊說道:“我原以為安親王府的女眷囂張,原來男人也不逞多讓。今兒,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昌平畢竟年紀小,她阿瑪是皇上的親哥哥,對皇上與皇阿哥們都畢恭畢敬。她也以為所有人都是如此。可今天的事兒徹底打破了她的認知。
三阿哥還是一宮主位榮妃娘娘的兒子,他們都敢這樣,若是換成衛庶妃的八阿哥……
衛庶妃原是辛者庫宮女,後被皇上看中成了庶妃。她肚子爭氣,竟然一舉的男,生了八阿哥。
庶妃,看著有個妃字,實際上地位很低,都是沒有正式冊封的。隻不過因為她是皇上的女人,待遇比之宮女好上一些罷了。
菀凝冷笑:“不過是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罷了。”
務爾占敢對三阿哥不敬,仗的誰的勢?
除了安親王手裡頭的兵權,還有就是赫舍裡氏。
皇上對元後感情不一般,元後早逝,他把一腔情誼又給了太子。前幾年三藩動亂,大家都節衣縮食,隻有太子份例照舊。皇上生怕委屈了這個兒子,有了什麼都往毓慶宮送。
因為太子,連帶著他對赫舍裡氏都寬容幾分。
當年索尼在世的時候,赫舍裡家的門生就有不少。如今索額圖得皇上看中,作為他的外甥又是安親王府的阿哥,務爾占等人當然無所顧忌。
“小表姑你很生氣?”新城有些不解。
記憶裡,這還是小表姑第一次發脾氣。
菀凝深呼吸,她摸摸新城的腦袋,“二公主和榮妃娘娘為人和善,我隻是見不得有人在背後詆毀她們。”
榮妃與二公主對她好,在菀凝心裡,她們是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作為她們的親人三阿哥那也是自己人。沒看見她無能為力,既然遇上了,不管不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兩位格格似懂非懂的點頭。
三人誰也沒有發現垂花門口有個身穿淺藍色蟒袍的身影。
靜靜地看著她們越走越遠,三阿哥失笑:“算了,算你們走運。”說著他偷偷扔掉了手裡的小石頭。
世人都說三阿哥木訥呆愣腦子笨,實際上那不過是他的保護色而已。作為皇室阿哥,又自小在彆人家長大,從記事起他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務爾占欺負他在先,又羞辱他額娘,三阿哥怎麼能忍?
他知道安親王不好惹,原本打算趁兩人不注意下黑手給點教訓,哪知卻被三個小丫頭給‘救’了。
三個小丫頭是好心,卻不得不說她們無形中救了務爾占兩人。
伺候三阿哥的奴才湊了上來,小聲說道:“阿哥,那是一等公彭春彭大人家的小格格和裕親王府的格格。”
範自平是皇上賜給三阿哥的貼身大太監,對經常出入鐘粹宮的菀凝他十分熟悉。
三阿哥眼中劃過了然,原來是她,那就難怪了。
胤祉小時候是在宮外長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其實生而知之。撫養他的是內大臣綽爾濟,綽爾濟對他還算可以,他夫人卻是個有心機的。
綽爾濟夫人以男人粗心為由把他養在內院,還故意跟她女兒安排在同一個院子,美其名曰好照顧。實際上打的卻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名義。
三歲之前那位小姐沒少在他跟前晃悠,兩隻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讓他很是反胃。
後來他找綽爾濟換到外院居住,原以為自此能遠離那位小姐,卻不想那人絲毫不知收斂,他去了前院,她便跟了過去。
因為小時候的經曆,他對除二姐、額娘之外的女性很抗拒。即使知道有那麼一位格格得了額娘與姐姐的青眼,他也刻意回避著。
現在看來,額娘跟姐姐的眼光不錯,那小姑娘是個懂規矩心善的。
菀凝沒借機出現在三阿哥麵前,而是選擇掉頭就走,讓三阿哥對她生出不少好感。
這次沒教訓到務爾占沒關係,胤祉並不在意。隻要他想,機會總會有。
回去的路上三阿哥特意跟四阿哥擠在一輛馬車上,沒去坐太子的馬車。太子疑惑道:“三弟這是怎麼了?可是孤哪裡做的不好?”
三阿哥欲言又止,他低垂著頭手指扯著袖口,吞吞吐吐,“沒,沒有。我、我擔心四弟一個人孤單,所以來陪陪他。”
四阿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三哥,咱倆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他沒說出口,太子卻皺眉道:“你倆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太子是康熙一手帶大的,又因著榮妃的那點子情分,在他心裡三阿哥就是自己人,是親弟弟。至於四阿哥……
與大阿哥一樣,他對四阿哥也是帶著些許敵意的。
大阿哥是因為據長,太子覺得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四阿哥則是因為他跟太子一樣也是康熙帶大,並且他養母是皇貴妃。
孝昭皇後過世,皇上並沒有另立,但在二十年封了貴妃佟佳氏為皇貴妃,代行皇後之職。
索額圖沒少在太子耳邊嘀咕,皇貴妃的養子位同半個嫡子,讓他防著點。
兄弟就那麼幾個,老大、老四要提防,他真正信任的可不就隻剩了個老三?
怎麼?如今老三也要離他而去?
三阿哥不說話,四阿哥卻道:“三哥,太子殿下又不是外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彆牽連弟弟。”
此時的四阿哥因皇貴妃頗受寵愛,話多還直接。三哥如果平時跟他好也就算了,現在擺明了是拿他做擋箭牌。
就太子那脾氣,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給三哥做這個擋箭牌。
天子抿著嘴,拉長音調:“老三。”
三阿哥不情不願、他磨磨蹭蹭往前走,就在太子不耐煩想要發火的時候,他終於走到太子麵前。
他聲音低的像蚊子叫:“我、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死乞白賴,我、我跟額娘是真心把二哥當家人的,沒有胖的意思。”
三阿哥聲音實在是小,太子聽了半天沒聽清說的什麼。他大喝:“愛新覺羅胤祉,把頭給爺抬起來,堂堂皇阿哥,畏畏縮縮像什麼樣子。”
三阿哥嚇的反射性抬頭,在太子看過起來的時候又低了下去。
太子氣急,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兩人的模樣從遠處看,活像太子在調、戲人。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三阿哥眼角噙著淚,又說了一遍。
太子成功被氣笑了。他抬頭看向伺候三阿哥的奴才,“老三不說,你來說。”
範自平先看了三阿哥一眼,他有些猶豫。皇阿哥都不敢,他一個奴才哪來的膽子說安親王府的壞話。
“不說是吧,那就給孤打,孤還不信撬不開你的嘴巴。”
太子說的打自然不是打三阿哥。大家族裡從來都是主子犯錯,奴才受罰。
三阿哥見此著急道:“二哥彆,我說,是、是十八、不是務爾占他們”
胤祉像是被逼急了,說的斷斷續續,再說到務爾占名字的時候還瑟縮了幾下,像是被嚇到的樣子。
雖然他說的不連貫,好歹太子聽懂了。
太子氣的扔開他的下巴,“老三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胤祉急忙解釋:“當然不是,我、我隻是,我隻是不想讓彆人那麼想我跟額娘。二哥,我真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打算,太子有些不耐煩。“行了,務爾占和蘊端是吧,孤記住了。多大點事也值當的你這樣。”
太子不蠢,聯想到自己被叫走,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氣務爾占幾人膽大包天,又氣三阿哥畏畏縮縮。
太子沒忍住給了三阿哥一腳,“你是皇家阿哥,他不過一奴才也值當的你這樣。等明兒他來上書房讀書,你去給孤找回場子,讓他看看皇家阿哥的氣派。”
太子當然不認為三阿哥跟著他是占便宜。他是太子,底下沒兄弟跟著像什麼話,汗阿瑪豈不懷疑他的能力?
老三沒心機沒腦子,在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三阿哥心裡發苦,他哀求道:“二哥,我可不可以不去。我”
四阿哥看不下去了,他說道:“二哥我覺得您要是真為了三哥好,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您不在上書房上課不知道,他家的阿哥目中無人的人。若是知道三哥告狀,私底下肯定會找三哥麻煩的。”
四阿哥隻比三阿哥小一歲,也到了去上書房讀書的年紀。兩人朝夕相處著,他的心難免偏向三阿哥。
“哼,沒出息。”話雖然這麼說,他到底沒在讓三阿哥去找回場子。
太子上了馬車,三阿哥對四阿哥和善的笑笑,“四弟多謝。”
沒看出來,四弟還真是補刀的高手。有他無意間的插刀,太子對務爾占等人一定會心生厭惡。
他們不就是仗著太子麼,他倒要看看,等太子厭惡他們之後,他們還怎麼從中得利。
最主要的,太子身邊都是汗阿瑪安排的人,汗阿瑪對太子事無巨細,今兒出門回頭必定要過問。太子知道了,汗阿瑪那邊還會遠?
古人果真不曾欺他,這招借刀殺人不錯。輕輕鬆鬆不用自己動手,得罪自己的人就能自食惡果。
胤祉想的沒錯,他這邊剛回到阿哥所,康熙就得知了在安親王府發生的事情。
他氣的把琉璃盞都給摔碎了。
“安親王府,簡直欺人太甚。”
自打胤祉出生他就做好了安排,他跟裕親王福全兄弟親密,自然也希望太子有個這樣的兄弟。老大粗獷明眼見得不可能做這個人,他就把目光放到老三身上。
太子跟老三親近,他樂見其成,甚至還推波助瀾。
哪曾想這會礙了安親王府的眼?
“他們想乾什麼?不讓太子跟兄弟親近,讓他跟誰?他安親王府的一群二流子嗎?那這天下乾脆都讓給他嶽樂做算了。”
康熙這話說的狠,近身伺候的梁九功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他心說安親王府大小主子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安生的,瞧他們把皇上給氣的。
真把皇上惹急了,他們能落到好?
瞧皇上的樣子就知道,當年的事兒還沒忘呢。
先皇還在世的時候跟嶽樂關係甚為親密,彌留之際甚至還產生了讓位嶽樂的想法。雖然最終嶽樂拒絕了,可這件事還是如同一根刺紮在皇上心裡。
刺兒還沒□□呢,你不說老老實實貓著,仗著手裡的權勢還到處惹事。這是生怕皇上不夠狠?
他一個太監都明白的道理,為何安親王就是不懂呢?
康熙氣的在屋裡來回走動,腦海裡全是嶽樂一家子放肆的行為:七格格插手京中治安、打擊報複步兵統領;務爾占妄議皇阿哥和後妃,還有安親王福晉赫舍裡氏。
原以為是個好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跟三阿哥想的一樣,他也不認為若沒人說,僅憑務爾占自己能想出那番話來。
康熙冷哼一聲:務爾占是吧,他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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